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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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昭昭在牢房里站了很久,久到回过神的时候,那些侍女已经走了。
她浑浑噩噩地坐到牢房的床铺上,有些不知所措。
泪已经不流了,但心还麻木着。
她并不是喜欢怨天尤人的人,但眼前的景象让她一直以来的故作坚强瞬间崩塌,面对背叛,面对追杀,面对危险她都没有低过头,可郁凝到底是不同的。
对方的态度,让她心灰意冷。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呢?
该离开吗?
可四大护法好不容易才把她抓回来,逃走哪里会有那么容易?
越昭昭没什么自信,但她想,总要试试的。
她走出牢房看了看,那些侍女走之前并没有给她设什么阻碍,大概是觉得她根本逃不掉,越昭昭苦笑了一声,埋头往外走去。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你,你都看到了……”
她抬起头,郁凝正无措地站在她面前,眼神躲闪,大概因为是跑过来的,裙摆和发丝都有些乱。
越昭昭平静道:“看到了。”
郁凝张了张口,走过来站到她面前,搓着衣角道:“对不起,我希望你不要误会……我,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刚才越昭昭走后,郁凝看着一桌子的菜,不禁有些气恼,怎么对方永远都是这样,动不动就要去忙其他的事,就不能多陪陪她吗?
但她没有办法,只能气鼓鼓上床睡觉。
在床上躺了一阵,她才突然想起还没给越昭昭安排住处,唐亦又不知道这件事,所以越昭昭应该还在外面游荡。
她立刻爬起来,胡乱穿了件衣服就往出跑。
出门沿着小路找过去,正好遇到从角门出来的侍女们,她一问之下,才知道这群蠢货竟然直接把人带到了牢房里。
但这时候她根本没有时间问她们的罪,只一股脑的想着一件事,必须要把事情解释清楚。
可走到牢房前,她又有些犹豫了。
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棺材的确是她为越昭昭准备的,确凿无疑,当时她的想法就是将对方置于死地。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她当然已经不再这么想了,可在那一刻,那个瞬间,她犯的错,千真万确。
她后悔,痛惜,可事情已经发生,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即使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
就在这时,越昭昭走了出来。
问题瞬间摆到了她的面前。
她只来得及说出一句苍白的对不起,接下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越昭昭等了一会,也没见她说出什么好理由,最后一丝希望也倏地破裂,冷声道:“根本没有所谓的误会,对吗?”
“不是的!”郁凝急得快要哭出来了,连忙道。“我……”
“等等。”越昭昭突然皱眉,目光投到了地上。
刚才对方离得远,越昭
中二少女尹浅昭并没有发现,这下走近了才看到,郁凝居然没有穿鞋。
魔界的冬季虽然并不会太冷,但更深露重,也差不多快零度了,郁凝就这么光着两只脚,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沾满了脏污不说,冻得都有些发青了。
“你是从哪里过来的?”越昭昭犹豫一下,还是将她抱了起来,往牢房走去。
这附近没有任何建筑,若是就这么抱她回去,肯定还得受冻,还不如回牢房,那里面有现成的床铺和火盆。
郁凝本来以为一切都无可补救,但越昭昭突然的动作让她突然有了种虚假的幸福感,是啊,她伤害了越昭昭,可对方仍然心疼她。
但随即她就想到,这只是因为越昭昭是个很好的人罢了。
不管今天站在这里的是谁,越昭昭都会抱着她,把她送到安全温暖的地方。
郁凝的泪不由盈眶。
是幸福,是庆幸,是不甘,还是委屈,她已经说不清楚了,她只知道,如果越昭昭决定离开,那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跟上去,哪怕对方打骂,冷漠,甚至无视,她都不会再把对方弄丢。
她紧紧贴在越昭昭的胸前,咬着牙齿抽泣着,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洇湿了对方的衣服。
终于,牢房到了。
越昭昭想要把人放下来,可郁凝根本不愿松手,她有些无奈,只能抱着对方坐到床上,用被子把两人盖好了,又捏决点着了牢房里的火盆。
外面寒风凛冽,越昭昭感受着怀里那个人的体温和耸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哭什么呢,明明伤害我的是你啊?……
哭什么呢,明明伤害我的是你啊?
让人把我抓回来,又给我准备棺材的是你啊?
