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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流光溢彩的京城,浮云飘渺(7)


 天年睁开眼,他垂着黑眸,一早起来折腾多半日,怀里的人儿后半截竟睡熟了,此刻她卸下防备,静静闭着眼,卷翘得长睫敷在面上,淡如春花。


 夕阳如火如丹,艳红光亮照进卧室,洒在床沿,虚虚幻幻美妙隽美。


 她均匀慢吐着气息,钩花紫绸被单下她的胸缓缓起伏,一上一下。


 他扬起手轻轻抚起她白净的脸颊,由上而下,修长手指与她的肌肤相碰,呢喃般得滑动着,激起心里面流淌着得波浪,浪花凶狠得拍着他的胸口,他不自觉挑起浓眉,心口像是堵了块沉石,她还在熟睡,恬静而美好,与这会儿子耀进窗口的火色夕阳截然不同,她似一束白月光幽幽然然地在他面前,他倏然收了手指用力攥成拳头,起身,下了床。


 门阖上,霁月缓缓睁开眼,一双明眸巧如浩星,她蹭了蹭柔软的枕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乌黑发丝散乱在枕上,她一动间还能闻到发丝上的香精香气汊。


 又躺了一小会儿,实在睡不着,她才坐起身双臂抱着腿靠在床上,只此刻什么也不想想,她发着呆,走着神,脑子空白如雪,仿若时光停在这一秒,令她稍作喘息再继续挪动指针。


 她扭了身子由床头矮柜翻出药片,拿起水杯送药入喉,凉水很快流进肺腑,她还能感到胸口有些凉意,与本身的血热相互抗衡抵挡,纠缠着。


 光洁指尖捏着药板一排排颗粒映进眸子,令她想起第一次吃这种药片朕。


 那是婚后的不久,她与他终于有了更进一步的亲密,她慌乱的走在毕打街的道面上,正值圣诞,香港西化颇重,节日气氛浓烈,对面的环球商场门前络绎不绝,圣诞树挂着彩灯泡闪烁着美幻色彩,不少人在前留影玩闹。


 她捏着在药行里偷偷买到的药片,一手是矿泉水瓶子,呆滞了半刻她便毫不犹豫的拧开瓶口将药吃下,她听见自己喉咙发出咕咚咕咚的喝水声,像是渴极的人,将整整一瓶矿泉水喝干。


 空落落的心便像那支空瓶子,曾经也是满载着什么的,那些期许信任美好,都随着一瞬间变迁离她远去,不,是她离开了它们,不再需要它们了,她想。她也竟如此简单的将自己交给了那个人,她深深吸着气尽力让自己接受这局面,这一步踏出她清楚,自己再也回不去了,也许是更早,决定嫁给段天年时,她便无法回头了。


 她拧着眉头靠在铁廊上,手指头轻轻攥着,明明毫无力气可言去也要攥一攥,再任性执拗也只是个岁的女孩子,她静静流着泪,站在繁花的闹市口,如此热闹,她第一次觉着自己又如此孤单了。


 天年坐在书房,捏在指间的香烟懒散燃着,已结出长长的烟灰。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生活竟如此糟糕,如此令他焦躁不安,明明她早已成为了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可这些年,她与自己却是永远保持着平衡关系。


 如今想迈出去一步,当真难。


 他胡乱的挠了挠耳根子处留长的发根,下狠心是一回事,做起来却又是另一回事,她的敬而远之令他很是挫败,这感觉油然而生挥之不去。


 烟灰散落一地,沾到椅上,他不耐的扫了扫又吸了口,淡淡吐出雾气。


 不得不叫他承认,无论在部队,亦是之后的下海为商,又或是那些年家里的频频出事,都未让他怀疑过自己,可一碰到她,他便没辙没辙的,算过来,他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男人,荣耀在外,光鲜人前,可卸下所有,他亦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而已。


 对待情感谈认真谈真情,他曾一度认为,那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即便是和陆冉短暂的时光里,他也多半是少不更事,意气用事着想抵抗抵抗家里,他会常常想,若她没遇意外离去,他们两人是否能走到头,又或是像大哥与方芳姐那样?亦如宋远和那位贫苦姑娘?可这终究不太可能知道了,人已去,事已至,还说些个那些,未免幼稚,终究他们无缘。周边的一对对分分合合拆拆散散,令他如何信。他们这样的人家出身的人,说爱情,会叫人笑掉大牙。


 他淡薄面上散着微冷,嘲弄滑过侧边唇角,笑掉大牙……他是这般想过,但如今他竟生了情,筑了爱,想开花,想结果,想与她一生一世,一辈子,让她只在他身旁。他攥起掌,修长坚硬的鼓掌被自己力气顶得泛疼,他摊开看着横竖交错的掌间纹路,细细麻麻,像这时的心脏,乱极。他随之呼了口气,爱情嘛……


