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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0、牺牲在抗日胜利之后


 沈擒龙做梦也没想到,鬼子投降了,自己反而让鬼子包围了。


 这些鬼子,可都是装备精良,准备对付罗刹的纯鬼子。


 本来这些鬼子是要入侵罗刹,彻底干掉罗刹全国的。


 他们的装备,比一般的对付八路军的鬼子那强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而且,别的不说,就是这些鬼子的兵力,如果是在以前,鬼子扫荡的时候,就是这些鬼子把八路军一包围,八路军几乎就是英勇就义的结果。


 鬼子的兵力比八路军强几倍,而且全都红了眼,这次真的危险了。


 八路军战士急忙寻找隐蔽物,准备采用最后的看家本领,巷战。


 而沈擒龙看着已经逼近到面前的鬼子,也不得不准备迎战。


 本来沈擒龙是准备看热闹的。


 鬼子已经投降,再拚命就犯不上了。


 更何况,要打也得到北平去打,现在跟鬼子在张家口玩儿命,这算怎么回事!


 可是形势比人强,这时沈擒龙再不动手,就真的回不了北平了。


 沈擒龙对司令员说了声:“我上去!”


 司令员在已经跑出去的沈擒龙背后喊道:“小心,小沈!”


 沈擒龙大声喊:“我是神枪手!”


 他几步到了前面阻击的战士身边,从一个警卫员手里抢过来一支马枪。


 这时鬼子在重机枪、掷弹筒掩护下,已经又向前推进了几百米,距离沈擒龙他们只有200米远了。


 城市作战就是这一点不好,如果能够巧妙地利用隐蔽物,非常容易推进。


 沈擒龙迅速观察了一下战场环境,先举手一枪,把鬼子的重机枪手干掉。


 没了鬼子的鸡脖子叫唤,战场上立刻沉寂了好多。


 借着这个机会,沈擒龙大声用日语喊道:“这些八格牙鲁不想回日本了,杀光他们,杀给给!”


 他是有内功的人,这时的人又全都嗓门儿特别大,所以沈擒龙的话瞬间传遍了整个战场。


 那边的鬼子兵突然一片安静。


 一个鬼子士官突然跳起来,举着小旗儿正要说什么,沈擒龙一枪打碎了他的脑袋。


 沈擒龙的日语特别好,其他的八路军战士可就惨了,连沈擒龙说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大家当然知道他说的是鬼子的话。


 其他八路军是不太会说鬼子话,可是,沈擒龙喊的杀给给是什么意思,所有人都知道。


 鬼子在中国多年,好歹我们也是在跟外国军队作战,这也算是鬼子在中国普及外语的结果。


 其他的八路军听到沈擒龙那么叫喊,以为他是在要求八路军“杀给给”,这句话大家都懂,于是有的八路军战士真的跳起来,准备冲锋了。


 那边的鬼子还在按照习惯听上级的指挥,朝中国军民开枪,可是,沈擒龙这么一喊,鬼子真的震惊了。


 鬼子们终于明白,原来自己的行为真是不知所谓。


 天皇都已经下令投降了,那天听到命令时候所有的鬼子的那种绝望心理,那种天塌下来的绝望心理,大家还记忆犹新。


 现在大家就是在跑回日本去,全都不想死在中国,那大伙还往前冲什么劲儿!


