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六四章 人生从无再少年

 虚空中，三道遁光急速飞行。招引阵法趁着界层破碎将小狐狸牵出盘古界，空间位移不算太远，万里而已，但此时界层恢复，需要绕路回去，自然需要花费很久，即使孔宣修为高，而且是孔雀一族，遁飞超凡，依旧难以短时间内回程。


 “叔，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对我说呀？”小狐狸开口问道。


 “额……”面容冷酷的冰山男一般都很腼腆，孔宣也不例外，“没……没……没有。”


 “什么没有，你的元神波动明显到傻子都能感觉到。”秋千调笑道，“孔丹，孔双，你们是不是看出来了？”


 “是啊是呀，大舅舅就是有话要说。”两只小孔雀道，“说嘛，说嘛，狐狸姐姐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说嘛，不要不好意思嘛。”


 一个三界有名的强者今日叫三个孩子“嘲笑”，孔宣羞涩，脸色红的几乎出血，“我……我……我……”


 “我什么我！快说呀！”小狐狸喊道，“你看看扭扭捏捏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吭吭唧唧，哪像个男人！可怜我还那么崇拜你，怎么这般不果断！”


 秋千一句不甚礼貌的话把孔宣弄得一愣，顿时思绪纷飞。无数年前女娃也常是说他扭捏，像个姑娘，那时九个兄长总是护着自己，他们说：“腼腆是人的个性，只因为注重言语礼貌才会再三考虑。语言是春风，能够轻柔地叫醒经历寒冬的冰冷之心，但语言也是刀子，可以杀人于无形。宣弟善良，懂得为人考虑，怕说出不合适的伤到别人。哪像你这傻妞，时不时说些乱七八糟的浑话欺负宣弟……”孔宣真的很感谢九位兄长一直很体谅他，爱护他。“可惜，我一直没能回馈兄长们，我有愧呀……”孔雀王暗暗垂泪。


 “哎呦。”秋千擅长幻术，对人的情绪变化十分敏锐，察觉到孔宣散出无尽的悲伤之气，登时有些惊讶，“叔！你这是……我们开玩笑的。你怎么还哭了？叔，怎么啦，没事吧？”


 心知自己不该在三个后辈面前表现的太过差劲，孔宣努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强忍着悲痛说道：“秋千……额，我可以叫你秋千吗？”


 “当然可以，你是我叔，叫我秋千有什么问题。”小狐狸笑道，“像我爹那样叫我‘小宝贝’就更好了。嘿嘿嘿，不要客气嘛。大帅哥，孔丹孔双说的没错，咱们是一家人，嘿嘿嘿……”这丫头如今是男女通吃，只要瞧到的好看的就“色意难平”。


 “额……算了吧，还是叫秋千吧。”孔宣说道，“其实我是想问这些年玉鸟人兄长过得怎么样？”他自从听闻九大金乌复活便一直很关注乌鸦的消息，但准提和接引一直以影响修炼的理由遮蔽他的情报来源。虽说如果执意打听，两位佛祖也不会强行不让他知道，可毕竟是寄人篱下，如何能肆意妄为，因而除了了解九大金乌合九为一化身玉鸟人，以及他有个女儿，并栖身饕餮婆婆身边外，再其他的情况完全不清楚。此次若非释迦摩尼通知他黄天要对乌鸦不利，他如何能赶来救人。“兄长说起过我吗？”


 “俺们过得凑合事吧。俺爹一天天除了偷鸡摸狗就是坑蒙拐骗，虽有心吃喝嫖赌，可实在是没经济支撑……这些年一直对自己还是‘童男’的身份特别无奈，想着找个漂亮媳妇。不过那家伙，渣渣一个，要钱没有，要脸也不够帅，谁能看上他，脱离童男的目标越发遥远。那家伙，明明是自己不行，非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说我是‘拖油瓶’。哼！哪有这么好看的‘拖油瓶’？才不是我耽误他的终身大事呢……”秋千是什么人？大流氓！嘴里哪有正经，嬉皮笑脸，油腔滑调地回话，“我‘主爹’没有讲起过你，倒是我九个‘辅助’爹说过。我小时候乌鸦爹因为与四凶打架，伤得很重，元神曾经陷入沉睡，九只金乌爹那段时间照顾我，它们言语间提及一只孔雀如何如何的。别看当时我小，可从九个‘辅助爹’的描述中就能想象到孔雀一定特漂亮，特好看。叔，今天终于见到你，果然名不虚传呀，比我想象的还要俊呢……”


 小狐狸眉飞色舞地把自己和乌鸦的日子叙述出来，两只小孔雀被逗得哈哈笑，孔宣亦是不禁莞尔，心中羡慕不已：“兄长一定很幸福。”虽是凤凰之子，但由于血脉远不如青鸾、火凤、紫凰、白凤、冰凤，黄凰等子女，他从小在凤凰族就不受重视，是被欺负的对象，当年若非女娃把他从凤凰族内偷出来，说不定小孔雀根本长不大，早就受欺辱而死。孔宣羡慕所有和睦家庭。


 话说，乌鸦和狐狸这种能算“和睦家庭”吗？


 见孔宣情绪恢复，秋千说道：“叔，好不容易见到你，我想替乌鸦爹对你讲一句话。”


 “秋千请讲。”


 小狐狸道：“我爹从不怪你，无论是你在妖神大战时离开天阳族，还是女娃死于敖洋之手，我爹都不怪你，他觉得都是他的错，一切都是他上辈子的错。如果不是九鸦嬉戏人间，焚杀万灵，引爆妖神之战，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不会发生。叔你不用感觉自己对不起我爹。我刚刚骗了你，乌鸦爹虽然没有在清醒时说起你，但每当他陷入重伤昏迷，嘴边总是念叨精卫大神和你，常常哭着向你们说对不起。我爹说他没能保护好你们，没能给你美好的未来，反而破坏了你们的人生轨迹。叔，作为女儿，我现在代替我爹向你赔罪，对不起，都是我爹的不好，对不起。”这丫头罕见的用极其正式的礼节跪地行礼。


 孔宣自觉受不起秋千的大礼，使用法术扶起她：“兄长没错，是我的错。他没错，没错的……”仅仅说了三两句话，孔雀的感情再也无法压抑，滚滚热泪涌上来，“是我，是我胆小，是我无能，是我！都是我！我的错……呜呜呜呜……”


 昔日宫内玩乐，嬉嬉闹闹话明天，雄心壮志，激烈如炎。未曾想，天妒英才夭折半；寒冬冷月照凄惨，别离两生死，分道路远难相见。风雨过山间，七彩虹桥挂，难想象，覆水重收，破镜重圆，故人得回还。年年花重开，佳人今重现，翘首抬头望，却是前尘往事散青烟，花影重重陌生颜面。物是人非岁月过，人生从无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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