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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不做笼中雀


 第十七章


 等到医生宣布“没什么大碍, 可以出院了”,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事。


 苏青沅老早就来医院了, 一边帮忙收拾,一边对着床头柜新增添的物品啧啧称奇。


 “是我不周到了,昨天居然忘了你要喝热水。”


 “没那么讲究。”


 “不过,这保温杯有点丑啊,怎么挑了个原谅色?”


 宣月心道,又不是她买的,林大队长进出医院, 去超市买东西, 前后统共就花了十来分钟时间, 你能指望他挑个多好看的?


 大抵是随手抄起一只, 结完账就走。


 “算了, 能喝水就行, 我一路赶来一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就用你的杯子了哦。”


 “用吧。”


 结果苏青沅用尽全力,怎么也拧不开杯盖, 无语道:“你力气未免太大了点, 杯子拧这么紧干什么, 怕有人偷水喝?”


 宣月只能解释:“这真不怪我, 不是我拧的。”


 “那是谁拧的?”


 这事吧, 说来话长。


 一分钟后——


 苏青沅问:“深更半夜,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你告诉我你俩就倒了杯热水, 买了碗粥???”


 “不然呢。”


 “没有**,重拾爱意,金风玉露一相逢, 便胜却人间无数?”


 “朋友,你这用词,确定是日报记者,不是《知音》撰稿人?”


 苏青沅凑近了些,仔细端详宣月的脸。


 “难道是人在病中太憔悴,所以没有吸引力了?”


 端详片刻,又否定了自己的揣测。


 “明明是病若西子,更惹人怜爱了!”


 宣月面无表情伸出手,撸起袖子给她看,“仔细看看。”


 “看什么?”


 “鸡皮疙瘩都给我腻出来了。”


 两人嘴上插科打诨,也不妨碍苏青沅收拾好东西,她嘱咐宣月:“我去楼下大厅办出院手续,你等我回来。”


 “我可以自己去。”


 “行了,你让我将功补过,好好歇着吧。”苏青沅还在为食物中毒的事耿耿于怀。


 没想到的是,她前脚刚走,林长野后脚就来了。


 进了病房,看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的东西也收拾好了,林长野一顿,“要出院了?”


 宣月正坐在床沿玩手机,闻言抬头,很惊讶,“队长?你怎么又来了?”


 男人沉默一瞬,品了品这个“又”。


 “怎么,很不想看见我?”


 “哪里哪里,看见你高兴还来不及。”她随口胡诌。


 “是吗?从你脸上好像看不出高兴。”


 “……你今天不是回警校继续训练了?”宣月立马转移话题,看着他外套下面藏住的制服,猜测道,“刚下操就来了?”


 林长野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说:“接到护士通知,说你可以出院了。”


 “护士为什么会通知你?”宣月很奇怪。


 他倒是很平静。


 “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大概是朱教官让人你送来的时候,登记的是我的联系方式。”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所以,”宣月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是来接我的?”


 “不然?”


 “那怎么好意思,你是队长,还要麻烦你亲自来接我,这待遇,我多受宠若惊啊。”


 “你带来的麻烦还少了?”林长野扫她一眼,“食物中毒,我连报告都是连夜赶出来的,也不差这一点了。更何况……”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往下说。


 宣月却莫名觉得,她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


 更何况当初……?


 病房里短暂地沉默了一瞬,林长野盯着她,她四处看,就是不看他。


 温度直线飙升。


 这时候房门砰的一下被推开,苏青沅拿着单子风风火火冲进来,“出院手续办好了,可以走了——咦?”


 她拿着单子,愣在原地,和回过头来的林长野打了个照面。


 男人没来得及换下制服,只能穿上皮夹克遮住,一身黑,大背头,面目英俊,站在病房里,病房都蓬荜生辉。


 即便只有过一面之缘,这种气质和长相,也足以叫苏青沅过目不忘了。


 “林队?”