我已经彻底失望了,已经决定离开了,可你为什么要光着脚跑过来阻拦呢?
这么冷的天,你不怕冻坏的吗?
是傻子吗?
这样……我会心软的啊……
一时间,越昭昭的眼睛也有些发涩了。
她们就这么抱在一起,明明两个人的心隔得那么远,可却恨不得抱得再紧一些,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痛苦。
半晌,越昭昭才哑着嗓子道:“别哭了。”
郁凝不说话,因为哭得太久,她的眼睛已经肿了起来,闻声扬起头来与越昭昭对视,她长着一双与身份并不匹配的漂亮杏眼,红红的,泪水仿佛盛满闪烁的星光,我见犹怜。
“你身上有其他鞋子吗,要不然我回去帮你拿。”越昭昭又道。
郁凝却是又抱得紧了些:“不要走。”
越昭昭叹了口气:“我不走,我是帮你去拿鞋。”
“你骗我,你会走的。”郁凝说着又瘪起了嘴,泪水也随之涌了上来。“你肯定是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然后再也找不到了。”
郁凝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毕竟,越昭昭已经这样不声不响地离开过一次,她就是能够做得出这样的事。
可自己,却无法再承受一次了。
中二少女尹浅越昭昭不知她怎么会突然这么黏人,以前在迷知山的时候,好像不是这样的。难不成是因为受过伤害,所以没有一点安全感?所以把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
就算是这样,也不该抱着自己啊。
自己是个她准备杀死的人,死人,又怎么能做救命稻草呢?
越昭昭兀自盯着牢房外面的那具棺材发愣,郁凝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发狠,手腕上的红绳就飞了出去。
棺材立刻燃起冲天大火。
“你烧掉做什么?”越昭昭吓了一跳。
“我不要你死,你不会死的。”郁凝道。
“你骗我,不要我死,怎么会给我准备棺材呢?”越昭昭道。
“对不起,我……越昭昭,你要是生气,我大不了给自己也准备一个,就放在你房间,时时刻刻提醒你我犯的错,好不好?”郁凝的小脸被泪水流成了大花脸,看起来有点可怜,她犹自不知,还睁着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越昭昭。
越昭昭败给她了:“谁家的棺材放房间里,不吓人么,算了。”
“说真的,求你不要走。”郁凝把头埋进她脖颈里,气息闷闷的。
“嗯。”
“你答应我了?”
“嗯。”
“那……不许反悔!”
“嗯。”
越昭昭望着熊熊燃烧着的棺材,有种特别魔幻现实的感觉,现在,她怀里抱着一个会撒娇会服软会求原谅的魔尊,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她有些顶不住。
郁凝可能是真的想过要杀她。
但,救她的次数更多。
越昭昭知道自己可能是有些鬼迷心窍了,也许郁凝是在骗她,也许会这么降下身段求她,是因为想要她手中的万花集。
可喜欢是不讲道理的。
如果道理听完了就能照做,那世界上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从前越昭昭觉得恋爱脑很愚蠢,很不可理喻,可有一天轮到她头上,她也只能甘之如饴。
多傻啊。
吃过那么多苦的人,却只需要这么一丁点的甜,内心的大洞就会被填满。
越昭昭把下巴支在郁凝头上,轻声道:“我腿麻了,能下来吗?”
“……我也麻了,动不了。”郁凝道。
“那怎么办啊?”越昭昭说着没营养的废话,声音飘飘忽忽,外面的夜还长,她们烧着棺材板取暖,这么一想,好像还有点浪漫。
“就这么着吧。”郁凝好像是哭累了,靠在她胸前闭上了眼。
越昭昭也打了个哈欠,把背后的被子掖了掖,给自己造了个舒服的靠垫。
两人就这么互相依偎着,睡了过去。
第二天,仙界的人又一次求见。
唐亦通传了几次,也没有得到回应,她鼓起勇气推开门看了看,只见床边尊主的鞋还在,人却不在了。
她立刻慌了起来,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能让尊主不穿鞋就跑出去呢?
她提着鞋追了出去,逢人就问,几乎快把魔宫找遍了,可谁都说没有见过尊主,最后还是客院外守门的侍女说,昨夜好像见尊主去了牢房。
唐亦哪里敢怠慢,带着同样心急如焚的四大护法赶去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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