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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云埠的暴雪




 死去无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陆游)


 雨下了,似停未停,一丝一丝,落在世间,在周围的青山峻岭中落下好像这雨丝也是绿的,它们从苍穹之中洒下落入泥泞。


 在细雨中,村中的道路也变得缠绵,乔氏埋怨着丈夫:“唉,你能少赌一次咱们也能购置辆木轮车,也不至于趟这泥路,背着这么重的柴走坏了多少双草鞋。”


 乔氏的丈夫叫孙元,在村中本来也算是个老实人,家里也有点田地,以前村里人也称呼句孙田主,当年乔氏也是喜欢孙元为人本分,可就在前两年孙元迷上了赌,从此家中田地一天比一天少,最后全部当掉付于赌债,但即便现在两空,孙元仍时不时的去赌上几次,难免也会赢上几次,可是都压不住心里的贪念,次次都是光溜溜的走出赌场。


 “你整天说这些没用的你能去把钱要回来吗?我已经输这么多次了,下次一定轮到我赢了,到时候我一定把失去的全部都赢回来!”乔氏看着丈夫还是一如既往的口气,知道自己说下去依然无用。


 第二日一早上丈夫便带着铜子出门了,乔氏知道今天自己没有陪同他去,他今天准是去赌,赌输了再去砍柴,一天捞个空。


 她只希望可不要叫那帮人打坏了就好,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这家也就完了,虽然现在苦不堪言,至少还有的过,今日乔氏隐约觉得身体不太舒服,从蒙蒙亮的时候就一直吐,胸前胀痛总感觉睡不醒,邻居大婶来到家中一看乔氏就知道八成是有了喜,但是乔氏矢口否认,只说自己是昨天吃坏了东西或者累坏了而已叫大婶不要乱猜,便将大婶赶了回去插上了门栓。


 乔氏心中五味杂陈,有了孩子岂不是雪上加霜,孙元那个王八蛋怎么可能会让她生下来,在他看来孩子只要徒增花销影响他赌钱,这事儿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从那天开始孙氏每天都早早的上山拾柴,自己会偷偷存些铜子,整天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孙元从来没有在乎乔氏是否在家,反倒觉得没人在一旁唠叨清闲了许多,自从乔氏开始忙碌,孙元又染上酒瘾,口袋里从来没有存住过钱。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渐渐的乔氏也攒了些铜钱,但是她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方便上山拾柴,为了便佯装自己病了躲在被子里藏着自己的肚子,这一天孙元乐呵呵的出门了。


 乔氏隐约察觉不对劲,慢慢的起身去查看,一下子乔氏就瘫软在地,自己攒了数月的铜板全都不见了,一定是那王八蛋拿去赌了,一颗心悬着这么久可最后还是扎在了刀子上。


 此时她的心就好像一块一块碎落下来,从一颗希望跳动的心,变成了地上的一滩泥。她只是想看看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希望,可这个世界没有让她如愿,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让人如愿过......


 傍晚,孙元自然是光溜溜的回到家,用仅剩的几个铜子全部换了酒,美滋滋的醉醺醺的回到这个家。


 “傻娘们....又去拾柴了啊?真是....不嫌累....,我指望她....她....她攒那些铜子早饿死了,整天只会吃的女人.....留着你也是我心肠好....就应该把你卖了..指不定我就赢回来了呢哈哈...”孙元醉醺醺的推开门,摸索着到窗户边点上油灯。灯光亮起的一瞬间一张人脸映入眼帘。


 “啊!什么东西!....熊娘们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si山上了呢,你要干嘛啊乌漆嘛黑的不点灯,来我看看,是不是床上有人啊狗登西的!”孙元知道乔氏多半是发现自己拿她钱了,自己瞬间被人脸吓得醒酒开始恼羞成怒。


 “那钱...拿钱!!钱呢!给我!”乔氏死死的拽住孙元衣领,一瞬间乔氏通红的眼把孙元吓个正着,顺手拿到火钩子就往乔氏身上狂甩。……

 


 “那钱...拿钱!!钱呢!给我!”乔氏死死的拽住孙元衣领,一瞬间乔氏通红的眼把孙元吓个正着,顺手拿到火钩子就往乔氏身上狂甩。


 “还想要钱?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要藏着钱出去跟哪个狗男人出去野?”孙元一把将乔氏甩到墙边,乔氏大哭:“你个王八蛋!你个王八蛋!!”


