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在他心上慢生长

 顾琛的话情深意切，从他的双眸中我就能看得出他有多害怕，到现在，他的浑身还在发抖，哪怕他刚刚是个英雄。www


 可是，我总觉得，这话不是对我说的，他看着我，好像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让我有些心惊。


 半响，我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听到我这么说，他更是拧眉，一下将我拥入怀中，抱得紧紧地，就像不让我消失般，紧得我都透不过气儿来了，他说：“我不要这三个字，你只要你好好活着。”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只能被他这么紧紧地抱着。


 可是，顾琛没有等到我的回应，突然大声起来：“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我只要你好好活着，你听到没有？”


 他拉开我们两人的距离，我才看到他的样子有点吓人，我皱眉，喃喃地出声：“好，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地活着。”


 得到我的回应，他终于放松了脸上的情绪，又低头吻上我，可是这个吻来得太过猛烈，有一股啃噬的味道，我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说：“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他的声音太过悲怆，我听着都觉得特别心疼。可我被他吻得好疼，他好像陷入了某个领地无法回神，我尽量地拉开他，喊他：“顾琛，顾琛，你怎么了？”


 “啊，好疼！”


 听到我喊疼，他终于松开，将我拉开看着我，我看到他眼里赤红一片。


 我下意识地摸向嘴巴，竟然被他咬流血了。


 他蹙眉说：“对不起，伤到你了。”


 当下，他应该恢复过来了。


 我试探着问他：“刚才你怎么了？”


 他睨了我一眼，拧眉出声，却不接我的话：“以后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了，知道没？”


 “好，我知道了。”


 我突然抱住他，他身上已经不抖了。我说：“顾琛，我想回家了。”


 “好，我们现在就回去。”


 到家后，我直接拉着他去房间，然后主动攀上他，吻他。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感觉他虽然在我身边，可事实上他好像离我很远，我极需要一种安慰，以此告诉我，他是我的。


 这个晚上我们只做了一次，刚开始我是很担心肚子的，但好在顾琛不似平时那么粗鲁，动作慢而温柔，一直小心呵护着。最后在夜空的洗礼下，我沉沉睡去。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一睁眼，就感到浑身酸疼，想想昨夜，真是太疯狂了。我摸了摸了肚了，轻笑了起来，告诉自己以后可要注意了。


 看了看身旁，顾琛早已不在，被他睡过的地方已经没有温度，只是被子有些褶皱证明他昨晚是在这的。


 我坐在床上，良久未动，想到昨天发生的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而顾琛的表现更让我心生疑窦。我总有种预感，他今晚可能会很晚回来，或是不回来。


 吃过午饭，我休息了片刻，大约过了午休时间后，我给莫初去了电话。


 接到我的电话她很是开心，我问她方不方便讲电话，我有事情想问问她。


 可能我讲话的语气很认真，感觉她好像去了另一个更安静的地方，然后也认真地跟我说：“路遥姐，有什么事就问吧，只要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我感觉她有点知道我要问什么，所以就直接说了：“我想知道孟清的事。”


 那边顿了一下，然后喃了一句：“孟清姐姐。”


 “是的莫初，顾琛告诉曾跟我说过，她是他的初恋，而且已经去世了。”


 我怕她有所顾忌，就把顾琛告诉给我的都跟她说了，她果然有点惊诧：“琛哥竟然跟你说了。”


 我沉声道：“的，可是我也仅仅知道这些而已，我并不知道她是怎么去世的。”


 莫初很聪明，一下就听出我的意思，问：“你是想让我告诉你，她是怎么．．．．．．”


 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良久后，莫初就开始跟我讲顾琛和孟清之间的故事。


 她的声音有些沉，我听着也很沉重。


 我相信孟清是他们每个人都熟悉并喜欢的，所以，她的离开，必定带给了她们跟别人不一样的忧伤和悲痛，甚至从莫初的话里我都能听出，那是一个禁忌。


 就在前两天，顾琛关于孟清的事，他还警告我，让我不要再提。他那样的语气和态度算是对我客气的了。


 虽然知道被他发现我在打听孟清的事，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但我就是想知道，因为顾琛，所以我必须要知道。www