 而且,沈擒龙又干掉了平时野蛮凶狠的士官,没有人指挥了,鬼子们就更不受威胁和心理定势的驱使了。


 看到八路军战士喊杀震天地冲过来,鬼子兵“哇”的一声,转身就跑。


 当然他们也不会往回跑了,那边还有罗刹的坦克和大炮。


 所以鬼子们用了一个折衷的办法,从两边跑下去。


 一伙鬼子一跑,其他的鬼子全都受到传染。


 这真是兵败如山倒,成群的鬼子山崩一样垮下去,向四面八方乱窜。


 这时鬼子军官还以为像从前一样,能够随意驱赶这些炮灰,可惜,他们不管喊叫,打骂,都没有人再理他们。


 全城的鬼子都向铁路线方向逃跑,整个战场都崩溃了。


 这时八路军的包围圈当然自动解除,八路军重新恢复了攻击姿态。


 可是,这时任何人都阻挡不了逃命的鬼子,八路军就是把机枪架到半路上,都阻止不了从自己身边逃走的鬼子。


 鬼子逃亡的大军,就像欧洲自杀的旅鼠潮,什么猛兽,天敌,都阻挡不了。


 鬼子像污水一样灌下去,铁路边上挤满了失去控制的鬼子。


 鬼子火车上的将军总算能控制一些人,下令还有效。


 于是鬼子用敞车上的火炮、重机枪开路,连阻击的八路军带打抢车的鬼子,冲出张家口车站,向南逃跑。


 八路军一向拿火车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鬼子的火车消失到天边,只好回头来打身后的鬼子。


 身后的鬼子,就是从罗刹那边回来的鬼子,这些鬼子数量也非常大。


 因为八路军挡住了归路,双方再也没有其他办法,实打实地撞在一起。


 八路军报仇心切,鬼子绝望夺路,这次战斗十分激烈,大家都有些失去理智,伤亡相当大。


 这样从下午打到天黑,鬼子们也明白过来,原来这儿就剩下我们自己了,没有人增援,也没有人送车票。


 于是鬼子们也学了其他鬼子兵的样子,“轰隆”一声,分散突围了。


 八路军没有占领整个市区,又看着鬼子们从没有防线的地方跑了。


 司令部重新布置兵力,控制整个市区。


 黑夜当中,到处都是枪声。


 沈擒龙心里暗想,鬼子还在傻等着干什么呢?


 这鬼子就是死脑筋,非得一个一个扳着脑袋教才知道赶紧跑。


 他刚才用心理战手法瓦解了鬼子的攻势,可是,这种话当着八路军的面是不能公开说的。


 虽然沈擒龙恨鬼子,恨不得把这些鬼子全都抓住,全枪毙了。


 可是,以这时八路军的力量,单独进攻整个张家口的鬼子,那是肯定差得远。


 没有罗刹军队,八路军自己一个军分区的兵力,加上其他军分区帮忙的那点儿人,怎么吃得下几个城市的鬼子。


 刚才的场面多危险,来受降的差点儿让投降的宰了。


 而且,沈擒龙现在是没有什么拚命的心思了,北平让国民党占了,自己的父母又在敌占区了。


 这时他对国民党的认识还没有太直观的认识,所有的感觉都是来自报纸。


 可是,国民党多次屠杀河南山西的八路军,把医院的伤员全宰了,这个是绝对的事实。


 就是说,国民党对八路军比对鬼子狠多了。


 那么,沈擒龙的父母在国民党手里,又是十分危险的。


 沈擒龙还要回北平去,实在不想在胜利之后死在张家口,所以也就不主动承担任务了。


 正在想着,突然一个八路军战士跑来报告:“活捉了700个!”


 沈擒龙一愣,这可是大新闻。


 虽然鬼子投降了,可是现在鬼子也没有人主动投降。


 用后来鬼子全华北的司令的话来说,到几年后鬼子回到日本,华北的鬼子不过才失踪几百个。


 其他的鬼子都到了国民党那儿,都给放走了。


 这儿一下子就抓住700个,这可是八路军从来没有过的大战果啊!


