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 123 章
顾闻柯连夜买来验孕棒, 冯庭却怂了。
她躺在顾闻柯的肩膀上装睡，男人还等着喜讯被验证，这一刻他笃定无疑,
是的，顾闻柯笃定无疑, 只是嘴上不敢这么说。
隐忍许久, 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去试试？”
冯庭动了动身子，闭着眼睛说：“还没做好心里准备。”
顾闻柯抿嘴，想了想，拿出工作上教育员工的大话, 一本正经的教育她, “遇到问题就解决问题, 迎难而上，你这样消极的心里, 是不可取的。”
冯庭轻飘飘怼他，“到底是老板, 这么会教育人，你平常鼓励员工为自己卖命的时候，肯定就这么说吧？”
顾闻柯不仅不生气, 反而浅笑出声。
“冯总, 你平常鼓励员工为自己卖命的时候，不这样说？”
冯庭仰起头, 垂眸看他，“不许笑。”
她越说不许笑，顾闻柯脸上的笑容却越绽越大，他笑得时候不喜欢开怀大笑, 喜欢抿嘴角，越开心嘴角往上抿的越高，同时眼睛会睨着她，所有的焦点都凝聚在她身上，满心满眼好像都是她。
是冯庭见过的男人里，这么笑起来的时候，最好看的一个。
以前在书本上总是看到这句“宠溺的看着她笑”，冯庭就很好奇，到底是怎么个宠溺法，又是怎么个笑法。
直到遇到顾闻柯，冯庭才把这个笑与“宠溺的笑”划等号。
她能溺死在男人这个笑容里。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是因为自己爱他，所以对这个笑容没有任何抵抗力。
她心头的烦闷逐渐消散，甚至想，怀孕了也不错，至少颜值上来说，自己的不差，然后还有这男人加持，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个妖孽。
她嗫嚅着问男人：“如果是两条杠怎么办？”
谁知顾闻柯却幽默了一把，“两条杠没关系，只要不是一排杠，我们就养的起。”
冯庭瞬间噗嗤笑了，轻轻敲打他的胸脯。
“这个时候你还幽默的起来，你心里现在贼乐吧？”
顾闻柯沉吟了会儿，才说：“我首先是喜欢你，所以才想跟你有个结晶。”
这句话对冯庭的安抚效果还是很大的，男人在孩子和她之间排了个序，而且还有想要孩子的因果关系。
到这里，她才披散着长发爬起来，从床上溜下来，一口气跑到卫生间。
结果出来的时候冯庭还是惊呼了一声，人坐在马桶上，双腿耷拉着，身上穿的是一件低/胸的，稍微有些性/感的奶白色真丝睡衣，纤瘦的骨架即将孕育一个孩子，顾闻柯欣喜之余还有些于心不忍。
她转过来身，没有着丝毫妆容的模样，青春的像个十八岁的少女，这一幕是所有男人都抵挡不住的。
只不过手里拿着的，是一枚两条杠的验孕棒。
足矣帮顾闻柯击退所有对她可能有想法的男人。
他没说什么甜言蜜语，默不作声走过去，抬手拨开她额头前的碎发，两人默默的看着对方许久，冯庭垂了眼睛不说话。
作为心理咨询师，她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很强的。
虽然刚才有些蒙圈，有些慌张，还有些无所适从，但短短的几分钟，她就恢复了冷静。
在冯庭的观念里，有了孩子自然没有打/胎一说，肯定要生下来，况且两人都已经结婚，怀孕生孩子也是早一天晚一天，迟早要去计划的事。
不过在口头上，她还是改不掉要去矫情一下的做事风格。
静静的看他几秒，把问题抛给他，“怎么办，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顾闻柯没有立即说话，他反而是思考了几秒，这几秒不是退缩和迟疑，而是觉得这个问题很慎重，需要严肃对待。
“我自然是想让你生下来，他这个时候突然闯进来，肯定会让你惊慌无措，但这也是缘分……当然，我也会充分考虑你的想法，不勉强你……”
冯庭对男人的表现有些不满意，她眉梢轻轻皱了皱，这个皱眉被男人扑捉到，一向运筹帷幄，不被牵动情绪的顾闻柯，在这一瞬间忽然有些躁动不安。
