第六三三章 黄大郎

 黄大郎这个人有点意思。一生中大半时间在修炼中度过，闭关几百年，稍有成就，出来闯荡江湖。开始时想着做一些善事，积累功德，以求成仙得道，位列仙班。可惜奔波好长一段日子，功德没弄多少，反倒差点被仙法宫逮住。闭关太久的他对世间的事不了解，别人求他什么他都专心去做，好人好事尚且可以的，但坏人请他去搞破坏，黄大郎也一点不犹豫的伸手助力，那当然会犯天条。


 努力做事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黄大郎恼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朝着违法的道路狂奔，跟着各种妖魔社团混，大错没有，小错不断。后来大概是觉得跟着别人混没前途，他决定自己开办社团赚钱。当今的凡界，名山大川都是有名有姓的高人占据，小河小流亦有鬼怪栖息，一个没背景没人脉的小妖怪如果想靠抢地盘收保护费简直是痴心妄想，所以黄大郎思来想去，决定办一个不需要地盘的买卖——替人催债。替人催债好啊，一方面不需要本钱，有条不怕死的性命就行，二则这事相对来说比较“正当”，骂骂街，吓唬吓唬人，砸欠债者玻璃，喷点油漆，涂些大粪什么，不算犯天条，最多犯规，不会违法，安全一些。


 心里想好了就立刻着手工作，催债公司正式开业。为了防止碰上难对付的茬子，黄大郎特意来到现今相对来说比较偏僻、比较落后的东北区妖怪圈。东北这边只有一个青丘山是大门户，不能惹，其他地方都水平和黄大郎差不多的妖怪，应该没问题。而且鼬族和狐狸族有点亲戚，就算碰上青丘山，说不定套套近乎也能办事情办成。“好吧，我的宏图大业就从此开始吧！”黄大郎发出豪言壮语祝福自己。


 “什么！要钱？没有！你这家伙，知不知道我是谁？知不知道我某某亲戚是谁？敢找我要钱？好大的胆子！”某个欠债妖怪怒道。东北这边的妖怪特别横，七个不服八个不忿，谁也治不了，嘴边总是挂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看起来特别厉害的样子。


 黄大郎虽说信心满满，但毕竟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也怕自己惹上隐世的大妖怪，弄不好丢了性命，于是在接连几次催债失败后他开始学着提前做准备，先行调查欠债者的家室、来历、背景……这一调查可不要紧，黄大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非常擅长从时间的流水中甄别失落亲情的蛛丝马迹。债务没催收多少，反而帮不少人找回走失的亲戚朋友。


 “我不如改行‘收费寻人’吧。”


 于是乎，黄大郎的催债公司仅仅成立几个月便宣布解散，转而开始处置“人口失踪”的各类事件。渐渐地，他的寻人公司名气慢慢变大，东北这片的妖怪只要有关于找人的工作都来请黄大郎，直到这次青丘山搜寻九十九对童男童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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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黄大郎根本不需要任何特殊对待，至少入人间道，得上等胎，”鸟人说道，“他这人大概真的不擅长干坏事，十分没有作恶的天赋，身上的业力特别淡薄，几乎的无法看清。”


 “对呀，明明能直接进六道，结善门之缘，何必要贿赂判官，这不是多此一举嘛。”秋千说道，“小白姑娘是不是钱多没地方用啦。那你倒是给我点呀。”


 “贿赂红包之事……呵呵，有些缘由。”乌鸦解释说，“产生这种行为的因素很多，但大概可以总结为三点。一是凡界，尤其是华夏地区属于人情社会，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最讲究礼节，帮人办事，走亲串户，谘师访友……缺不了礼物。他们已经习惯了送东西，不送会觉得失礼。二嘛，是有关信任问题。不同职业，不同工作，相互之间不甚了解，未知会产生恐惧，无知会造成误解。你也该明白，无论是天庭机构还是地府衙门，在我等平头妖怪看来全都是贪官污吏，少有清正廉明，很怕不交钱事情办不成。甚至是医馆等民间组织，由于信息不对称，大家也会认为他们会根据患者身份、钱财区别对待病患。相对来讲，‘请人办事者’肯定是有求于‘替人办事者’，两边的身份在某件事上有强势和弱势分别，那么就会产生操纵与被操纵感觉。有道是‘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如果送些小恩小惠可以让自己的事情安稳成功，何乐而不为呢。不管需不需要，‘多礼’总比‘无礼’强，也算是保险措施吧，安抚别人，也是安慰自己。话说最近些年出现个有趣想象，如果当真遇到清廉的神官，不愿意收礼，反而会让办事者觉得是故意刁难，或者是事情必败。呵呵呵……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嘛，还是执行天条不严，许多事确实可能因为财物而影响公平公正；天条有漏洞，例如所谓的‘弹性执行天条’，它会使雷神鬼差等拥有按照自身意愿进行判定的权力，这种天条赋予的权力在一定程度鼓励、允许区别对待受罚之人，那自然极大地导致执行天条者可以根据受罚人的不同‘表现’进行不同处理。而‘表现’嘛……你懂的。另外程序不透明，权力……”


 “哎！别说啦，再说就犯忌讳了。”小狐狸打断乌鸦的话。


 黄大郎的事过后再看，不忙，如今当务之急是九十九对灵男灵女的回家问题。既然“始作俑者”已经痴傻昏昧，说不出众人来自哪里，那就只能靠……“不行不行，推算不了，太累！你爹我可是受了伤。那九个笨蛋被玄鸟大神的元神本相一顿修理，重创，全在秋鸟星内疗伤，推算不了。”乌鸦抱着头大喊脑袋疼。


 “现在叫人家玄鸟大神啦？之前不是很神气嘛，不是叫人家小玄吗？”秋千嘲讽道。既然乌鸦爹嫌麻烦，不愿意推算，那就只能另寻办法，比如，“我们偷一本生死簿吧？找个高级点的，应该能从上面找到线索。”


 “好主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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