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过年

 父亲说完之后我沉默着，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无法用语言表达着我的心情，许久之后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也需一个小时，也需几个小时，手术结束，是从市立医院来的专家做的手术，出来之后叹气道：“手术算是较为成功，但是患者即便可以救回来以后也基本是植物人的状态，并且需要高昂的治疗费用，需要呼吸机和葡萄糖不断地维持生命特征。”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块头骨塞给了我说到：“这是你母亲的头骨，拿回家吧，留个纪念。”


 医生说完便叹着气离开了，母亲推出来之后便送进了重症监护室，我和我爸轮流着伺候了一个周，一个周过后，父亲和小姨、小姨夫进来脸色郑重的和我说到：“余贤扬，和你商量个事情。”


 我抬起头茫然的问道：“什么事情。”


 我爸说到：“问了医生，你妈可能醒不过来了，即便以后天天这样也只能维持生命的体征，但是醒不过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爸”


 我爸哭着摇了摇头，走了出去，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我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小姨接着说道：“没用了，余贤扬，你妈回不来了”边说边哽咽着：“你妈实际上很早之前有这个毛病，当时我们劝了多少遍，但是你妈不愿意去医院，就是因为你爸在医院没治好，所以你妈对医院也有抵触，自己身上有病就扛着，从来不去医院，才成现在这个样子，这都是命啊，你妈妈命不好啊...”小姨说着说着几乎晕厥过去


 我也是大脑一片空白，已经不知道谁在说着什么，只知道母亲可能回不来了，回家再也不能叫一声妈了，也没有人做好饭等我和我爸回家了，我回去没人给我嘘寒问暖....一想到这我心里已经难受的要死过去，想动一下都是浑身无力。


 母亲在两天之后被迫撤下了身上的管子，因为费用实在是太昂贵，家里的钱刚开始进医院时候都押进去了，是手术费，住院费，等等乱八七糟的各种费用，把家里的积蓄几乎花光，小姨也曾想让我写信和社会求助，但是我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怎么写，不知道怎么去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拿起笔来久久不能落字，小姨见我没写，骂了我一句，就跑到舅舅家借钱，可是，是带着满脸失落和怒骂回来的，说舅舅没个当哥哥的样子。


 回到家后，看着母亲已经剃成了光头，紧闭着双眼，插着呼吸包，本来就瘦弱的面孔更是皮包骨头，微弱的呼吸已经可以忽略不计，我只感觉整个世界都塌了，我的生身父母皆已离我而去，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值得我留恋，我大哭着，我迷茫着。


 后来是小姨拉我起来，告诉我趁着母亲还有微弱的呼吸，让我跪下给老汤父亲磕头，让他继续养育我，完成母亲未竟的心愿，我刚跪下还没磕头，父亲一把就把我拉了起来，声音颤抖着告诉我：“贤扬，你不用这样，你妈虽然去了，但是我还在，虽然你不是我亲生儿子，但是这么多年，我早已经把你当成了我的亲生孩子，即便你妈走了，但是我也会把你拉扯大，虽然我身体残疾，种地可能没有你妈利索，但我也能做些别的活，你就好好学习，将来成家立业，我也算完成了你妈未完成的心愿，将来我死之后也算对得起你妈。”说完我和父亲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眼泪朦胧间，我转头看着炕上逝去的母亲，她的眼角仿佛也挂着眼泪，那是对她儿子和亲人的不舍，还有对这个世界的眷恋。


 母亲的去世对我和父亲以及小姨和姨夫是巨大的打击，村里人也纷纷过来祭奠，嘴里不停的说着：“泽良家真是命苦啊，现在就剩下了一个孩子也幸亏还有个继父，可怜啊，孩子，唉。”众人纷纷惋惜着母亲的离世，就连已经多年不说话的余琪都过来送了些纸和祭品。……

 


 母亲的去世对我和父亲以及小姨和姨夫是巨大的打击，村里人也纷纷过来祭奠，嘴里不停的说着：“泽良家真是命苦啊，现在就剩下了一个孩子也幸亏还有个继父，可怜啊，孩子，唉。”众人纷纷惋惜着母亲的离世，就连已经多年不说话的余琪都过来送了些纸和祭品。


 再一次进了火葬场，这次是我和我哥哥一起来的，看着母亲的遗体进了火化炉，两人头叩在地上，送别着母亲。看着母亲推进火炉的刹那，我恍惚了一下，仿佛看见了很多年之前失去的父亲，当时我也是这么送的父亲，亲手把父亲的骨灰抱回了家，那一年我八岁，今年我十八岁......