 原来早在顾琛和孟清大学毕业后，两人双双参军，并且成绩优异，而且缕获战果。只是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遭到敌方的袭击，孟清为了顾琛挡了一弹，正中要害，顾琛要开枪，可被孟清制止，她说：“不要顾琛，你这样他们就会发现我们的行踪了，那我们今晚的行动就功亏一篑了。”


 顾琛紧紧地抱着她，他吻着她的脸，她的唇，希望能给她一点力量，可最后，她还是死在了他的怀中，血流如河。


 这是顾琛最大的痛，让自己的爱人为自己而死，而且还是死在自己的眼前，他无能为力。


 顾琛喜欢喝酒和抽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莫初说，孟清刚去世那会儿，顾琛几乎是泡在烟堆和酒缸里的，没有人能够劝得动他。他们曾以为，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死在烟酒里，但没想到，他竟奇迹般地活了过来。后来，也只是在情绪触动的时候喝多酒，正常都看不出来。


 不过后来跟许家的联姻让他疯狂地发作过一次，最后还是莫承南答应他，先把事情应下来，后面他会让他干净的脱身，而在前不久，跟许文文结婚的人并不是顾琛，就说明莫承南兑现了承诺。莫初没有跟我说细节，我也没有追问。


 莫初还说，他们都希望他能再找个女人，可似乎没有哪个女人能入得了他的眼，而跟他交往过的，身上都有某一处跟孟清有些相似。顾琛有段时间里像走入魔障里出不来，身边的女人换得很频繁，但到最后都发现根本就不像，很多女人都被他折磨得不成人形。他也算是恶名远扬，所以那时候我在听到顾琛名字的时候，也是极其害怕。


 我突然想到已经去世的露露，她跟我见过的孟清完全不一样，当初顾琛为什么会看上她？


 那我呢？


 突然想到我自己，想到顾琛是因为我身上有某个东西跟孟清很像，而选择跟我在一起，心里有种异样感徒然滋生。可是，将我自己跟孟清相比，我也找不出到底有什么地方是相像的，可以说，根本就没地方相似。


 听了顾琛的故事，我就不难理解他昨天失态的行为了。他在看到我出事的瞬间，想到了孟清死在他怀里，所以他才那么紧张和害怕。


 甚至他会说：“你出事了，我怎么办？”


 孟清离开了，顾琛怎么办？


 很难想象，在孟清出事后的这些年里，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几个月前，顾琛为了安慰我跟秦超的事，他拿自己这么痛苦的回忆跟我做交换，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对我，是不是真像露露说的那样，跟别人是不一样的？


 我一边听莫初说，一边流泪，莫初也是哭得厉害。


 我们都在为一个无法延续的爱情而心痛，心疼着故事中的两个主角。


 沉默许久后，我问莫初：“你确定孟清已经死了吗？”


 我的话无疑让莫初一愣，她不解地问我：“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很确定，当时我跟我哥都在场，虽然那时我年纪不大，但这个场景我记得很清楚。而且还有苏哥哥。”


 如果都这么确定，那现在的孟清又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将这个孟清的事跟莫初说，我怕万一这个事被顾琛知道，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跟她说：“我只是有点害怕，如果有一天孟清回来了，那我是不是就要让位了。”


 如果孟清真的不在，那么我的担心就不会变成现实，可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回来了，以顾琛对她的感情，走的那个人肯定是我。


 而现在顾琛的行为有点让我不理解，难道这个孟清不是真的孟清，或者说她只是一个长得很像孟清的女人？


 可仅仅是这样，也让我不得安宁。


 最后莫初安慰我，说顾琛对我是不一样的，她跟她哥都能看得出来。还提醒我，不要随意在顾琛面前提孟清。


 对于后面一点，我已经深有体会了。不到万一得已，我是绝对不会再提及的。


 到了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顾琛打电话回来，说不回来吃饭了，而且晚上可能会回来得比较晚。


 当然，他不是打给我的，而是打到家里的固定电话里，是祥嫂接的电话，然后祥嫂转告给我的。


 我本就感觉他今晚可能不会回来吃晚饭，现在这通电话又是这么个打法，明显不想直面我。祥嫂告诉我后，还跟我说：“先生让姑娘早点休息。”


