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疑点

 二人讶异她如此直接，她却习以为常，“陛下总是不死心，前几日大理寺卿刚派人来过，如今你二人又来。这件事要是能查清，我岂会在冷宫这么多年。不过告诉你们也无妨，就当多一条路，若是查清了，总能还姐姐一个清白，我也能重见天日了。”


 “当年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慕清歌追问道。


 娴妃引着他们坐到茶几前，上头正好摆着些许糕点和茶水，她浅饮几口，缓缓说来，“当年，我与姐姐一同入宫....”


 熙云衡历三年，娴妃王梓渝与萧元清一同入宫，被同时分在储秀宫的西偏殿，二人志趣相投，又住在一起，越聊越投机，便结拜为姐妹。后来殿选，萧元清被册立为后，陛下特旨以其名为号，满宫皆唤元清皇后，而她则被封为娴妃。


 一同入宫的，还有宁贵妃，彼时，她只是个贵人。


 此后，帝后鹣鲽情深，皇帝很少去后宫，只因娴妃与姐姐感情好，便常到她宫中坐坐，一来二去，两人也处得越来越好。而宁贵人则遭到了冷落。


 熙云衡历四年，因一次意外，圣上宠幸了宁贵人。此后皇后、宁贵人与娴妃接连怀孕生子，大皇子既为长子又是嫡出，极受陛下重视，刚出世便被封为太子，号昀天。


 娴妃虽只生了个女儿，但陛下也很欢喜，赏赐了不少，还给了封号，紫云。


 只有宁贵人生的儿子，既无封号也无赏赐。


 熙云衡历七年，她又诞下一女，皇后也怀孕，宁贵人因家中子弟中了进士，被封为妃，其子也得了王位，赐号，寒。


 年末，皇后诞下一子，陛下大喜，封为亲王，赐号，秦。


 熙云衡历十三年，她们三人再度接连怀孕，娴妃与皇后几乎同时生产，那天，皇宫都乱了。陛下因为紧张皇后，所以除了在她这边留了两个人，其余御医全派去照顾皇后，宁妃那边因当时没有生产迹象，并未留人。


 “可是....”娴妃长叹一声，“谁也没想到，宁妃居然也要生产。”


 最终，宁妃因无人照料，孩子胎死腹中。待到消息传到皇后宫中陛下的耳朵里，陛下也十分沉痛，便拨人去照顾宁妃，同时下旨，晋她为贵妃。彼时，皇后尚未生产，娴妃诞女。


 后来，皇后诞下双生死胎后便昏倒不醒，御医数次拯救均未果，最终丧命。因双生子本就是皇宫忌讳，又是死胎，为保皇后家室和宫中秘辛，陛下对外只说御医救治失误，处置了一批人，本想连着伺候的宫女一同处置，好在其中有皇后亲眷，在娴妃求情之下，将人逐出了宫。


 第二日，娴妃去照看小女儿时，发现她早已没了气息。没过几日，昀天太子、紫云公主和五公主接连无故病逝，陛下派人多次查探未果，悲痛之下，她与圣上商议，借惹怒君上为由，远离后宫以保万全。


 “那我呢？！”慕清歌敏锐地发现这其中没有提到自己，十分诧异。


 娴妃见她要吃完了，顺手将桌上最后的那盘金丝梅花糕推到她面前，温柔地说，“陛下降旨说后宫多了位七公主时，我已身处冷宫，所以你的来历我也不知道，陛下也从未对我说过。少吃些，这糕点虽然甜，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出生了？！父皇降旨后，朝野没有疑问吗？！”


 “陛下为了这个位置筹谋多年，登位后以雷霆手段处置了他几位兄弟，那时朝政稳固，无人敢触他锋芒。一旨之下，谁敢有异议？！”


 上官彧暗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示意她稍安勿躁，“双生子在皇室本就是不详，妃嫔诞下死胎也是死罪，怪不得圣上要费这么大功夫把你们保护起来。娘娘今日同我们说这些，是不是希望我们能查清真相？！”……