他悄悄提了口气，以为她要打/胎，谁知她却单手一托下巴，语气挑剔的说：“我怎么感觉你也没那么高兴？”
顾闻柯被一口气滞住，忽然就有些招架不住。
只听冯庭继续说：“你是不是也没有多想要孩子？”
男人有些百口莫辩，到这句话他才听出来冯庭的意思，捏了捏眉骨，提醒她：“不是你暗示我不能表现的太高兴？”
“……我怕太高兴上头，你会生气。觉得我不为你考虑。”
冯庭顿了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脖颈。
她确实不许他高兴，不过现在主意变了，需要他很想要孩子，求着她把孩子生下来……
于是说：“要不然你求求我，或许我心情一好，出于爱你就愿意让你晋级当爸爸了，不努力你怎么知道我会不会生下来呢？”
男人不确定问：“所以说，我现在可以光明正大的展示我的愉悦了？”
她挑眉。
“嗯，还要展示一下你求人的功底。”
“……没问题，我勉力一试。”
*
第二天一早冯庭是被顾闻柯打电话的说话声吵醒的。
昨天两人彻夜长谈，他说了许多给冯庭安全感的话。
当然这是冯庭答应生孩子以后，躺在他怀里，听他规划未来。
说好听了是规划未来，说难听了是空手画大饼。
最后冯庭熬不住，闭上眼睛嫌弃的说：“好了好了，就不要再画大饼了，再画就太大了。吃都吃不完。”
男人对她保证，“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时间可以证明一切。”
冯庭还对他开车，“是啊，男女之间的事，确实日久了，才能见人心呢。”
顾闻柯这厮明明秒懂，也是个同道中人，却斥责她“低俗、煞风景”。
他一早打电话不是打给别人，是打给顾家二老的。
彼时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还在吃早餐，一听顾闻柯说冯庭怀孕了，瞬间就没心思吃什么早餐了。
他们眉开玩笑，问这问那，就跟几百年没见过孙子似的，也确实有生之年没见过孙子。
母亲一高兴，在电话里就多愁善感了许多，“儿子，你可算有后了，你不知道这几年我跟你爸盼了多少次，你总说事业忙啊事业忙啊，这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等你有了儿子你才能体会到人世间最幸福的是什么……”
顾闻柯听罢低笑，心里自然是很高兴的，嘴上却还挑母亲的刺儿，“有儿子就是人世间最幸福的，那万一是个女儿呢？您就不高兴了？”
母亲赶紧解释，“孙女我也喜欢啊，不管孙子孙女我都喜欢，都是我们顾家的后，你少在这里给我戴帽子，我不重男轻女！不过呢，最好儿女双全……”
“您看，没有做奶奶的时候想着做了奶奶就行，现在做了奶奶，又希望我儿女双全？”
以前这么挑刺母亲一准生气，今天心情好，顾闻柯怎么说她都纵着。
男人打完电话，收了手机，转身回到卧室，才发现冯庭已经醒了，侧躺在那，托着腮打量他。
男人声音都比往常温柔了许多，“我吵醒你了？”
冯庭打了个呵欠，躺回去，“时间也不早了。”
他走过来，帮她掖了掖被角，“时间还早，再睡会儿。”
“一个人睡不着，除非你陪我。”
顾闻柯对她解释，“今天上午我有一个……”
冯庭翻过去身，下一秒就听他改口：“好，陪你睡。”
随后发消息给李易安，把上午的事情取消掉，然后掀被子上床，揽着她躺好……
*
在冯庭怀孕的这一整个孕期，享受到了帝王般的待遇，再加上孕后自己身体出现变化，比往常爱哭爱生气，也比往常爱粘人。
顾闻柯的工作量至少减了一半左右，能往后拖的往后拖，能取消的应酬一律取消。
只要不是迫不得已，非常重要的事情，基本都交给副总打理。
如果以前对工作这么懈怠不上进，肯定就被董事长约谈了，奈何现在就连董事长和董事长夫人都以冯庭为重，顾闻柯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偷懒了。