 难道还想不回来？


 顾琛，我也是霸道的，既然你选择了我，我不可能让你再碰别的女人。


 坐了片刻后，我给顾琛打去电话，响了两声他就接了，仍然优雅成熟的男声，听了直让人迷醉。


 “怎么不直接打给我呀，是不是不想听我的声音？要是不想听，你给我买点药，把我毒成哑巴算了。”


 面对我的抱怨，换来顾琛的一句‘胡闹’，他说：“瞎说什么呢，难道祥嫂没告诉你，我今晚有客户要见？”


 我在电话这边撅起了嘴：“祥嫂说啦，可是我就是不高兴你干嘛不直接给我打，其实我也想听听你的声音啊，都一天没听到了。”


 “你就这么离不开我？”


 “嗯，我特别离不开你，顾琛，我会缠着你一辈子的。”


 他说好。


 我说晚上等他回来，他也说好。


 挂了电话后，我发现我已泪流满面。


 有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就是会跟我一辈子，疼我一辈子，可为什么有时候他的行为又在告诉我，是我感觉错了呢？


 吃过晚饭，我就一边看电视，一边看时间，除了这两件事，我已经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了。


 刚开始还能听到我看到某个电视的好笑片段跟在后面笑两声，之后就只能看到我从这个台调到那个台了。


 我的情绪越来越低落，心情越来越烦躁，手腕上的铃铛不停地响，我看着就烦，好想将它扔掉。


 祥嫂收拾好后看我还在看电视，就跑过来跟我说：“姑娘，先生说要晚点回来，你快点去睡吧，都快十二点了，再不睡你这身体也吃不消。”


 “知道了祥嫂，我再等一会儿就去睡了，你先睡吧。”


 顾琛有时会回来得晚，但一般都不会超过十二点，现在虽然还没到十二点，离他平时回来的时间还差一会儿，但我总感觉这个时间在今天恐怕要往后延。


 终于过了十二点，如我所料的那样，顾琛没有回来。可能是我之前有想到过，所以现在虽然超过了时间，但也不至于太失望。


 医生让我合理安排好休息，我也想休息，可我怎么能睡得着？


 顾琛，你知道，我在和你的孩子在等你吗？你到底在哪？又在干什么？


 当时针指向一点的时候，我终于没忍住拨了他的电话，然而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这个女人的声音我在云城的时候听过一次，因为特殊，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居然又是她！


 “你好，请让顾琛接电话。”


 我知道顾琛肯定在她那，所以直接开门见山。


 小山告诉我，我可以为了顾琛而改变，但不要丢了自己的底线，所以我做的，是我自己。


 我承认在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时，我紧张害怕，可现在，这么直接的语文沟通，我却一点没有慌乱，而是正大光明。


 那边的女声顿了一下，而后就说：“你是路遥吧，顾琛他喝醉了，说今晚就在我这休息，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找他吧。”


 我顿时眯了眼，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说：“为了避免你挂我电话，我不得不把丑化说在前头。如果你敢挂我电话，被顾琛知道，我想你应该会明白有什么后果，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在他心里很重要，但请你想一想我在心中的地位，记住，他的女朋友是我。我再说最后一遍，请顾琛接电话。”


 我很庆幸自己有先前之明说了这番话，否则以她这般拽的性格肯定不等说完就挂了。从她没有挂我电话这一点来看，她对顾琛有顾忌，既然如此，那她就不是真正的孟清，可能恰好跟孟清长了相同的一张脸。


 如此，我心里也更有底了。


 然而她还是坚持，声音却不似平时的温柔可人：“不好意思，顾琛真的喝醉了，他现在不省人事，我叫不醒他。既然如此，何必还要折腾，就让他在这住一晚又怎样，他喝醉了什么都做不了。”


 我很佩服她，我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她竟然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顿了顿，我说：“他答应我晚上要回来的，如果第二天醒来发现不在我身边，他会内疚自责，那以后你们见面的机会恐怕就更少。如果你不愿意叫他，那你就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接她。”


 电话那边自我说了这话以后，就再也没有声音，我当时气得真想把手里的手机砸了，可我没有，我知道，电话那边的人一定将手机放在眼前，就在等着我发飙，看我笑话。


 我暗暗舒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听，所以，我限你三分钟内把地址告诉我，否则等明天这个电话录音到了顾琛的手上，我看你怎么跟他交待。”