 林长野还是同那天在饺子馆时一样,冲她点头示意。


 “你怎么来了?”苏青沅看看他,又探头看看宣月,比嘴型,“金风玉露又相逢?”


 赶在她说出什么更奇怪的话之前,宣月赶忙截住了她。


 “是医院通知他来的。”


 苏青沅的疑惑和宣月一样:“现在出院,医院还兴通知单位领导了?”


 林长野:“……”


 好在宣月并没有太在意这个点,她的关注点在于:“麻烦队长了。不过我朋友在,她可以送我回警校。”


 “哎哎,我不可以!”


 虽然不管他们在打什么官司,但苏青沅是不掺和的。


 她只是拥有一双明亮的卡姿兰大眼睛,非常懂事地说:“嗨呀,忘了说,刚才我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接了个电话,临时要回公司加班。”


 宣月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用眼神询问:姐妹,想搞事?


 苏青沅笑眯眯,把手里的手续交给林长野,“那我们宣月就拜托你了,林队。”


 “不是,你就这么扔下我了?!”


 “这不是有人护送你嘛。你要是半路脚软,我一弱女子也背不动你,有林队在就不一样了。他拎你,就跟拎小鸡似的。”


 宣月:你才是小鸡!你全家都是小鸡!


 苏青沅拒绝接受宣月的求救信号,临走前,还在林长野看不见的角度冲宣月比口型:“记住了,金——风——玉——露——”


 宣月真想拔下鞋底狠狠抽她后脑勺。


 金你妹啊金。


 ——


 事实证明,什么金风玉露,完全就是苏青沅言情小说看多了。


 宣月觉得,谁和林长野走在一起,都只能是《小兵张嘎》、《士兵突击》这种画风。


 医院离警校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就到。


 出院时,林长野问她:“能走得动吗?”


 “能。”


 “那就走路。”


 宣月:“……”


 我就客气一下而已,队长您是真的抠。


 好在她身体素质好,点滴打了一天,又好好休息了一天一夜,整个人都重新活过来。


 走路就走路吧,也没啥问题。


 问题是,这才走了没有两分钟,林长野的职业病又犯了。


 经过公交站台,他忽然停下脚步,注视着站牌,“逃亡路线分析,再来一次?”


 宣月:“……”


 宣月:“队长,我才刚刚大病初愈,要不念在一场同事的份上,你明天再开始折磨我?”


 林长野看她一眼:“怎么,食物中毒影响的是大脑,不能思考?”


 “可我这会儿身心俱惫,无暇思考!”


 “我怎么看着你中气十足,精神很好?”


 宣月深呼吸,干脆不说话了,认认真真抬头打量站牌。


 过了半分钟,林长野问:“看出什么了?”


 宣月回答:“8路车,直达警校大门口。”


 “?”


 “我决定在这里等8路车,队长你先走吧。我收回刚才的话,其实我这会儿身体还没恢复,走两步就喘得不行。干脆咱俩分头行动,你精力充沛,走回警校就行,我还是坐车比较好。”


 宣月一脸诚恳望着他。


 林长野打量她几秒钟,说了句:“很好。”


 宣月没忍住:“……哪里好?”


 “我的眼光。”他道,“能看中这么适合做刑警的苗子,确实很好。”


 “……你在反向嘲讽我?”


 “真心话。”


 “是吗?”宣月十分怀疑。


 “是啊。”林长野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不仅是个当刑警的好苗子,还有当卧底的天赋。你看袁立就不行,太实诚,有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你就不一样了。”


 “哪点不一样?”


 “睁眼说瞎话时,脸不红气不喘,出口成章。这种好本事,不当卧底真是可惜了。”


 宣月跳上了站台,就这样还要努力踮起脚来,才能勉强靠着脚下的台阶与他平起平坐。


 她说:“林长野,你别忘了,是你亲自把我要来的!”


 “哦,所以?”冷漠脸。


 “所以你能不能行行好,别动不动就满嘴嘲讽,像个老阴阳师?”


