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九四章 大乞丐

 元神紊乱，蓝采和暂时没有使用法术的能力。秋千因厌恶“八仙先生”新出现的气息不愿意带他一块飞，于是只能步行走路。却说他三个，吱吱化为黄牛，体格壮实，皮肉紧密，如钢似铁，一看就不是普通凡牛；秋千化人像，侧坐在麒麟后背，开始变出一根笛子，想学那牧牛童子，可惜小姑娘嘴笨气短，没有声音，最后只得弄出个喇叭，撑着腮帮子用力憋气吹，虽然没有韵律，完全是噪音，可至少还有个动静；蓝采和倒无需任何装扮，平日的乞丐样子即可，跟在黄牛一步一步走。如此组合颇显怪异滑稽。


 行几日，蓝采和抬头远望，说道：“玉姑娘看，前方应该有一城市，有衰败哀伤之气扑面而来，似是灾难正在发生。”


 小狐狸放下喇叭，手搭凉棚，仔细观察，没瞧出门道。回眼环顾四周，但见繁花遍地，绿草青青，树木苍翠，山水明慧，温暖湿润，四季如春，如此景色当该是世间少有的祥瑞之地，如何会有衰败之气。秋千不信，只当是“八仙先生”精神混乱，胡说八道。


 蓝采和也不辩解，继续往前走。


 又行半日时间，果然看到城垣隐隐在前，雄伟壮丽，布置恢弘，定是大城大邦，只是亦如蓝采和所言，虽然依旧是花团锦簇的优美环境，路途上却有许多昏迷晕倒的民众，一个个面黄肌瘦，枯瘦如柴。


 “醒醒，醒醒，快醒醒。”蓝采和附身来到一个昏迷的孩子面前，给他灌了一口酒。


 秋千道：“你这人，怎得这般坏。人家未成年耶，你怎么能让他喝酒？！信不信我去仙律宫举报你！”


 紫金麒麟道：“吱吱吱（酒是粮**，越喝越年轻）。”


 “你这小吱吱，哪学来的俏皮胡。”


 那孩童在喝下酒后面色逐渐红润，身体慢慢恢复，不多久，醒了过来，“饿！我好饿！给我吃的！好饿。”


 “到处都是果子，怎么不吃？”秋千随手从树上摘下一颗果然扔给小孩。


 “吃不得，吃不得，这些果子有毒。”小孩说道，“这里的草木果实粮种根茎全都有毒，不能吃，吃掉又会晕的。若不是太饿，不能吃！不能吃！有毒！”


 “哦？有毒？”秋千拿起果子狠狠咬了一口，“没问题呀？就是多了些奇幻飘渺之气，多好的东西呀。这玩意若是拿到宫明岛去卖，一定能大赚一笔。”她是个贪财的人，从吱吱身上跳下来，扑到果林田园里收割各种果实庄稼，双手加上九尾，不停忙活，不一会功夫便弄了好些东西装进包里。


 蓝采和没有纠结有没有毒的事，又给孩子灌口酒。他这酒不是凡物，孩童喝时是乳白奶色，补充体力，助益成长；年轻人喝时是烈酒清色，壮心壮气，生龙活虎；老人喝时是浓茶暗色，苦中透甜，回味无穷。文人喝，文章潇洒；武士喝，壮怀激烈；农人喝，淳朴和善；商人喝，财运亨通……


 孩子顷刻间恢复健康，啧啧称奇，猛地站起身，抢过酒瓶，跑到边上给晕倒的其他人喂酒。蓝采和也不阻拦，由着那孩子救人，他转身走到秋千面前，躬身道：“玉姑娘明鉴。仙灵之气，凡灵难受，这国之草木，若修士食之，确实感觉舒适，但凡人误用，轻者迷醉，陷入幻想之内；重则晕厥，数日不醒；若更加严重，则上吐下泻，伤及性命。”