 母亲骨灰出来后，我将母亲在医院医生给我的头骨也放了进去，人既已死，何必多留眷想。回去的路上我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哥哥撒着纸钱，让我喊着母亲回家，我喊了几声之后，脑袋昏昏沉沉并且脑袋里想的是小时候和不久之前母亲的音容笑貌，我前一阵上学母亲还给我整理衣服来着，怎么一转眼天人两隔，一人抱着一人盒呢。


 我绞尽脑汁的想着母亲的从前，父亲去世时候我伤心不过母亲，我只知道家里失去了擎天之柱，但是那时候年幼，我还有母亲依赖，虽然父亲去世家庭贫困交加，但是我还有这母亲遮风避雨，我感觉不是太强烈，现在我隐隐的懂得了父亲去世时候母亲的心里的无力感。但是，现在这样，怪得了谁，是怪苍天无眼，专找一家人收吗？还是怪母亲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让她去医院的建议？亦或者怪我或者老汤爸和小姨他们不强制送着母亲去医院？


 不，这是母亲的命啊，我想到，母亲从小的家庭历尽坎坷曲折，从小就锻炼出了坚贞不屈，刚烈的性格，虽受尽了白眼却不屈服，嫁给了哥哥的父亲之后，两口子又因为吵架而导致家庭的破碎，跟着父亲稳定了十年却也穷苦了十年，之后又是一屁股债，与天争与地争，最后又跟着老汤爸之后好了几年，最终却因为劳碌命暴病而亡，最终还是没有争得过天，重归了大地，骑马坐轿修来的福，推车担担命该然啊。


 我闭上眼，随着车的颠簸我竟有点迷糊的意思，我脑袋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煞孤星，我身边的亲人都是被我克死的？不，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样的倒霉人，我不服，但是母亲是怎么回事，父亲又是怎么回事，好好地开车摔了一下为什么是肺癌，母亲除了脾气大些，人这么好，为什么会是脑瘤，为什么，可是，现在母亲没了，我以后怎么办，老汤爸不会不要我了吧，我自己的话该怎么办。


 不知多长时间后，车停了，我茫然的看了下周围。竟是在家门口，门口一顿人站着注视着车子，哥哥一边撒着纸钱一边走了下去，我抱着盒子在后面跟着，茫然无措，不知何处是家，如同行尸走肉。


 守灵一夜之后，母亲和父亲埋在了一起，这期间也征求过老汤爸的意见，老汤爸说到，按道理，母亲户口是邓家村的，按理埋到邓家村，但是死者为大，都在哪里都一样，只是个形式。父亲说完问我让母亲埋在哪里，我双眼无神的说到：“你们看着来吧，我不懂，我也不知道。”


 就这样，众人一致决定埋在余家村和泽良父亲埋在一起，埋完之后，我看着坟地久久无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我只知道两位至亲永远的葬在了这一片山丘中，从此永无再见之日。老汤爸走过来拉着我说到：“走吧，孩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有我，我也是你的爸爸。”


 我回过头看着父亲，这么多年，老汤爸也长白头发了，也是近花甲的年纪了，还要养育我这么个不争气的玩意，一时间百感交集，又哭了起来。


 母亲去世后，父亲为了还小姨的债和补贴家用，把家里猪什么的都卖掉了，地也有一部分还给了别人，父亲残疾，地太多走不过来，还要出去干活做小工补贴家用。一时间家里冷冷清清。……

 


 母亲去世后，父亲为了还小姨的债和补贴家用，把家里猪什么的都卖掉了，地也有一部分还给了别人，父亲残疾，地太多走不过来，还要出去干活做小工补贴家用。一时间家里冷冷清清。


 母亲去世不久后，宿舍的人打电话过来安慰，让我心里不要太难过，我一一言谢之后，挂了电话依旧在自我怀疑当中，母亲去世之后一天夜里，余禧理和余少卿等等几个人来我家安慰我，当时我正在烧火，让他们先上炕坐一会，我则失落对他们说道:“回家对你们父母好点吧，我以后连妈都不能叫了。”说完我又苦笑一下，他们几个人也是在沉默着不知说什么来安慰我，几人坐了一会，过来和我说了会话道别后回家了，我看着他们的背影一时间恍如隔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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