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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上)




 卫嵩明居上座,从左依次是卫问叶、月衣、师游。


 卫嵩明若有所思地夹了一个饺子送入口中,眼眶微红,努力笑道:“问叶,手艺见长。”原来早年间,卫问叶一人时,卫长葵也常请卫问叶至巫医馆,有时直接去用饭,有时卫问叶也露两手,只是时隔经年,总难堪回首。


 卫问叶何曾不知他心中伤痛,难免伤怀,举起酒盅道:“嵩明兄往后常来用饭,我们小月衣是最爱热闹的。”


 卫嵩明这才仔细看了眼月衣,心下思来:若师言在世,也同她一般模样,可许配夫家了。


 师游见他神思若定,便携月衣起身向他敬了酒,更邀二月十八日参加婚礼。自然应允。


 后又过元宵,年意也尽。师游再带月衣下山前往巽河畔巽音楼下请柬与燎春烟,并问得其他三位妖主在何处,岑君仍在红椿沼泽,妖王皎凤与桂魄同在东顾星洲,既为生母长兄,月衣自应厚礼相拜。


 妖王宫殿所在烜城碧梧山中,碧梧山如其名漫山梧桐、绵延百里,初春时节梧桐叶尚绿,山入云端,倒添一丝浩渺之仙气。刚到碧梧山地界,二人尚在猞猁身上,便被一股强大的结界冲开百米外,那皎凤所下之结界,以师游目前修为尚不能破,银灰猞猁三千年才算成年,如今不到一千岁,也不能撼结界分毫。师游这里忽想起师尊所赠神火珠,便将神火珠置于空中,那三色神光所及处,明显感到结界薄弱了七八分,再施法破之,果然开了个小口,便收了神火珠,带着月衣和猞猁进入了碧梧山内。若不破结界便不能见皎凤,以此珠破结界,再以此珠作厚礼赠于他,又能使他大涨修为,岂非一举两得,师游心里便更加钦佩师尊所虑之深远周到。结界被破,不等他二人寻到妖王宫,皎凤与桂魄便已到山下。想来能破此结界者,六界之内并无多少人,妖王如何不心惊。


 这里月衣和师游正跨坐在猞猁身上,欲上山,便见一红衣黑发男子并一白衣白发男子下山而来,那男子虽着红衣,却眉梢眼角间透着神采飞扬的英气,白衣男子虽满头华发,模样却稚嫩如未及冠的少年一般。这铺天盖地的妖气,师游便断定是皎凤与桂魄二人,免生无辜杀戮,忙从猞猁身上下来,拉上月衣,跪地三拜。


 那二人正不知何意。


 “师游携月衣拜见舅舅。”


 月衣也猜到了是舅舅,便也道:“月衣拜见舅舅。”


 那二人对视一眼,满是惊诧,白衣男子又仔细看了一会儿月衣,向红衣男子道:“你瞧这女子神似你妹妹红慈。”


 月衣道:“正是生母。”


 红衣男子眼含热泪忙将二人扶起,哽咽道:“好孩子,你竟还活着,月山仙圣神通不虚。”又看向师游,向月衣问道:“那这位是?”


 “这是我师兄,也是未来夫君。”月衣这才知二人中,孰为皎凤,孰为桂魄。


 “原来如此,极好。”不免想到红慈情路多舛至灰飞烟灭,如何不神伤。


 师游这里将神火珠呈出,说道:“方才不得已才使此珠破了舅舅的结界,如今赠与您,见谅刚才之失。”


 皎凤推手拒道:“原该如此,不然本座怎么好与衣儿相认呢。说来,不知你们婚期何日,还要携礼前去呢,怎能再收你们的赠礼。”


 月衣从腰间拿出请柬递与了他二人,说道:“下月二十八日,特来请您二位的。”


 “正是,只是此神火珠乃师尊所托,务必赠予您,还请收下。”


 不好再拒,皎凤便接过了锦盒。


 “如此,帮舅舅同仙圣说多谢了。”……

 


 “如此,帮舅舅同仙圣说多谢了。”


