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要跳级

 这样的日子足足熬了半年，别克终于忍不下去了，也不知从何时起，他逐渐的起了杀心。


 有了这个念头，别克开始寻找合适的时机。春节前安排值班的时候，别克主动提出由自己一个人看守库房，还贴心的说大家忙了一年了，都好好在家过个年吧，反正自己没家没业的，又没有过年的风俗。


 领导和同事们听了当然乐意，还暗道别克怎么就转了性子，开始积极表现了。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因为年节的时候库房配枪，尽管是空枪，但这年头，找几发子弹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初一，别克等了一天，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初二一大早，那帮人终于醉醺醺的来了，还是老套路。


 别克给了他们最后一次机会，他准备了一些烟酒以及大豆之类的下酒零食，不想这帮二流子酒足饭饱后还不消停，把别克身上仅有的几块钱抢走不说，又嘻嘻哈哈把他踢翻在地打了一顿。


 纯属习惯性的娱乐性质的殴打。


 酒鬼们心满意足勾肩搭背的出了库房大门往外走，走了不远，就听背后一声尖厉的口哨，回过头一瞧，不由惊得魂飞魄散。


 只见别克提着一把五六式半自动步枪，肩背挺直，像一尊门神一样威风凛凛的站在大门口，眼里满是冰冷的杀气，全然没有了他们熟悉的低声下气和唯唯诺诺。


 此时的别克，仍然还残存着最后一丝理智，他握枪的手甚至有一些抖……他多么希望对面的几个混蛋向他服软，承诺以后再不来骚扰，哪怕说几句好话也行啊。


 …………


 双方大眼对小眼的对峙了片刻，见别克始终没有动手的意思，二流子们遂放下心来，又开始肆无忌惮的嘲笑起别克……你他妈的，废物就是废物，你拿把破枪吓唬谁呢，有种你开枪啊，来来来，往你爸爸头上打……


 ……别克突然间就动了……


 立姿，举枪抵肩，快速击发，五秒五枪。


 巴东升叹道，他奶奶的，五个人，两死一重伤两轻伤。重伤那个运气好，听到第一声枪响腿一软往下倒的时候挨了一发，子弹穿胸过去伤了肺。两个轻伤的都是打断了腿骨。两个死的都是击中心脏位置，当时就报销了。


 别克后来交代说，他本来想干掉三个欺负他最狠的，两个偶尔帮闲蹭酒没怎么动手的打断腿就算了，没想到，到底还是漏了一个。


 尔建国听的目瞪口呆，愣了半天说了一句，别克枪法这么好吗？除了喝酒……没听说他还有这本事啊。


 巴东升看了他一眼，你小看你同学了，你只知道别克去当兵了，你知道他当的啥兵吗？告诉你吧，省军区侦察大队，他当了六年兵，有五年在边境上跟印度人玩儿呢。


 玩儿啥？尔建国晕乎乎问道。


 不球知道，估计是玩儿命。


 ……他和李老师又是啥关系？


 李老师是他的新兵班长，巴东升道，我们后来把别克围在了李老师家，也是他把别克送出来的，应该是老李劝了他。别克笑着走出来的，没有反抗，我就上去把他铐了……等后来知道了别克犯的案子的细节，我们这帮人都是一身冷汗，围住院子的时候我们都没怎么隐蔽，楞乎乎的还站在那儿喊话呢……别克当时要是想不通，不听李老师的劝，第一个完蛋的就是我……他身上还剩了十几发子弹……


 两人唏嘘不已，一起举杯默默干了。


 …………


 别克后来就没了消息，尔建国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也闭口不提。……

 


 别克后来就没了消息，尔建国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是也闭口不提。


 别克在尔东的世界里短暂的出现，又迅速的消失，尔东还记得他宽厚的肩背和用力蹬车的样子，他笑起来时眼神温和，甚至有些羞涩，而他的面目已经开始日渐模糊。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为人知不愿诉说的过往，守着秘密的人生，也许会像守着宝藏一样忐忑和窃喜，也许会像别克一样度日如年生无可恋……也许别克想过藏起自己忘记过去，但是命中注定的一切终究会发生，无可阻挡。


 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尔东想牢牢抓住的一切，又有了些不确定的因素。


 关于未来，他想了很多，最终决定暂时不再过分思虑，如果有锦上添花的事情那就推波助澜能做就做，如果不能确定，就顺其自然随波逐流好了，自己只是十三岁的少年而已，想那么多又能怎样呢？


 眼前的一切……就很好，自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也没有那个资格挑三拣四。


 尔建国夫妇最近发现儿子话又少了，除了早晚固定的跑步，还加了俯卧撑和仰卧起坐，甚至又拿起了《武林》杂志琢磨些动作。


 每天除了学习锻炼，儿子还主动帮着照料牛羊，生火做饭，挑水扫院，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好像还长了个子。


 夫妇俩都很欣慰，觉得宝贝儿子真是省心啊，懂事又勤快，仿佛一夜间就长大了。有时候面对面的聊天时，甚至感觉像是在和同龄人交流。


 佟梅英甚至有些心疼，觉得事情不该如此，别人家这么大的孩子有哪个把自己搞得这么忙碌，一天到晚连个玩儿的时间都没有……就劝儿子该玩儿就出去玩儿，别一天到晚把自己圈在家里。


 尔东听了只是笑笑，照旧我行我素，除了偶尔去找梁岩他们在院里踢会儿球，其他时间都抱着初二初三的理化课本很专注的用功，笔记都记了好几本儿。


 给江平的第三封信已经发出去了，信里说了自家过年时的趣事，但没给她讲别克的事情，又说了自己下学期跳级的事儿基本上定了，本意是想省出一年时间来做点儿自己想做的事情，大概率初三时要休学一年，到时候看情况再说。


 江平这小丫头第二封信还没回呢，过年时怕是玩儿疯了。尔东想着，不由微笑。又猛然警醒，自己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有点怀春少年的意思呢？季节对人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吗……


 春天确实离的很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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