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困惑

 白齐对阿霞的嗔怒视若无睹，思绪从缥缈的远方刚回来表情依旧木讷，恍然不知这一急刹车究竟是自己漫不经心造成的还是邓季山那厉声高叫所导致。


 醒过神来，定睛一看，阿霞和邓季山两人正不约而同用抱怨的眼神瞪着自己。忙痴笑道：“好像刹太急，不好意思。”


 邓季山的那声“停车”虽是一时冲动，心血来潮难免粗声粗气，但在阿霞耳里也不至于是吓人的高声尖叫，反倒是白齐的反应似乎有点过了，让他俩不禁都为此次小意外捏了把汗。


 见前后无来车，白齐稍稍安神启动了车子靠边停泊。“干嘛好好的叫停车？”再次将车子停下，方想起刚刚那一急刹车也不完全是自己的错，带着责备的口吻对邓季山问道。


 被方才突如其来的急刹车一惊吓，刚从恶梦中醒来的邓季山差点没把胆吓破。竟忘了这件事的肇事者岂不知还有自己的份，此刻听白齐责问，脸上少了些许埋怨而添了几分自责。“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不好说自己无缘无故又看到了未来的事情，免得白齐狐疑自己又在装神弄鬼，便谎称自己早上在委托人家中落下一样很重要的东西，现在暂不能回书店，而是要先去委托人家里。


 白齐一脸纳闷，暗自想到除了那身制服，邓季山好像也没带什么东西？


 邓季山知道白齐不是傻瓜，没那么好骗，忙笑着解释说：“我当时把笔忘在那儿，那支笔对我而言很重要，所以我要过去拿回来。”


 白齐将信将疑，“哦，这样啊。那你做事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丢三落四？”刚启动车子，猛然想到了什么，“什么笔？你怎么会落在他们家里？”


 邓季山一听，笑笑，“不是很值钱的东西，只不过那是我父亲的遗物。今早我去送快递，结果签完名字忘拿了，也不知道他会随手丢哪儿去。”


 邓季山说的也不是全然假话，算是半真半假，他今早的确是将笔留下了，可那是故意的而不是忘记的。那支笔他是施了符咒，只要是它在的地方，邓季山便能施术感应那里的声波，算是窃听器之类的作用。此刻预见委托人丈夫有危险正不知用何借口，想起那支笔才脱口而出。见白齐不再过问，算是蒙混过关，邓季山愀然扬糜，将脸侧向一旁。


 身后的阿霞也不再是一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一脸肃容瞧向车窗外，看上去心事重重。


 片刻，小声疑惑地问道：“这路上怎么没看见一辆车子？”


 白齐扬眉看向后视镜中的阿霞，笑答道：“这里山旮旯的，不会有什么车子来的。也幸好没有车子，要不然刚刚那脚急刹不撞车才怪呢。”


 “其它车子可以没有，可是到医院的巴士怎么连影也瞧不见呢？”


 阿霞口中说的巴士是每一刻发一班的公车，他们来时就碰到了几辆。巴士都是停在医院的正门口，来一班便走一班。


 刚刚他们从医院出来，碰巧身后就有一辆巴士出发。可现在即不见那巴士在背后，也不见那巴士从后窜到前面，这一条下坡路就这样一直只有他们一辆车子。


 这光天化日的，阿霞并不是无由来的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是心中的那个声音莫名其妙消失了，一时间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是他睡着了还是被撞晕了？没有他的声音和自己说话，感到心里一阵空荡荡。


 大概就是这种空荡让不安的情绪蔓延了全身，身子不由蜷缩了一点，浑身不自在地，肌肉紧绷地坐在后座。


 邓季山满脑子都是梦魇中委托人丈夫，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没在意阿霞的话，更没理会此时此刻周遭的环境。……

 


 邓季山满脑子都是梦魇中委托人丈夫，不知道他现在是生是死。没在意阿霞的话，更没理会此时此刻周遭的环境。


 他们去的医院在山腰，换言之回来的路都是下坡路，路绕山而凿，两旁都是用铁丝网隔离的山体。


 邓季山愈想愈焦急，见路上无车，不由催促道：“能开快点吗？我赶时间。”


 白齐无奈地说道：“大哥，这是下坡路耶，虽然没车，可我都已经够快了，你就别催了。”纵然如斯，白齐还是尽量配合邓季山，将速度加快了一点。


 不多会儿，邓季山又心急如焚在耳边唠叨，“快点，再快点。”


 白齐没法子，见他都已经这样了想必定是有十万火急的事，便狠心一踩油门，车子疾速飞去，就像一头发疯的公牛忘我地往前奔。白齐暗想，这下总该满意了吧？可邓季山似乎并不满足，还在不停地催促自己。白齐也傻眼了，不会吧？那家伙不要命了？


 正想着，前方忽地出现了一辆白车。这条路没有岔路，所以不可能是从别的小路插进来，大概是山体遮挡了，一时看漏眼。所幸白车不算近，白齐还是能反应过来，忙轻轻踩下刹车。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吸取了方才的教训，白齐学乖了。车子缓缓将速度慢下，驶近白车后尾，这回他们看清楚了，是一辆灵车。


 车子不疾不徐地在他们面前，白齐只好也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


 只听邓季山不耐烦地说：“超过他们吧。”


 下坡超车有点危险，不过也不是不可能。白齐点头示意明白，按响了喇叭，又闪了闪前方的超车灯，正准备加速超车时，没想到那辆灵车也加速了。


 好吧，你既然加速了，也就不好超车，那就老老实实跟在你后面吧。


 白齐无奈地望了眼邓季山，意思说“没法超车，那辆车加速了，我们就跟在后面吧。”


 邓季山摇摇头，意思说“不行，一定要超车。”


 天啊，他们的暗语还真够多的。白齐一咬牙，好吧，你是老大，听你的。再次按响了喇叭，又闪了闪超车灯，可没想到这次还是一样。那辆灵车似乎是有意不让他们过去，他们每每想超车，那辆灵车就将速度提高一些。就这样，连续五六次想超车都被这灵车强行压下。不过，此时的速度已不是方才的不疾不徐，而是极速飞驰。


 此刻，他们眼里除了路，就是灵车；不是灵车，就是路。路，灵车；灵车，路；路，灵车……


 后座的阿霞终于忍不住了，哆嗦着问道：“你们跟着灵车上坡到底要去哪儿？”


 蓦地一语，惊醒了邓季山，白齐二人。


 两人如梦初醒，一直盘恒在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问题终于解决了。难怪邓季山拼命喊加速，可不管白齐怎么加他都不满足，原来车子在上坡？三人同时进入了沉思，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这不是一段下坡路吗？什么时候变成上坡路？


 就在他们若有所思之时，前面灵车的后门松了一下。这微小的松动，他们仨谁都没留意。灵车沿路转弯，山体自然挡住视线，白齐本能地踩下刹车，转弯速度总得慢点。可当他踩刹车时，车子竟加速了，感觉到不对劲，心脏猛地一紧，可是已经晚了。


 一拐弯，前方灵车后门大开，顷刻间三副黑漆棺材迎面滚落，猛烈撞击车子。白齐为了躲闪，把方向盘一打，车子偏出大路一个侧翻，底朝天撞上山体，仨人顿失知觉。


 “咚”，“咚”，“咚”，像是空旷的地方重物击打重物发出沉重的声响，那异常沉闷的声音带动起四周的空气，空气发起阵阵纹动冲击着阿霞的鼓膜。当声波振动鼓膜时，经听骨链使镫骨在前庭窗上不断摆动，就这样，声波传入内耳惊醒了昏死中的阿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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