 “成婚之日师父也会来,舅舅何不同他当面说呢。”月衣笑道,露出了喜人的梨涡。


 “甚好甚好,在此处说事不好,待舅舅服了此处结界,再带你回宫里,与你些好东西。”


 月衣性子素喜新奇的,自然十分乐意,随后皎凤、桂魄二人对着结界破口处,施法半晌,那处恢复了原样。然后师游与月衣坐上猞猁跟在皎凤桂魄二人身后,同去了妖王宫。


 这妖王宫坐落碧梧山之巅,果然瑰丽宏伟,入宫后,却径直带月衣去了一处院落,宫人开了院门,一股清雅的梅香扑鼻而来,入眼的是满院的红梅。月衣征在原地,阴神已悔出,本已无病痛,此时却捂着心口心痛如绞,泪流满面,痛叫了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师游忙将月衣扶在怀里,月衣哭道:“是母亲…是母亲…师哥,我好难受真的好难受,这里,这里好疼…”月衣此时情绪激动抓着胸口的衣襟,望着师游,师游抱住她,滴下泪来。皎凤桂魄二人既动容也不免担忧月衣是否未脱凡胎。


 “要不先扶衣儿进去歇息?”皎凤道。


 “无妨,舅舅不必担忧,此系累年思疾,积于心口,今化血而出,师妹早已脱凡胎,如今这口血吐出来,反而有助她修行。”


 听如此说皎凤才放下心来。


 原地许久,月衣情绪才安稳下来,心痛也随即消失,只是哭肿了双眼,鼻头脸颊都微红,有些不好意思,躲在了师游身后。


 皎凤见此情形开怀笑道:“走,近屋内,舅舅把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都交给你。”


 月衣自然求之不得,也不羞了,忙跟着进了屋内。


 屋内陈设颇有女儿心思,入正厅正对着的是一幅洛神司水图,月衣想起自己前身便是甄宓,母亲又如何得知,想来世间万事,早有分定。进正屋穿过珠帘,正对床榻,床帘已分次挂起,床后是一幅山桥探梅图,床两侧摆着两个半人高的汝窑花瓶,瓶内插了红梅。这里月衣和师游正看得入神,皎凤捧了一个妆匣出来,月衣接过妆匣,打开匣内一个抽屉,只见抽屉里叠放了两个小儿肚兜,拿出一看,一个绣了水仙一个绣了睡莲,想来红慈当时怀了月衣,不知将来真身是何物,便猜是水仙或睡莲,月衣想来不由一笑。再打开一个抽屉,摆放了一支雕了梅花样式的羊脂玉簪,和一只刻了“长命无极”四字的金镯。最下格放的是一方素帕,只绣了一个“湘”字。看毕,月衣便将妆匣小心抱在了怀里。


 别了皎凤,便又去了一趟红椿沼泽,将请柬给了岑君,岑君说要留小侄女多陪伴几日,被师游婉拒了,仍旧回了千灯塬。后两日月衣忽忆起当年在宦阳相识的上官莜,若不给她送份请柬去,岂非辜负金兰情义,师游这才同她细说了凡人的命数,月衣伤心不已,一日未吃下饭,自此才知何谓死生别。


 终于临近婚期,月衣从此待嫁浇金馆,二人婚服卫问叶本欲亲制,然下元三品五炁解厄水官金灵洞阴大帝旸谷帝君之女,婚服须从帝女礼。


 昏礼前夕,太清境通济宫谴八位女仙侍入千灯塬,至山下逢结界,若破之,有失仪礼,于是卫师游下山亲迎。乃为二人送婚服而来,月衣出降日,亦由他们送亲。


 二月十八,是日清晨。醮子礼,师游承父戒。后卫问水宗祠拜庙,师游于其后,着绛色公服。千灯塬正厅内,早布置妥当,卫师铭、卫嵩明领众人候宾客。山下自有卫寅离、卫问玄、卫嵩熹,开结界迎宾上山。月衣在浇金馆内,卫问叶携一众女侍为她上妆更衣,头上八支花钗,碧水珠簪发后,身上褕翟纁袡,月衣十分不适应,只觉身上头上沉重不已,心内却十分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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