他对工作能疏忽到什么程度，比如同行业的一个竞争公司，就是同一栋写字楼下面楼层的，以前两人经常约饭局打牌，交换近段时间行业里瞬时万变的市场行情讯息的张总，最近搬了新的办公地点，已经离开好几天，顾闻柯都不清楚，还是某天从李易安嘴里听说的。
李易安当时愣了愣，问他：“顾总真不知道？”
顾闻柯也愣了愣，“真不知道。”
晚上下班，他四点多早退。
回到家，扔下外套。
第一件事就是满房间寻找冯庭的身影，冯庭窝在沙发上吃提子，妊娠反应刚过去，最近食欲大涨，比较喜欢吃水果。
顾闻柯闲来无事，去洗了手，走到沙发上坐下，自然而然的帮她剥皮。
以前不会做这些，现在越来越得心应手，仿佛这些事，本来就是为他准备，应该他做的。
做的那叫一个心甘情愿。
他喂过来，冯庭闭着眼睛张开嘴，惬意享受。
静静的相处了会儿，冯庭才睁开眼睛，主动问他：“最近在家养胎好无聊，准备去上班。”
“你开心就好，我没意见。”
“今天公司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么？”
冯庭养胎期间，没办法接触外界，顾闻柯就负责给她讲讲公司里的那些八卦事，本来一个不喜欢家长里短乱说八卦的人，如今也开始说一些。
今天倒没有什么八卦的事，想起张总搬走自己还不知道。
把这个事情当段子讲给冯庭，本来想搏冯庭一笑，没想到她听了，只是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很任性，耽误你工作了？”
顾闻柯怔了一下，“没有。”
冯庭坚持认为，“你有。”
“……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那你就现在想一想啊。”
顾闻柯刚一沉思。
“你看，让你想你还真想，你就是嫌弃我……”
以前不讲理的女孩子他遇到过，周可岚算一个，冯庭现在的所作所为，其实也算一个，他向来讨厌不讲理，无理取闹的女人，可就是在她身上，自己生不起来气。
反而是笑了，宠溺的看着她，“我不说了，这一刻我说什么都是错的，来，你说，我听。嗯？”
态度太好，冯庭实在没有继续找茬的理由，眨着眼眸见了他数秒，自知无趣，然后叹了口气。
随后两人就都笑场了。
*
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冯庭的肚子也逐渐大起来，行动笨拙不便。
早起不上班是因为胎像不稳，稍微走动就会动胎气见红，家里人人都紧张，冯庭也知道她肚子里的崽，在整个顾家的地位，所以就妥协没上班，如今孕后期只是疲累了些，小崽子在子宫里健康成长，冯庭觉得在虚度光阴下去，她可真要发霉了。
于是一直没有再休息。
直到分娩的前一天，冯庭还在公司处理感情案件。
经历了几个月的努力，小丁和男朋友和好如初，程橙也把秦乐天调/教越来越好，冯庭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工作有意义。
这天很雀跃，在工作微信的朋友圈，小小炫耀了一把最近的成功案件，却收到一个陌生人的评论：好久没发朋友圈，冯小姐最近可是越来越懈怠了。
冯庭收到评论有些好奇，歪着头想了想，想不起来这位是谁。
因为工作的缘故，冯庭经常收到陌生人添加好友的申请，为了拓展业务，她一般都会直接通过，等待商机。
这说话的语气，透着一点点高傲，实在有些熟悉，不过冯庭绞尽脑汁却又想不起来是哪位。
出于好奇心里，就主动点开了这人的微信头像，头像是一个戴着帽子遮掩面部的女人，站在海边，穿了一袭长裙。
身材不错，高挑，被海风吹过包裹在身上的衣服，衬托出凹/凸有致的身姿，而且穿衣品味也很在线，一猜就是哪家感情不顺的富家小姐，或者哪家婚姻不顺的富家太太。
冯庭主动发了一则消息，【哪位？】
等了一下午对方没有回复，冯庭就知道这人是不想回，从她平均的语气冯庭也知道，人家不屑回，于是就没有再继续追问。
这个事就这么过去，冯庭继续工作。
傍晚七点多，她才结束工作，顾闻柯已经早早在外面候着。
冯庭拿上外套和皮包，站起来，起身的一瞬间，只觉得肚子突然酸了一下，不轻不重的。