 


 上官彧暗自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示意她稍安勿躁，“双生子在皇室本就是不详，妃嫔诞下死胎也是死罪，怪不得圣上要费这么大功夫把你们保护起来。娘娘今日同我们说这些，是不是希望我们能查清真相？！”


 娴妃很淡然，“这些年我在冷宫过得很平静，陛下与宁贵妃之间本无多少情意，私底下也常到我这来坐坐，只是她父兄在朝野为官，尚算得力，难免要多多安抚。”


 慕清歌挑眉，“外界盛传父皇勤于公务，原来是为了避开宁贵妃。”


 娴妃默然。上官彧则将视线放到一旁文香书案上雕刻的龙纹，笑着意味深长，“娘娘很喜欢这个书案吧，小生观其之上尽是书画，却比周边之物都要干净许多，想来是娘娘勤打扫的缘故。”


 娴妃见他如此聪慧，也有些惊讶，“对了清歌，你还没向我介绍，这位公子是....”


 清歌？！上官彧暗道，好自然且亲密的称呼。慕清歌却未察觉，颇为亲热地介绍道，“他是个江湖人，叫上官彧，救过我的命。”


 娴妃恍然，对他的态度更好了许多，“难怪了，清歌如此信任你。”纵然他未曾说多做多，但她能感受到，二人之间的那股信任。瞧着夜越来越深了，她便将人送到殿门口，“快些走吧，女孩子太晚睡对身子不好，若有什么事，尽管派人来问，我一定知无不言。”


 上官彧与慕清歌颔首，些微行礼道谢后便离开了冷宫。雪儿从角落缓步而出，瞧着他们的背影有些担忧，“娘娘，他们真的能如你所愿，查清真相吗。其实事实如何我们都清楚，可陛下派了那么多人都没有寻到证据，我们又岂会....”


 娴妃眼神坚定，“那是因为派出的人不懂江湖之事，自然找不到隐藏于江湖的人。更何况，宁贵妃敢下手，必定已经打点好了宫内所有的人，岂能给我们留下证据。那公子是江湖刺客，既然名头不小，自然对江湖之事了如指掌，又有清歌权势相左，就当最后一搏又有何不可。”


 她在冷宫这些年，身子也养得差不多了，如今既有机会，是得好好算算账。思至此，她转头吩咐雪儿，“去禀告圣上，让圣上下旨允清歌便宜行事之权，顺她之意出宫，沿途派人暗中保护。再去告诉苏尚宫，让她尽力协助。”


 “奴婢已经去过了，太极殿那边答应了，圣旨马上就下，苏尚宫那边也得了令，现在只等公主去问了。”


 “她害我亲儿，夺我姐妹，我定要她万劫不复。”


 回去的路上，上官彧越想越不对劲，忽的想到一个关键之处，回头问道，“你有告诉过娴妃，你叫清歌吗？！”


 嗯？！慕清歌回神，“好像没有。可是她知道也不奇怪啊，父皇整日去她那，若是父皇告知我名讳，又有何出奇？！”


 上官彧却不这么想，不过现在也不是深究此事的时候，便接着道，“清歌，宫内还有知晓此事的人吗？！”


 慕清歌感到奇怪，“你为何对这件事如此在意，十几年前的事情了，父皇都无法查，我们如何查得。”


 他轻叹一声，“秦王殿下重情重义，在兄弟情这面总是优柔寡断，可你别忘了，若要命格归位，他必得做皇帝。人间皇家素有立嫡立长之说，眼下正是殿下与寒王相斗之时，若是.....”


 慕清歌恍然大悟，“父皇多年来只纳了这三个嫔妃，皇后已死，娴妃被护，那么幕后之人极有可能是宁贵妃。若我们当真查出真相，四哥知道此事与宁贵妃有关，定不会善罢甘休，届时便不会再对二哥留有情面。”


 “成王之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寒王殿下数次派人暗杀，又暗害练练，对他早已抱有杀心。若秦王殿下不如他一般，只怕难以做九五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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