 “这不就是与酒的效果差不多吗？”秋千说道，“你天天就是迷醉样子吧？昏昏沉沉，迷迷幻幻，浪费大好时光。不过他们是被迫，与你不同。你虽然作为凡人，却幸得天道之德，仙缘在体，灵法在身，不为苍生万灵造福，却每日留恋酒歌之间，常自称逍遥，未知有负苍天之意厚土之恩。世间之能，总有定数，你占据高贵之位，当该行擎天之为，莫由着性子作乐，浪费了才能。需知晓，尸位素餐即是作恶。我记得俺爹说过，有只蜘蛛精的叔叔死前讲：‘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蓝采和，你可明白这句话是什么道理？”


 “额……”蓝采和一愣，再次躬身，“惭愧惭愧。姑娘之言振聋发聩，在下茅塞顿开。姑娘教训的是，在下受教了。”有道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狐狸的话并没有太大是说服力，但聪慧的“八仙先生”一听便明白。霎时间，体内的一切混乱消失，碰撞的灵魂力量顺着特定的规则柔和展开，以精巧而奇特的方式构建出一个全新的元神。“我，明白~”蓝采和觉得身体变得很轻，很飘，想飞上九天霄汉，但同时又很沉，很重，欲踏在坚实地面。纵情于行却不破方圆规矩，是为轻，是为逍遥；负重前行却为善心善行而乐，是为重，是为踏实。“我是乞丐，但不该是普通乞食求生的破烂乞丐，我是为万民向权贵求赐福，为万灵向天地求恩德的大乞丐！哈哈哈……”他仰天大笑，漂浮而起，抛下靴子，衣衫，腰带，拍版，幻化一身整洁青衫，慢慢升腾。


 “哈哈个屁！你给我下来吧！”见蓝采和灵魂顺利融合，完成真正的觉醒升仙，秋千赶快摘下一枚果子，用力一抛，把他从空中打落，“民众都快饿死了，你还哈哈什么！”


 “哎呦，”再次摔在地上的蓝采和点点头，“对对对，我还得救人。”


 那一直在努力唤醒亲人朋友的孩子很快便用光了一瓶酒，却也未能救醒几个，正坐在地上哭泣。“都是王子的错，都是王子的错，若不是他们非要逼着种植恶毒花，我们的粮食果实何以受到毒物污染！都是王子们的错。”


 听到孩子的哭诉，蓝采和才知道造成百姓半死不活样子的罪魁祸首原来是此城的几个王子。这城里有个王，早前死掉，剩下三个王子处理事务，那三个王子有奇术在身，骁勇威猛，万夫不敌，守护城市，保卫民众，深受爱戴。然而，在几年前，不知从哪来了个女道士，自称感恩三位王子之德，特供奉一朵奇花，那花儿美丽，散发浓郁香气，普通人闻了瞬时晕倒，三位王子嗅之却神魂舒畅。女道士说此花有助修炼，三位王子若想未来成仙得道可将花种遍布城垣四野。


 “然后三个家伙就这么干了？”秋千问。


 “是的，”孩子说道，“王子们在得到花朵之后很是沉迷，性情大变，严令各地务必种植，有不从者即以严厉刑罚处置。其实要是种花倒也不算什么，只需多劳作几日就能完成耕种，但这花儿在开的最盛之时香气十分可观，能形成缥缈之雾气，雾气随风弥漫整个乡野，落在其他庄稼作物上后，各种果实便也带着迷幻效果。我等村民只要吃食粮食就会晕倒，幸运的能在饿死前醒来，被迫继续吃受污染粮食，继续晕；若是倒霉的，身体弱的，直接饿死、渴死、晕死。”


 “既有此情况，王子们何不选择固定区域种植？既有花朵，又不至于影响民众生活。”


 孩子说：“原本他们是那么想的。不过在尝试吃掉有迷幻特点的粮食后，三位王子十分开心，觉得修为进步更大，于是命令田野庄稼果林鱼塘必须和花朵配合种植。”


 “原来是这样。”秋千点点头，“好！这就是所谓一‘仙’道成万骨枯吗？好！等着，我去把什么破王子弄死！”小狐狸气愤，纵身就要走。


 “吱吱吱吱（哎别别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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