 司令部的人也纷纷打听。


 那个战士喘息了一阵,这才报告说,现在整个城市抵抗的,是鬼子派出留守的伪军。


 张家口在鬼子管理的时候,是归蒙古地区,这个地区有一个从满族那儿算信奉满清的蒙古王爷,叫德王。


 他本来跟溥仪他们那些满清的贵族一样,以为鬼子是来帮他们恢复满清统治,建立满清王朝的,所以就投靠鬼子,当了卖国贼。


 他跟鬼子多少也有些矛盾。


 但是,总体来说,鬼子还是利用他统治了蒙古,建立了伪蒙疆政府。


 这时抵抗的,就是他名义上率领的伪军。


 伪军们都躲到了德王府,伪蒙疆政府那边,八路军包围了德王府,然后用政治攻势,让伪军们投降。


 沈擒龙很泄气,原来又是伪军。


 仗直打到第二天早晨,八路军再次占领车站,这时,最后的鬼子又抢上火车,向南边逃跑。


 市区没有了鬼子,于是八路军再去攻打市区四周山上的阵地。


 结果,伪军们又跟八路军打了一天。


 24日22时,张家口新华广播电台播出了八路军收复张家口市的胜利消息。


 张家口的解放,在世界上引起强烈的震动。


 1945年8月23日晚,斯大林下令在莫斯科及苏联各加盟共和国齐鸣礼炮21响,庆祝中国人民的军队解放日伪蒙疆政府首都张家口。


 ****


 收复塞外重镇,整个八路军和根据地的老百姓都兴奋得不行了,后来还宣传说跟苏军胜利会师。


 亲身参与战斗的沈擒龙没了精神,于是回到了晋察冀军区司令部。


 科长照例对沈擒龙表扬一番,而且极力夸他又为八路军立了一大功。


 科长已经发现沈擒龙情绪不对,所以极力要鼓动他的情绪。


 沈擒龙始终没什么兴致,看来,回家的事一时半会儿是不行了。


 这时国共开始酝酿谈判的事情,沈擒龙等着再像进张家口那样,能够有惊无险,最后把北平拿下。


 借着还有时间,沈擒龙准备把八路军的工作给做好,收收尾,然后有人接手,自己就复员。


 这时八路军和国民党已经相对固定了防区,当然双方是不可能再打了。


 根据地内部填平了鬼子的封锁沟,根据地四通八达,贸易兴隆。


 因为除了大城市,铁路边的地方,其他都在八路军手里,所以根据地的物产相当多了。


 冀西的工业用炭运到冀中,冀中的棉花、李子、粮食运到冀西,商品随着抗战的结束立即流通发展起来。


 当时美军派人到延安和晋察冀根据地空投“剩余物资”,不就地处理掉会使美国国内物资价格下落。


 他们事先通知来空投,于是包括压缩饼干、面包、奶酪、牛肉汤粉、巧克力糖、烟卷等美军军用饭盒成箱投下来。


 干酪之类的玩意儿,即牛奶干燥发酵的食物,老百姓连见都没见过,更不会吃。


 髙秘过洋餐的沈擒龙就成了专家,到处指点。


 跟通常能够让国家富裕的经济变化一样,民用品、轻工产品一发达,老百姓的生活迅速变好起来。


 老百姓脸上整天带着笑,又不敢太相信这迅速来临的幸福生活。


 沈擒龙每天都是不停感慨,他私下动用侦察大队的私房钱,让侦察兵们改善生活,甚至是偷偷给家里寄钱。


 他自己经常发呆,想着北平的父母,因为失去联系,又不敢给家里写信,怕国民党军统查到有八路军来信,所以沈擒龙十分着急。


 这时司令部又来了命令,让沈擒龙到司令部接受新任务。


 正要出门,突然一个小战士跑来,进门就打听:“沈参谋在这儿吗?”


 沈擒龙一看,这个人他不认识,不是司令部的通讯员。


 沈擒龙于是说:“我就是。你是那个机关的?”


 “高副部长请您赶快去,十分紧急。”


 高副部长?


 沈擒龙心想,这是什么人,那个大首长?


 沈擒龙说:“可是我有紧急任务。”


 沈擒龙想了一下,只好说:“好,我先到司令部,然后马上过去。”


 那个小战士敬了个礼,转身跑了。


 沈擒龙有点儿紧张,但是还是跑步到司令部。


 科长一看到沈擒龙就说:“小沈哪,最近在忙什么,怎么老窝到侦察大队,咱们这边的工作也需要咱们商量啊!”