 “咋?现在后悔了?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初还不是看我有点田地才嫁给我?呦呦,这大肚子孩子是不是那个野男人的,我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下贱胚子。”孙元迅速拿过刚刚甩出去的火钩子开始往乔氏腰间狠打,乔氏流着眼泪在地上往前爬,又被孙元拽着屁股拉了回去。


 孙元觉得不解气,拽着乔氏脑袋往地上撞,不知不觉乔氏肚子下已经流出血水了,乔氏觉察到孩子可能出事,可能是当母亲的本能激发,迅速拽着孙元的手往旁边一甩,顿时产生的力气硬是把孙元甩开到一旁,乔氏变得眼神模糊开始不断吐血,孙元也征住了。


 乔氏转过身冷冷的发笑,身体被一种紫黑紫黑的雾气包围,察觉不对劲的孙元慢慢的摸起来一旁的菜刀,可就在乔氏一转脸,孙元直接吓得把菜刀掉在了地上,那是一张诡异的脸,额头上出现的一个金点,孙元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已经被忿鬼吞噬,乔氏长期的忿恨已经给忿鬼播下了种子。那一晚,乌鸦的叫声笼罩了整个村庄,那声音已经分不清是人还是鸦.......


 “你说刘老板今儿个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日头又不是雨天,今儿个反倒不来让人来交钱,我看他这赌场是不想干了,待会儿咱俩得好好说道说道这混球。”


 “你这就少见多怪了,应该是出什么事了,要不然谁会放着这发财的买卖不干,对吧?”


 “我不管他有什么事,让咱俩兄弟俩顶着大太阳来这一趟,不给咱哥俩捞点,回去不可能给他说好话的。”


 “你就别抱怨了,这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那几个手下也不是吃素的,真打起来咱俩捞不着好,前面到了烟青屯就凉快了,那村儿建在山下倒是年年阴凉啊。”


 这俩人是大镇上的,一个叫王六一个叫陈铁,外号铁流(六)子,兄弟俩虽然不是同胞兄弟但是也在一起混迹多年。


 大镇上的赌馆都会收几个地痞匪子方便催债,这俩便是镇上大赌馆的老板的打手,俩人虽然打功一般,但是靠一双嘴皮子能说会道也帮大老板成功要到了几分赌债,还算得让老板喜欢,烟青屯的小赌场老板姓刘,便是那镇上大老板的徒弟。


 这赌场上哪有什么运气,这背后全是一套运作只进不出,这刘老板出徒后便在烟青屯开了赌场,但是这每天的利润都要抽调三分之一交到镇上的大老板,尽管如此,这赌场还是一块好油差。


 俩人谈笑间漫步到了烟青屯,可这屯里空无一人,气氛显得格外诡异。


 “好像不太对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说的是呢,这人呢?全都睡觉呢?”


 “不可能,你看这边篱笆都倒了好像什么东西撞的,门儿也开的,去看看。”


 俩人快步来到一户门前刚要进去,王六突然拉住陈铁的手。


 “等会,你看这地上!”


 “你别一惊一乍的,这些个农户整天拾那么些个树枝柴火在地上难免嫌沉拖拽着走,地上有点痕迹你也大惊小怪。”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你有病啊,不要钱了?回去老板卸你条腿你信不?神经病吧你”


 “在不在家啊?人呢?没人。”陈铁胆子最大走了进屋。屋内没人但是能看到些许物件倒在地上。……

 


 “在不在家啊?人呢?没人。”陈铁胆子最大走了进屋。屋内没人但是能看到些许物件倒在地上。


 “啥呀这是,刚打完架出去了?”


 “我们还是回去再叫俩人吧”王六呢喃道。


 “我说你怎么回事,说不定一会儿出去就碰到人了,你怕啥呢?这一片没人爱找麻烦,你非要回去再拉俩人跑个来回不说,多俩人跟咱分钱,你说你跟谁过不去你跟钱过不去啊?”


