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面见大夫人
在小雷氏鄙视得意的注视下，玉兰渐渐醒过神来，眸中迸射出冷锐的光芒。
小雷氏立刻就察觉了，却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她这模样很可笑。
一个小丫头罢了，也敢跟自己和刘家做对，真真是作死。
玉兰在大厨房的境况，她是尽知的。今儿个又闹了这么一场，这死丫头即便晚上睡觉，也没个干净被窝。
什么叫自作自受，这就叫！
什么叫报应，这就叫！
这时，崔婆子惦记着自己的活计，便尖声道：“好了，陈家丫头，你既然醒了，就快点收拾，到大厨房干活，老娘可别功夫跟你折腾。”
她说着便转头去看小雷氏，笑着道：“雷姐姐，今儿个也够了，咱们走吧。”
小雷氏本还想嘲讽玉兰几句，但一则崔婆子发了话，二则，她自个儿也并不是个闲人，也有差事的。
故而她寻思片刻，便应了下来，看着玉兰撇下一句：“小蹄子，你且等着，时日常着呢，以后我必定会时时来‘关照’你的。”
崔婆子闻言立刻会意，点头道：“雷姐姐说的是，你以后常来走动就是了。”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冷意。
看着两人扬长而去，玉兰唇角微勾，掀开被子，开始梳洗。
因身上的衣衫湿透，头发也沾了脏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收拾妥当。
这期间，一直没人过来，倒是省了玉兰的事儿。
等都弄好了，玉兰噙着一抹冷笑，决意按之前自己的想法行事。
她进高府也有三年了，对高府的地形自然了然于心。
挑着小路穿行，一步一步，行往大夫人的住处明晖院。
陈福田没了，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
自己只是这盛世下的蝼蚁，可是，蝼蚁也是惜命的。
跟刘家结了怨，已然是寸步难行，小雷氏还来折腾。
既如此，索性就按自己打算的，将事情闹大些，闹到最大的主子跟前，说不定，反而能杀出一条生路来。
一路无事，等走到春晖院前，就见有不少丫鬟婆子来来去去，却只闻脚步声，并没有旁的声响。
玉兰昨夜就饿得慌，今天早起也没用饭，赶了半天的路，只觉得头昏眼花。
她忙闪身站在一旁，定了定神，一面整理自己的头发、衣裳，一面暗自沉思。
地方已经到了，只不知道自己开口求见，守门的婆子是否肯应允。
不如去求一求，若是不能进，不如就远远守着，守株待兔，等大夫人出来时再去诉说委屈，如此，倒也是使得的。
正沉吟之际，突然听得有一道女声道：“你是谁？在这里鬼鬼祟祟，想干什么？”
玉兰抬头一看，见跟前站着个丫鬟打扮得女子，连忙道：“姐姐恕罪，我……”
话未说完，只听得另有道女声道：“哎呀，这不是玉兰吗？你怎么过来了？”
这声音苍老一些，倒透着一丝熟悉的意味。
玉兰连忙抬头看，果然见那丫鬟身侧站着个熟人，竟是之前奉大夫人的命令，到陈家探望的曹妈妈。
玉兰心中大喜，忙一面行礼，一面道：“曹妈妈一向可好？”
曹妈妈点头，说了一声“很好”，上来拉住她的手，细细打量了一会儿。
说实在的，陈家这大女儿，她之前一点印象都没有。
陈福田惨死，她奉大夫人之命，去陈家送安葬银子。
本以为是例行公事，不曾想，竟听到那毫不起眼的陈家女儿，以冷静沉着的语气安慰秦氏，志气非同小可。
等到踏进门，见那女孩不卑不亢、从容自若，曹妈妈心里越发添了几分好感，又因同情这家人，这才许下了话，愿意照应一二。
等她回府后，大夫人打发她进京办差，忙忙碌碌，直到昨儿个才回来。
一时半会儿的，她事情多，自然没想到玉兰头上。
却是没想到，玉兰自己竟出现了。
只是，细细打量着玉兰，见她比起之前，整个人消瘦了不少，脸色也苍白如纸，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令曹妈妈很是吃惊。
等回过神来，曹妈妈便问道：“瞧你的样子，似乎瘦了不少。虽然家里的遭遇令人伤心，但你还是该想开一些，好好保重才行。”
玉兰听出她言语中带着真切的关怀，心中漾出一抹温意，忙欠身道：“多谢妈妈关心，玉兰感激不尽。”
仰头看着曹妈妈，转而又道：“其实玉兰今儿个前来，有事相求，还望妈妈成全。”
曹妈妈愣了一下，才道：“你有事只管说，只要我能办到，一定尽力。”
玉兰又行礼谢了，方才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之前家父去世，大夫人给了恩典。我一直惦记着这事，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便想到大夫人跟前磕头致意。正好，曹妈妈在，还望妈妈帮我通传一声。”
曹妈妈闻言，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玉兰，你实话告诉我，这些日子，你可是过得不如意，这才想向大夫人求个恩典，是不是？”
玉兰自是料不到她心思如此敏锐，眼波斜斜一动，才若无其事的道：“多谢曹妈妈关怀，我如今还好，只盼着能见一见大夫人，当面致谢。”
曹妈妈见她这样，倒也没有追问，只道：“因大爷这几天要回来，夫人心情不错。你要致谢，这也不算是大事，行，我带你去就是了。”
玉兰自是感激不尽，连忙再次行了礼。
一时，在曹妈妈的带领下，玉兰很顺利进了明晖院，行往大夫人所在的厢房。
大夫人闵氏正与二夫人裘氏、三夫人夏氏一道，坐着闲聊。
虽然闵氏和裘氏关系不睦，但明面上，倒也是过得去的。再者，夏氏能说会道，很会活跃气氛，故而这屋里的气氛还算不错。
此时，见曹妈妈领着个脸生的丫头进来，闵氏打量了两眼，方才道：“这是什么人？”
曹妈妈连忙陪着笑，将玉兰的身份和来意说了。
玉兰不等曹妈妈说完，早“扑通”一声跪下了。
等曹妈妈讲完，玉兰便含泪道：“家中遭遇不幸，幸得夫人怜悯赐银，方才能渡过难关。家母时常在家中念叨，盼着能来夫人跟前致谢，只是身份卑微，不敢前来打扰，只能嘱咐奴婢，让奴婢记住夫人的仁德，当面磕头略表心意。”
听了这番话，屋里众人反应不一。
闵氏不由得有几分动容，目光之中，隐约还有几分得意。
按照府里的规矩，这安葬银原是陈家应得的。
如今，玉兰特意来磕头，虽然不算什么，但能证明这家人有感恩之心，也算是极难得了。
再者，妯娌们都在，有人真心实意歌功颂德，此举倒也能为自己长脸。
裘氏却是暗自撇嘴，觉得玉兰故意来闵氏跟前讨好，不过是个小人罢了。
至于夏氏，则是噙着一抹笑容，不动声色看着，神色淡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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