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水厄1
惊雷阵阵，闪电划破夜空，白色的光亮下，一道道密集的雨线连成一片，一队人在雨中快速向前行进。
“大人，雨太大了，还是回去吧。”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人抬头看向远方，雨水不断从头顶流下，手用力在脸上擦了一把。
“大北堤怕是撑不住了，立刻通知下游的两个村子，所有人退到上游避水患。”
“这样不妥吧，韩大人一直没有下令让村民搬离，大人只是负责水运，于理不合啊。”
“放屁，两个村子，上千口人，如果大北堤真的决口，那可是一千多条人命，你带着人去下河村，我带人去上河村，无论如何都要说服百姓离村，快。”
“是。”
队伍左右分开，擦着没过脚踝的泥水向前跑去。
“决堤了，大北堤决口了，快跑啊，快点跑啊！”
上河村户长带着人，手里敲着那口破锣，用沙哑的嗓子大声喊着，此时，整个上河村依然沉浸在熟睡之中，跑回村子的是几个晚上负责守夜的村民。
“快把人都弄出来，否则就来不及了。”
“决堤了，带孩子快跑。”
“我拿点东西。”
“命要紧，走。”
男人身材魁梧，双手抓起两个熟睡的孩子，转身朝着门外跑去，女人跟着后面。
“户长，快跑吧。”
男人高声喊着，破锣声很快被水声淹没，男人发足向前狂奔，冲上前面的山坡，等他转身，村落一瞬间被洪水淹没。
“没了，全没了。”
女人跪在地上，男人将两个孩子放在地上，“带孩子上山，我去救人。”
“阿牛，活着回来，孩子不能没有你。”
男人冲了下去，一头扎进水里，水混着泥，人从水里探出头，他看到水上出现的一双手，一咬牙冲了过去。
“大人，大人。”
湖州府，一人脚下不停，湖州知府韩震听到喊声慢慢从床上下来，一脸的不悦。
“嚎丧什么呢？”
“大北堤毁了。”
“毁了！”
韩震眉头一皱，“上河村和下河村的百姓？”
“全没了，水势太凶，一个都没活下来。”
那人说完，韩震突然笑了几声，“那就好，这两个村子早就不应该存在了，立刻带人沿途搜寻，记住，不能有一个活口，记住了吗？”
“大人的意思是！”那人右手抬起，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韩震面色阴沉点了点头。
“卑职懂了。”
上河村距离堤坝最近，整个村子几乎夷为平地，四百多口人，只跑出来七个人，此时浑身是泥坐在村子前面的半山坡上，看着被毁掉的村子，一个个神情沮丧。
“咱们得活着。”
老户长站起来，手里依然拎着那口破锣。
“好像是官府的人来了。”
“我下去看看，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大牛，你带人留在这。”
老户长说完慢慢朝着下面走去，来人浑身上下都是泥泞，看着被洪水淹没的村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大人，上面有人下来了。”
“哦！”
那人转身，看着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慢慢靠近，连忙迎了上去。
“老人家。”
“官家老爷，上河村没了。”老户长说完，手里的棍子用力在泥地上顿了几下，想到被洪水冲走的亲人，眼泪再也忍不住。
“受苦了，村子还有别的人吗？”
“还剩下几个，都在上面。”
“让他们都下来吧，随我回去，先找个安生的地方。”
“好，好。”
老户长转身，敲了一下破锣，“都下来吧，官家老爷来看咱们来了。”
上面的几个人慢慢走下，女人左手领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另外一只手抱着一个二三岁的女孩，两个孩子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紧紧抓住母亲。
“有脚印。”
“像是官靴。”
“有人来过，而且带走了上河村幸存的村民。”
“立刻查清楚，我回去禀报大人。”
“是。”
村子里的人刚走不久，一队人赶到，看到了被洪水淹没的村子，同样发现了地上留下的脚印，包括脚印中出现的官靴印记。
“官靴？”
“是，大人，在我们赶到之前，对方已经到了。”
韩震冷哼一声，“立刻查清楚，在湖州，不管是谁，只要敢搞事，都要让他消失。”
“大人，卑职立刻去办。”
水运司，一人迈步走入，满脸的疲惫，弄掉了沾在裤子上泥污。
“喝口热茶。”
“大北堤还是没挺住。”
里面站着一个人，听到进入之人说完眉头皱在一起，“你去了？”
“去了，可惜去迟了，两个村子幸免于难的不到十个人。”男人说完叹了一口气，拿起桌子上的热茶喝了一大口，然后慢慢放下。
“幸存的村民现在在哪？”
“暂时安置在水运司后院。”
“你这是在害他们。”
“害他们？”男人皱了一下眉头，“张大人，这是何意？我是想帮帮他们。”
“快走，一会怕是真来不及了。”
水运司后院，热气腾腾的饭菜暂时驱散了恐慌和悲伤。
“我要尿尿。”
“我也去。”
两个孩子站起来，女人只好起身，然后看向了自己的男人，这里不比村子，女人觉得害怕。
门开了，两人带着孩子走出，转到后面，这时从院墙后面跳出来几个头戴黑巾的男人，手持利刃快速冲了进去。
“啊……”
惨叫声传出，坐在里面的百姓纷纷被利刃刺中。
“你们，你们是官府的人。”
老户长猛的将手里的饭碗打出，一道身影靠近，长剑刺穿老人胸口。
“是你找死！”
“不留一个活口。”
“走。”
院子后面，阿牛用手死死捂住孩子的嘴巴，一旁的女人吓得浑身发抖，那场可怕的大水没有夺走他们的命，成为了幸存者，但是无法逃脱人类的邪恶。
水运司后院的大门推开，几人快速走入。
“谁干的？”
“还是来晚一步。”
张炳叹了一口气，“李琦，你也不能留在湖州，立刻去临安府找文相爷，只有这样才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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