 王六瑟瑟道:“不是,我总感觉很奇怪,往常哪有这阵仗啊。”


 “你回去,钱我一人分”说着陈铁径直走向赌场的路。


 王六害怕的快步跟进,边走边说:“哎哎,你这人怎么好话听不进呢。”


 王六:“我是说咱们稳一手.......”


 陈铁突然停住脚步,歪着头对王六悄声说:“你听,什么声音?”


 王六:“什么声音?你别吓我。”


 好像是婴儿的哭声...


 愿我六根常寂静,


 心如宝月映琉璃。


 —王安石


 小屯的清晨向来繁忙,可今天再无一声交接,只有飞来枝梢上歇脚叽喳的麻雀,在告诉着人们时间并未暂停。


 哇呜……哇呜……


 “是小孩儿哭吧?”陈铁注目着声源。


 “唉?是!是小孩儿的啼哭!总算有点人气了,这破屯一大早人都去干啥了。”王六松了口气在一旁附和着。


 “不对啊,我没听说这屯儿谁家有小孩啊?”


 “说不定是谁家串亲呢……”王六还没说完,陈铁就径直的走了去。


 “哎,你干嘛去啊?”


 “去看看”陈铁这边头也不回的循声而去。


 “刚刚还嚷嚷要钱,突然又要去看女人喂奶……”这边王六嘟囔着那边陈铁已经慢慢走远。


 “唉!你等会的……我也看。”王六踮着脚说。


 俩人一前一后循声而去,陈铁的步子麻溜,急着询问人都去哪了走在前头,王六倒是在后面慢吞吞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陈铁走到胡同口便发觉异样,这才发现原来四周的地上的划痕虽然断断续续,但是显然都汇入到了眼前这一个胡同里,这才感觉事情还是不太对劲,心想这应该还是出事了,而且答案就在这里面。


 陈铁招手让王六快步跟上前头,俩人悄声一步一步的靠近这户人家的门口,小孩儿的哭声越来越近,可就这时,突然声音就消失了,俩人更加好奇,慢慢地靠近门缝向内探望。


 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女人背对着在哺乳婴儿,长发像炸毛似得附在头上。


 上身整洁的衣服好像被撕扯的破烂不堪一般,已经露出了洁白但带有泥垢的背膀。


 一边的衣领已经脱落下叠在手腕上,裸露出一边的身躯给孩子喂乳,王六正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突然,陈铁深吸一口凉气。


 “咋啦?”王六转头悄声呵斥了声。


 只见陈铁张着半拉嘴直哆嗦,然后迅速捂住口鼻慢慢抬手指着那门缝的另一半。


 王六这才突然感觉到一股腥味呛入鼻中,目光从陈铁脸庞重新移入门缝中,女人身旁赫然散落着些许毫无血色的白骨,一旁还有半拉未啃完带有些许血肉的肢臂。……

 


 王六这才突然感觉到一股腥味呛入鼻中,目光从陈铁脸庞重新移入门缝中,女人身旁赫然散落着些许毫无血色的白骨,一旁还有半拉未啃完带有些许血肉的肢臂。


 猛然间,王六的嘴刹那间闭合,可一转眼,刚刚在一旁的女人已经消失不见。觉察到不妙,起身便要拉着陈铁跑,可后脚好似被拽住,刚起身便又被拉了回去,一旁的陈铁一屁股瘫软在地,张着嘴啊~啊~


 王六猛然脖子一直神情一紧,脑袋像个机器似的咔吱咔吱向后转去,一张脸七窍沾血正盯着他。


 紧接着那张脸的额头上一处金点一闪眼睛一黑,嘴巴好像被人从上下掰开一般张得巨大,被吓呆的王六一边拽着陈铁的手已经松弛,陈铁甩开王六的手连滚带爬的向胡同外冲。


 “啊,啊啊啊啊!”王六的惨叫声突然划破四下的寂静。


 陈铁根本来不及管,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头也不回的继续向村口跑去。


 跑出了这烟青屯,这一缕阳光才照到脸上,陈铁大气没敢喘,又起身踉跄着跑向远处……


 每隔几年金水岭都会举行元灵试炼,每到这个时候百姓总会人山人海的拥簇在会场,因为能免费观赏到场内御忿生的比试。


 这是御忿司内部堂手与堂徒之间的比试,用来选出优秀的人任命新的堂徒。同时每当这个时候也会发布向世间招揽拥有白纹印记的人加入御忿司。一些拥有白纹印记的普通人看到精彩的属元招式之间的切磋后都会有一种想要当御忿生的冲动。