 他黑瞳涣散着光晕懒散地靠在椅背上,书桌上的相框里,是他们兄弟姊妹四人的合照,他眼神盯着,真皮座椅散着皮子味道,他吐了口长气出来,烟雾随之跟着飘出口。


 指尖的烟蒂燃着渺小的猩红,他欠身碾灭。


 周末,张阿姨自是休息,他踱着步子出了书房,霁月已经站在厨房里了。


 她穿着浅蓝水纹衫,衣衫颇垂到膝上,黑线裤下是两条玲珑美腿,身前还围着围裙,橘色围裙在她身上,映在他眸子倒觉着她娴雅温婉。


 霁月察觉到段天年出了书房,抬头,撞上他黑而幽深的眼,她很快垂下眼帘接着切菜。


 段天年转了身子走到小客厅,斜靠上沙发而坐,拾起遥控打开了电视。小黄狗子猛地一跳蹿到沙发上,天年扭着脖子挑起浓眉,眼神散着锐利警告,毛球皱吧着眼,瞧着势头不对,忙转身跳下沙发,直奔厨房。


 霁月边切着菜,余光扫到小客厅,嘴角泛起笑,这人还与狗较起劲,见毛球跑过来乖巧的趴在冰箱边儿上,霁月淡淡的笑着扔了片火腿给它,它高兴叼着又跑向沙发那边,似是在炫耀得到了奖赏。


 天年瞥着这条小狗子,鬼精得很,他收了下巴扭头望向厨房,霁月正瞧着他,视线相容,她转了身去看炉子,他则动了动眸子也放眼看起电视。


 偌大的房子,两人一东一西的各占领一席之地,各怀着心事,各揣着心思,明明暗暗,好似窗外枝桠落上的积雪下,慢慢伸出的嫩芽,悄无声息渐渐待着春日的袭来。


 “吃饭吧。”霁月解开围裙挂到挂钩,扬头瞧着走到桌边而坐的段天年。


 他自顾的拉开椅子坐下,等着她拿着碗筷过来,她登时觉得这人真以为自己是少爷不成?气派好大。


 见她面上有些不悦,天年不知她又琢磨什么,随口问:“怎么了?”


 霁月坐到他对面,没好气的说:“我做饭,你刷碗。”随后便捡起银筷夹了根菜苗放进碗里。


 他被她这一说,心头竟有些喜悦,点点头,笑着答:“行,以后你做饭,我刷碗。”


 他这话说得掺着别样意思,倒是另霁月一时半刻的接不上话,只得低着头。


 她不做声,他亦是不知说些什么,静谧的屋子,餐桌食不言的二人,令他颓感无所适从,何时起与她吃顿饭竟也令他如此有着紧张感了。


 筷碗轻瓷发着清脆声响,这样终究不是办法,他夹了口菜,便问:“你和谁学的做菜?”


 才一开口便又觉着不妥,便听着她轻轻地说:“是阿婆。”


 他看着她淡淡笑着的面,温柔静美,他心头一动,也跟着她一起淡淡笑了。


 见天年半天没出声,霁月悄悄抬眼,他正慢条斯理的吃着饭,极其的优雅,他修长手指攥着筷子,是十分标准的用筷姿势,她忽而忆起小时候总是拿捏不住拿筷子的长度取舍,不像他,日常起居有条不紊,做起什么都彬彬有礼讲究得齐全,不光是他,段家的每一人都是有着良好的修养,这样的门户大家,她也是一份子了。


 天年瞧她又走了神,放下吃好的饭碗,轻轻叩了叩桌子,为她盛了碗热汤,扬起眉峰:“吃个饭还走神,喝点儿热的。”


 “嗯。”霁月点着头,拾起瓷勺舀着汤慢慢喝着。


 天年双手环胸放在餐桌,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小时候,便牵着嘴角笑着说:“我小时候爱捣蛋,每次琴姨做得饭我就带着天骄天萌偷偷抓点儿。”


 霁月从未听过他讲起自己,抬起头,一双散着琥珀光泽的瞳仁晕着色调,眨着眼。


 天年淡笑着,眉宇间卸了平日的冷淡,多了几分稚气。


 “天碧那会儿子小,跟屁虫似的跟着我们,有一次她跑得慢,摔了跟头,磕破了皮,闹得爸爸也知道了,狠狠给我踹出去三米多远,直接磕在院子当口儿水缸上。”


 霁月听着不禁跟着蹙起眉,问:“你那时候才几岁就踹你?”


 天年想了想,点着头道:“七八岁吧,男孩子不就那会子最淘气。”他顿了顿,面上带出几丝柔光,笑着说:“后来我爸踢我被爷爷知道了,我心想着爷爷最疼我们,肯定得好好为我做回主,你猜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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