 “那不然呢,把你供起来,一天三柱高香,新鲜瓜果好好供奉一番?”林长野很有礼貌地问。


 宣月:“……”


 她不想讲话了,直截了当宣布:“你走回去吧,我要坐车!”


 林长野笑了一声,并不离开,索性和她一同站在了站台上。


 宣月侧头:“你不走?”


 “怎么,站台是你家开的?”


 “……”宣月点头,“k,那你留下,我走!”


 她跳下站台,大步流星往前走,结果没两步,又被男人追上了。


 她走他也走,她停他也停。


 宣月深呼吸,开始在内心一遍一遍狂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要忍住,打人是犯法的!


 袭警罪加一等!


 心情简直和天气一样阴,降温后,几乎每一天气温都在往下跌。


 来军训时,还是艳阳高照的秋天,这几日已然进入冬天的节奏,带来的外套似乎也不太够用了。


 突然起了一阵风,像是长了眼睛,知道该往哪钻,从袖口、领口,无孔不入。


 宣月没忍住缩了缩脖子。


 也就在下一秒,身后窸窸窣窣传来些许动静,随后脑袋上就罩下来一件外套,皮质夹克,机车服,是林长野平常骑赛摩时爱穿的那一件。


 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气息,淡淡的木质香,是闻过就能牢牢记住的气味。


 “起风了,把衣服穿上。”身后传来淡淡的命令。


 “……”


 宣月手忙脚乱把衣服拿下来,头发都乱蓬蓬的,“我们在吵架,你干嘛突然好心?”


 “是你单方面在吵,我只是在讲道理。”


 “你讲个屁的道理。”


 “穿上。”


 “不穿,阴阳师的衣服我不穿。”


 “那队长的衣服呢?”林长野扫她一眼,“别作,宣月。把衣服穿上,这是命令。”


 他平静地发号施令时,很有威严的样子。


 宣月也就稍微迟缓了几秒钟,再想反驳,才发现大势已去。


 手里拿着衣服,进退两难——穿上会很丢脸,不穿又好像在违抗命令。


 那到底是穿,还是不穿?


 她在发呆,林长野倒是帮她做了决定。接过她手里的皮衣,往她身上一罩,动作不算温柔,一如既往的干脆。


 “老实点。”


 最后宣月跟在他后头,一边往警校走,一边想。


 老奸巨猾,就会拿队长的身份来压人!


 队长了不起啊?


 队长就能不顾人家大病初愈,拖着病躯就开始头脑风暴搞特训了?


 这叫虐待下属!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她在后头腹诽,倒是也不冷了,心里吐槽得热火朝天。直到某一刻,男人脚下不停,声音倒是轻飘飘从前面飘来。


 “干我们这行的,偶尔会遇到寻常人想象不到的危险。对你严格一点,是希望在那种时候,你更能应对突发状况,保护好自己。”


 “……那你不如一开始就别让我来干这个,做点轻松的文书工作,不是更安全?”


 “把本来能展翅高飞的鹰关在笼子里,好吃好喝伺候着,你觉得是好是坏?”


 宣月一怔。


 他回头,“我觉得你是想飞上天的那种鸟,不是安于牢笼的金丝雀。”


 ——


 很多年后,宣月每每忆及往事,都会想起这一刻。


 一个平平无奇的午后,风乍起,天空阴云密布。


 从医院到警校的途中,尽是老旧的街道,家属区红砖斑驳,不超过六楼。路边的梧桐倒是极为茂盛,在风里招摇,林叶晃得簌簌作响。


 有叶子打着卷飞起来,像长了翅膀的鸟,呼啦啦飞入天际。


 他说,你是天上鸟,不是笼中雀。


 很简单的一句话,宣月却为之抗争了好多年。


 儿时父母离异,原因很简单,父亲做生意有钱了,抛下糟糠妻,找了个更年轻的女人。那个女人只比宣月大八岁,宣月背着书包上中学时,这位后妈才刚毕业,很有远见地立马为自己找到了一份看上去还不错的铁饭碗。