她停顿脚步，没有再动。
现在已经足月，随时都有发动的可能性。
仔细感觉了一下，没再有异样，冯庭抬起脚继续往外走。
顾闻柯还是那辆白色宾利，像往常一样在原地等，看见她出来，主动下车帮忙开车门。
冯庭脸上含笑，道了一声谢谢，慢吞吞钻进去，就在这一瞬间，小腹突然又痛了那么一下。
顾闻柯上车的时候，她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撑在前方，这个动作很快让男人警觉，他语气少有的不淡定，“是不是要生了？”
冯庭侧头看他，“我跟你知道的一样多，除了痛之外。”
都是初次做父母，自然比有经验的虎了点。
顾闻柯当即就决定直接去医院。
事实证明男人的这个决定还是很睿智的，因为冯庭在当晚就发动了。
她躺在一体化产房里，紧紧的握住男人的手臂，额头鬓角都被汗水打湿。
顾闻柯一直在窗前鞍前马后，寸步不离，冯庭痛一阵休息一阵，趁着阵痛的劲儿过去，很友好的跟他打商量，“等会儿我分娩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出去？”
顾闻柯很费解，“这个时候一般的女人不应该要求老公陪着？”
冯庭挑眉，“事实证明我就不是一般的女人啊。”
她说完不等顾闻柯回答，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不过自己虽然疼着，还不忘打趣他，“还可以忍受，别那么紧张嘛……搞得我也很紧张……”
顾闻柯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太相信她的话，唇线抿的越来越紧。
顾闻柯最后还是被冯庭撵了出来，有些手续没办好，他应该去签字的，却心神不宁的在外面抽烟。
冯庭在一体化病房里折腾了一宿，顾闻柯就在外面等候了一宿，看着护士进进出出，心里七上八下的。
凌晨六点，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拉开，顾闻柯站起来，朝里面走。
这个时候护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顾闻柯不知是一夜没睡，注意力不集中，还是太担心冯庭，无暇顾及别的，没有听见护士的话。
他径直走到里面的产房区，东西已经被撤掉，冯庭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头发汗湿，就像水洗了一般。
过程中的艰辛，顾闻柯可以想象。
他许久才回过神，这个时候护士手中的孩子已经被阿姨接走，母亲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顾闻柯才转头，“什么？”
母亲很开心的说：“我说恭喜你，有儿子了。”
顾闻柯后知后觉的“嗯”了一声，看着冯庭的样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欣喜……
天逐渐亮起来，太阳冉冉升起。
冯庭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不知今夕何夕，但感觉一直沉重的身体轻松多了，只是有些痛。
这痛感唤醒她的记忆。
她侧了侧头，一抬眼就看到宝宝床上的小婴儿，皮肤透明，就像刚剥壳的鸡蛋似的，粉嫩的吹弹可破。
冯庭睡着前对这小崽子的最后记忆就是，蛋蛋挺大的……
以后儿媳妇有福了。
小崽子睡着了，双眼轻轻的闭着，而小崽子旁边就是沙发，顾闻柯一言不发坐在那，静静的看着她，目光一瞬不瞬。
这一刻岁月静好。
冯庭觉得自己不需要说什么，
他也不需要说什么。
一切尽在无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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