 自忿鬼出现以来,世间无数的生灵被忿怨吞噬腐朽堕落。饕桀大战后,人们的生活迎来了光明,但是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黑暗。人们与忿恨的对抗虽然有了阶段性的胜利,但是却从未停止。


 街道上人来人往,赶着元灵试炼的还有一些商贩,他们会趁着人多在街边买卖。有时候这一天可以赚到几个月的饭钱。这样的机会都是争着抢着,许多商贩甚至轮班坚守在一个地方,他们知道走了就会被人占位。


 “让开!让开!”陈铁还在刚才的惊魂中没有平定,一路从烟青屯跑到了逢源镇。


 “大侠!大侠!咳咳~御忿大侠救命!”看见救命稻草的陈铁上气不接下气,也难怪,估计这一会儿他把这辈子的要跑的路都跑完了。


 “有鬼……烟青屯……鬼……忿鬼。”陈铁这磕磕绊绊的总算吐露出几个字。


 会场值班的堂师注意到了一旁有人呼喊,便走了过来。


 “我是五堂之中火元堂的堂师,也是八卦御忿者东阳痕。不用害怕慢慢说,你现在很安全,这里有我们御忿生坐镇。”东阳痕是个比较内敛的人,但是遇到在忿鬼事情上他总冲在前头。不到三十的他已经身为八卦御忿生,模样倒也长的清俊,难免也会惹的些许少女迷恋。


 “堂师大人,那玩意一定是忿鬼,忿鬼不是头上会有发亮的点吗?那东西就有一个金点在脑门上,一定是忿鬼没有错!”


 “金点?你可看清楚了?”


 “那一刻我看的真真的,你们快去,我求求你们快去吧,那东西还会吃人,我兄弟估计现在已经……”陈铁想到跟着自己多年的兄弟此刻八成已经化为白骨,心中不由得哭出声来。


 东阳痕心想眼前这个人如果没有说错,这个忿鬼还是个重怨忿鬼,一般的小忿鬼头上都是白点,金点忿鬼是强于几倍白点的,这个事情可大可小一定要派人仔细处理。


 可眼下堂徒都在试炼,没有上场的也已经安排好了场次。元灵试炼对他们来说也较为重要,得找个稍微闲散的人才是,说着,东阳痕笑了笑,这个人好像就是自己,毕竟对方是个重怨忿鬼,眼下这个节骨眼许多人都想报名御忿生,如果出了一些没打过忿鬼的丑闻可不是什么好事。……

 


 可眼下堂徒都在试炼,没有上场的也已经安排好了场次。元灵试炼对他们来说也较为重要,得找个稍微闲散的人才是,说着,东阳痕笑了笑,这个人好像就是自己,毕竟对方是个重怨忿鬼,眼下这个节骨眼许多人都想报名御忿生,如果出了一些没打过忿鬼的丑闻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


 “啊?师傅,你要亲自去啊?我可以跟您一起去的,今天会场已经没有我的场次啦我有时间。”在东阳痕一旁的真是火元堂的堂徒之一千韵。


 “哈,千韵你是知道重怨忿鬼的,实力跟你可不差,论等级已经达到了B级任务,此事不能拖,一分一秒的过去都会增加受害者的风险。”


 “咱俩只能去一个人,所以,我去,可以速战速决,你的任务是替我值班。今天咱们堂值班万万不可出岔子,拜托了千韵。”


 “我知道了师傅,我没问题,您也要小心。”千韵跟随东阳痕很久了,对于师傅的实力她还是放心的,但是师徒二人互相的寒暄自然也少不了。


 说罢,东阳痕一脚便踏上了周围的屋檐,像个侠客一样,飞檐走壁这些江湖招数对于御忿生来说简直小菜一碟。东阳痕在众目注视下身影已经渐行渐远。


 望着师傅逐渐远去的身影,千韵细嫩的脸颊也不由得一紧。眼下元灵试炼也在如火如荼的进行,她知道自己要稳住后方才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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