 起初父亲也只是玩玩而已,直到女人怀孕,找了私人诊所检查,得知腹中胎儿是个男孩。


 男人一走了之,扔下了家中的妻女,从此一别两宽。


 不过欢喜的只有他,宣月母女俩并不欢喜,甚至手头很紧,也谈不上宽。


 后来,李楠欣对宣月的全部希望,就是要她做一只笼中鸟。


 失婚女人到了中年,除却怨恨丈夫,只剩下自我反省。


 “是我平时太强势了,才会让他去外头找温柔小意。”


 “我只顾着带孩子,做家务,也从来没有想过保养自己。女人不能这样,一定要精心打理。”


 “宣月,你别学妈妈,一定要当一个大家都喜欢的女孩子。”


 大家都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子的?


 后来宣月在成长过程中才明白,不止母亲,全世界大多数的人都希望女孩子是一个模样。


 小时候,宣月喜欢踢球,那群男生抱着足球,站在球门前神气地说:“大老爷们儿的运动,你一丫头片子瞎掺和什么?”


 她不服,去找体育老师,兼校队教练。


 “老师,他们不让我踢球!”


 体育老师一愣,“你想加入球队?”


 “嗯!”小小的宣月努力点头,“我射门可准了,一射一个准。”


 老师被逗乐了,“可是女孩子不能踢球啊,你看看咱们队里,全是男孩子。”


 “可我踢得比他们好啊,要不你让我试试?”


 然而到最后,老师也没有给她一个试试的机会。


 小姑娘很可爱,倒也不愿意草率打发走,老师从桌上摸了只橘子,塞进她手中,然后指着操场的另一边,“那边有跳皮筋的女孩子,你去那边玩,乖。足球这种运动太危险了,怕伤着你。”


 是的,女孩子就该跳皮筋,踢足球是男孩子的事。


 后来竞选班干部,宣月一马当先,说自己可以当体育委员。


 班上的男生哄堂大笑,连老师都笑了。


 老师说:“上体育课的时候,体育委员要去搬器材,这种粗活还是让男生来吧。”


 宣月退而求其次,说那她就当劳动委员好了。


 老师说:“文艺委员、宣传委员不好吗?怎么尽挑男孩子干的活儿?”


 “为什么劳动委员是男孩子干的活儿?”


 “因为又苦又累,需要体力啊。”


 老师摇摇头,说:“男孩子体力比女孩子好,你去当文艺委员吧。”


 这个世界分的很清楚,男女有别。


 宣月至今记得,上初中后,足球场旁新建了一个公厕。原因是最近的厕所离球场太远,队员们上厕所不方便,每回都要跑半天。


 后来教练跟学校申请,学校拨款,新修了一个小厕所,就在足球场旁边。


 厕所建成时,校队的人就在上面挂了个牌子:“校足球队专用。”


 起初也有人经过球场,无视牌子使用了厕所,给校队的人逮着一顿批评,说这是占用公共资源。


 “厕所一共就四个坑,咱们球队二十来号人,你在里头一蹲十分钟,想过我们怎么办吗?”


 校队的人个顶个的壮,横行霸道惯了,后来就真的没人敢用他们的厕所了。


 校足球队都是男生,再后来,他们嫌男厕两个坑太少,女厕两个坑反正没人用,干脆把中间那堵墙打通,从此这个公厕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特殊厕所”。


 某日宣月和珍珍放学经过——对,就是前不久在沧县结婚的发小珍珍。


 那天珍珍生理期,闹肚子,突如其来一阵腹痛。


 除了校队的厕所,最近的厕所在教学楼,跑回去要十分钟。


 珍珍脸色煞白,说自己撑不住了。


 宣月二话不说把她推进公厕:“就在这上。”


 里头有校队的人蹲完坑,正洗手,见有女孩子进来,立马嚷嚷起来:“干嘛呢你,不知道这是哪儿吗?”