 说完，我就盯着手机上的时间，一边竖起耳朵听那边的动静。


 直到还剩最后一分钟的时候，她终于说话了，内容就是她的住址。


 我打了电话给陆明，问他在哪儿？


 他愣了一下后，还是报出了地点，跟这个假孟清的地方是一样的。


 我突然自嘲了一下，笑自己跟这个女人斗智斗勇了半天，还不如问陆明一句话。


 我没有刻意地打扮，就穿着家居服，只是外面套了件长袖的外套，然后直接打车过去。


 跟陆明联系上后，我说明了来意，他有点担心顾琛会不高兴，说要不要先打个电话给他。我跟他浅笑了下说道：“他现在喝醉了，我刚刚打电话就是里面的女人接的，你打的话估计还会是她接。放心吧，有什么事我来担着，我能来这里，就是这个女人告诉我的，所以，你不用担心。”


 听我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可能诧异我既然顾琛在别的女人那里还能如此坦然，不过他是好意提醒：“我是怕顾总会跟你闹不愉快。”


 其实我跟陆明几乎不说话，碰到了也只是点个头，现在他能如此帮我说话，我当真是开心不已，至少顾琛身边的人，已经有人是站在我这边的了。


 “谢谢你，我相信他不会跟我闹不愉快的，相反地，他还应该感谢我，感谢我接醉酒的他回家。”


 回家。


 这个家，站在别人的地盘说出来，却是如此地沉重。


 陆明没再说什么，跟在我后面直接进去。


 这里是个别墅区，顾琛对她不错。


 我进去的时候，两人都穿戴整齐，我相信这绝对不是做给我看的。


 那个女人显得很有素养，非常客气，还请我们坐。我没有在她身上多做停留，直接走到顾琛那边，他好像真的喝了不少，身边有一堆空酒瓶，烟灰缸里都是满满的烟蒂。


 现在，他已经倒在沙发上，嘴里还拿着一只空瓶。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想到的是那个在战场上为他而死的孟清，我心里一阵难受，红着眼眶跟陆明说：“陆明，我们带他回家吧，看他累的。”


 他是真的累，我看到了，还有眼角湿湿的一块。


 陆明立马从客厅走过来，应道：“是。”


 然后我们就一起扶着顾琛，扶他起来的时候，顾琛睁开了眼睛，他眨巴了两下眼睛，待看清是我时，立马蹙眉道：“你怎么出来了？”


 看到我，他没有责备我，我已经很感动了，红着眼眶说：“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没回来，我担心你，就找来了。”


 一下子，他就清醒了不少，跟我说：“对不起，害我担心了，我喝多了，没想到睡着了。”


 我笑道：“没关系，我都知道，你太累了。”


 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我相信再大的工作强度都不能把他打倒。他是因为我又想到孟清，所以才到这里来悼念。


 顾琛看着我，眼里虽不是特别清澈明了，但明显怔了一下。


 然后他搂着我，陆明在一边扶着他，我们一起走出去。


 那个女人就跟在后面，顾琛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出门的时候，我回头，冲她一笑，说：“谢谢你帮我照顾他。”


 这个女人也很聪明，否则她也不会让顾琛做到对她如此。她也是一句话别的话都没说，只说让我们注意安全，就这样看着我们走远。


 我心下不禁拧起，她不是个好对付的女人。


 顾琛在车上睡了一会儿，到家后有点犯迷糊，毕竟是喝醉了酒。


 听到动静，祥嫂也出来了，他跟陆明一起帮着把他送到楼上，刚躺下，他就爬起来跑到浴室吐了起来，吐到最后都吐的黄水了，看他难受的样子，我都哭了，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跟他说：“你能不能以后别这么不要命的喝酒了。”


 他吐好后，精神了不少，转身朝我笑了一下，说：“好，我答应你。”


 其实我真没有要求他少喝，只是看着他难受，我也心疼，所以就随口说了出来，没想到，他居然会应了。


 然后他漱了漱口，将我抱在怀里，跟我说：“路遥，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


 我这层他会这么问我，他怎么可能会怕我离开他？


 我埋首在他胸口，虽然都是烟味儿和酒味儿，但我觉得心安。


 “为什么会这么说呢？”


 虽然我的答案是不会离开，可我想知道为什么。


 他说：“因为我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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