 沈擒龙说:“这不是训练侦察兵吗,难得有机会,赶快把瘸腿补上。不是开始复员了吧?也不能从我们开始啊!”


 科长说:“谈判还没有下来,什么复员,都是老远的事儿。你们侦察大队不但不复员,现在还有重要的任务。”


 “重要任务?打谁?”


 “你知道,现在美军和国民党占了北平,鬼子还在帮助国民党和美军镇压人民。他们手里还有大量的枪支弹药。所以司令部决定尽量弄过一些来,但是又不能引起太大的冲突。这个任务当然是交给你了。”


 沈擒龙说:“带多少人去?”


 “让你弄到的数量不限,能弄到多少是多少。所以也不必有打大仗的准备。最好用和平手段,司令部给你准备了一些钱,只要从鬼子手里买一些就行了。不要带人过去,你悄悄进行就行了。”


 沈擒龙知道科长也是好心,这是让他能回家看看。


 沈擒龙谢过科长,笑嘻嘻地说:“现在和平了,生活好了,我帮你弄只烤鸭子吃。”


 科长已经听沈擒龙念叨几年这玩意儿了,所以有点儿要流哈拉子的感觉,但是赶快严肃地说:“还是工作为主。千万记住,这次我们跟国民党不是敌对关系,别来你把全城炸平那套。”


 沈擒龙也愣了一下:“哟,这活儿还不好干了。”


 ****


 从科长那儿出来,沈擒龙急忙去见北方分局的高副部长。


 紧急任务,不是玩儿的。


 到了那儿,找到了那个办公室,沈擒龙一看,冲过去就要揍那个高副部长。


 原来,所谓的高副部长,竟然是长友!


 高副部长急忙把手下都轰出去,然后咳嗽一声,对沈擒龙说:“老沈,坐吧,我和你谈谈!”


 沈擒龙一把把高副部长摁到桌子上:“跟他妈老子打官腔!吓死老子了!我当是谁!”


 长友已经习惯了有一堆手下整天光说好听的,虽然不到现代官场这么无耻,但是上下级观念还是很强的。


 让沈擒龙摁到桌子上之后,他有点儿不习惯。


 长友极力挣脱:“快松手,像什么样子!”


 沈擒龙一把把他推到椅子上,然后在对面坐下:“什么时候当上副部长的?”


 “刚下来的任命。怎么样,我这个办公室还可以吧?”


 “可以个屁,比太和殿小多了。你又不是没见过世面。我马上要进北平,有什么事儿快说。”


 “老沈哪……”


 “老沈?!”


 “嗯,小龙。你想没想过你今后的日子是怎么打算的?”


 “不打仗了,我想回家。咱们家都在北平呢,这么多年,提心吊胆的,可完事了,我可不能在外边瞎晃了。”


 “幼稚!没有政治头脑!唉!”


 沈擒龙笑着看着一脸痛心的长友,发现他变化很大。


 原来长友在饭馆当学徒,他那家是沈擒龙的爸爸介绍的,对他很好,所以长友是一个小胖子。


 现在长友是一个长高了、放大了的小胖子。


 可是现在这个小胖子脸上已经有耷拉下的条纹,那是经常拉下脸形成的。


 就是说,这是一个官员了。


 长友敲着桌子,指着一堆文件说:“你真相信会和平啊?不要抱有幻想嘛!回什么家。要做两手准备,你又不是没听过报告。”


 沈擒龙小声说:“关我屁事。我不想打仗了。不想杀人了。国民党,不就是伪军吗?他们有什么战斗力。没鬼子撑腰,他们能支持几天。要打也就几天的事儿。再说,过去我就烦不打鬼子,杀自己人。都是中国人,还没让鬼子祸害够?”


 长友急忙看看门外,低声说:“这是什么话!这是对于政权的掌握,这是政治!你这个司令部参谋怎么脑子里边全是浆糊!你知道现在的形势是什么吗?”


 “什么形势?不是准备谈判,军队复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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