 珍珍胆子小,哭丧着脸冲出厕所,说里面有人。


 宣月又把她领进去,送入隔间,把门一关:“你上你的。”


 球场上的男生中场休息,三俩结伴来到厕所外面,看见宣月守在那,又听旁边的队员一说,急了。


 大家指着那块牌子问宣月:“你不识字吗?”


 宣月说:“人有三急,借个方便。”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那我们的方便呢?”


 一哥们儿捂着肚子说:“现在里头有个姑娘,我都不知道怎么进去撒尿了!”


 他们指责宣月滥用公共资源,这是校队的厕所,只有校队的人才能用。


 “你们女孩子连球场都不用,凭什么大老远跑来用我们的厕所?”


 宣月问:“你们交的学费比我们多,还是这球场建设费是你们男生出的?女生用不用是女生的自由,你们有什么权力说它是男生的?”


 她伶牙俐齿,这群同龄男生又四肢发达,文化课平平,平时全靠武力值取胜。


 一急起来,就爆粗口。


 有人撸袖子说:“要不是看你是个女的,信不信我揍你?”


 宣月笑笑,单枪匹马守在门口,说:“巧了,我柔道黑带,要不比划比划?”


 好在珍珍出来的快,脸色煞白,拉着宣月就走。


 那群人气势汹汹说:“下次再让我们逮着你俩乱用厕所,小心点!”


 而宣月做了什么呢?


 隔日,宣月从家里带了把很大的扳手,偷偷藏进书包里,背到了学校。


 放学后,她冲到操场,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块钉在门上的牌子砸了个稀巴烂。


 这事第二天就捅到了校长那里。


 看不出,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姑娘,居然凭一己之力跟校队的一群精壮小伙干上了。


 校长一脸震惊,问宣月:“你砸他们牌子干什么?”


 宣月单枪匹马站在一群男生旁边,言简意赅:“厕所就是厕所,不该是什么专用厕所。”


 “但那个厕所,当初确实是他们提议要建的。”


 “他们提议,就成了他们的厕所。那我也提议,公共厕所就该供所有人使用,不该有特殊待遇。”


 世上事,太可笑,连厕所也对男女区别待遇。


 这样的事情从小看到大,宣月后来才明白,这个牢笼不是李楠欣强加给她的,是全世界。


 柔道道馆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子。


 相反,隔壁的美术馆就阴盛阳衰。


 高中时分文理科,理科老师们巴不得把男孩子都争取过来,说他们逻辑思维强。


 临到高三,鼓励人时,老师也是这么说的——“女生要加油了啊,男生先天偏理,后期只要加把劲,很快就能赶超你们。”


 那时候宣月很不解,为什么有先天这种说法。


 就好像满腔壮志,不如老天爷的点睛之笔,它说男生厉害,她就必须心服口服。


 不该是这样。


 她不愿意接受笨鸟先飞的设定,她希望的不过两个字:平等。


 然而此后的很多年里,她始终没有见到这两个字的存在。


 读大学后,她学的是外语,外国语学院里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不平等的现象就更加严重了。


 听说历届的学生会主席都是男生,女生当干部,顶多当到办公室主任。


 不管女生如何优秀,领导们总是希望带头的是个男性。


 演讲大赛,一群女生不管发挥多出色,一个远远不及她们的男生,只要发挥平平,就能依靠稀罕的雄性地位,跻身三强。


 宣月不服。


 想来进入警队,隐隐也有这样的念头,凭什么女性就胜任不了体力活,干不了一线工作?


 世人用诸多枷锁,编织华丽的牢笼,把金丝雀囚|禁其中。


 而今时今日,林长野望着她,说:“我觉得你是想飞上天的那种鸟,不是安于牢笼的金丝雀。”


 宣月牢牢记住了那个眼神。


 他望着她,无波无澜,眼里是明亮的,通透的,像盛满烛光的房间,一片敞亮。


 良久,她眨眨眼,说:“谢谢。”


 多谢你这么想。


 多谢你摘掉我的枷锁,给我一小片天际,以供翱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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