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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再次病倒


 一路上,齐非钰在前,玉兰在后,两人相距只有一步之遥,却是咫尺天涯。


 默默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行到一片竹林处,齐非钰才停住脚步,目光凝结在那张芙蓉面上,就再也移不开了。


 想起她严词拒绝时的冷漠,齐公子心底充满了苦涩,但即便觉得痛苦,觉得透不过气,也没法儿将这个人从心底抹去。


 这世上的情爱,为何会这么令人痛楚,偏又让人欲罢不能呢?齐非钰下意识抚了抚胸口,心底充满了明媚的忧伤。


 在他灼灼的注视下,玉兰不由得耳根发烫,只管看向别处,小声道:“世子,送到这里就好,余下的路我自己走。”


 齐非钰摇头道:“既然说了要送你,岂能言而无信?”


 玉兰淡淡一笑:“世子何必执着?就算这一段路你执意要送,又能如何呢?我们的人生方向不同,根本不可能同行。”


 齐非钰叹息,看向她的目光温柔又明亮:“陈玉兰,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若你愿意的话,我们自然是能同行的。”


 玉兰心中抽痛,冷冷道:“我的心意世子也是知道的,我不愿意,这个答案不会变。”


 齐非钰脸色大变,踏步朝她走来,不等靠近,好巧不巧,踩到地上一截枯枝上。


 清脆的声响,惊飞了竹林间叽叽喳喳觅食的麻雀。登时,十几只麻雀乱飞而起,竹枝上积留未化的残雪簌簌而落,兜头飘下来。


 齐非钰几乎是想也未想,就伸手去推玉兰,要替她接住那一身雪水。


 有小块雪落进脖子里,齐非钰冷得一激灵,却没有在意,只关切问道:“你没事吧?”将目光投向玉兰,却不由得一呆。


 原来,刚才他力度用得有些大,玉兰又猝不及防,竟被他推得一个趔趄,栽倒在雪地里。


 见状,齐非钰一脸呆滞,无法置信。


 明明是想要救美的,怎么竟变成这样了呢?


 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跟玉兰对上,就会出意外呢?


 他发着怔,玉兰心底也幽幽闪过一个念头。


 人说因爱生恨,齐世子,你这样,真不是在寻机报复吗?


 怨念了一瞬,她这才用手支地,慢慢爬了起来。


 才刚起身,齐非钰如飞一般奔过来,一面帮她扑打身上的雪花,一面慌慌张张的道:“刚才是我失手,对不住你,你别在意,忘记了最好。”


 玉兰侧身避开他的手,淡淡道:“小事一桩,我自是不会在意的,世子请回吧。”


 齐非钰叹气,仍旧抬起一只手来,拂落她鬓发上的落雪,哑声道:“你冷若冰霜,我心底的情愫却无法消减,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陈玉兰,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你给我指一条路,好吗?”


 他动作温柔,声音也温软,玉兰心头突突乱跳,咬着唇道:“不过是因为远离京城,我才侥幸入了世子的眼,等过一段时间,世子遇上真正好的女子,自然会将我弃在脑后。”


 齐非钰摇头:“不可能,我心里已经有了你,旁的女子如何,与我何干?”


 玉兰心中酸酸软软的,叹息道:“世子这情话挺美,但也不过是因为涉世未深,才能轻易脱口而出。等以后经历得多了,就会觉得我不过如此,继而厌弃我,说不定还会后悔当初动情。”


 因为太过年轻,有些话便能轻易脱口而出。因为太过年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路,会走向何处。


 眼前的齐非钰,虽然出身显贵,但在情事上的经历太少了。等到五年、十年之后,遇上真正合心意的女子,对她的印象,恐怕只会停留在少年时的懵懂喜爱上。


 等时间再久一点,连她的样貌,他都会渐渐淡忘。


 “不会,我不会的。”齐非钰目光坚毅,断然道,“我这一生,心里都会记挂着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少年目光亮若星辰,脸上的表情坚决而又坚毅,含着脉脉情思,在雪地里说,我这一生,心里都会记挂你。


 这一幕,印入玉兰眼里,令玉兰神魂荡漾,一时之间,竟有些忘情,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齐非钰见她呆住,低低一笑道:“怎么不说话了?莫非觉得我太俊,被迷住了?”


 玉兰这才回神,好不容易弄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得有些无语。


 什么叫正经不过三秒,齐非钰这厮做了最佳示范。


 齐非钰笑如春风,继续道:“唔,我记得,在高府见面时,你就看着我发愣,之后还屡次赞我‘秀色可餐’。陈玉兰,我不求你也给予相同的情意,但你既然觉得我长得好,我愿意让你永远陪着身边,让你拥有一直看我这张脸的机会。”


 玉兰皱眉:“世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是最厌恶人拿相貌说事吗?”


 其实,她更想问,你这样没有节操,真的好吗?


 齐非钰无声一笑,叹息般道:“我只是想投其所好,只要能留你在侧,哪怕你只爱我这张脸,我也无所谓。”


 玉兰心底发软,眼角发酸。


 为了自己,他竟肯做到这一步!这样的情意,让人情何以堪?


 她扬起头来,死死忍住眼泪道:“世子无所谓吗?我却是在意的。我这样的人物,实在不配让世子倾慕。世子对我的恩典,我永远铭记,只是……只是我不能骗自己,不能明明心里没有世子,却委曲求全。”


 齐非钰脸上的笑容消失,双目赤红,声音中带着颤意:“陈玉兰,我已卑微至此,你竟仍旧拿话剐我的心,你的心,怎么能狠成这样?”


 玉兰脸上木木的,面无表情道:“我就是这样的人,绝不会为了谁而改变。我出身卑微,只想尽一番努力,让一家子都赎身出去,平平静静过日子。至于世子,出身显贵、才貌双全,身边有的是大家闺秀、绝色佳丽,何必对我这么个卑贱之人念念不忘?”


 闭一闭眼,又道:“之前已经将话说得清清楚楚,世子偏又要来絮叨,如今我再次给了答复,我的心意,世子该明白了。世子以后自己保重,不要再纠缠不清,好歹顾全自己的自尊。”


 齐非钰看着她,目光几经变换,怒极反笑:“好,好,好,说得好,真有你的,算你狠,算我瞎了眼!”说完转身,拂袖而去。


 玉兰站在原地不动,看似平静,如木雕石像一般,然而身子却在微微发抖。


 过了一会儿,她长叹一声,正要回住处,耳畔却传来极细微的声响。


 玉兰皱了眉,抬头张望,见竹林里有两道身影在晃动,不由得沉了脸。


 虽然隔得有些远,但玉兰心中却有几分底,知道是什么人在窥视。


 她朝那身影走去,淡淡道:“是谁?既然来了,何必缩手缩脚?难道见不得人吗?”


 那边见被人发觉了,有个女声冷哼,冷笑道:“你说谁见不得人?”


 却是赵清颜的声音,跟玉兰猜测的一模一样。


 随着这声音,赵清颜在芳思的搀扶下,款款走了出来。


 今日,赵清颜穿了一身碧青色织锦披风,鬓发如云,粉腮红晕,打扮得娇艳如花。


 看相貌,仿佛美玉无瑕,但没有人知道,她的额头其实留了块铜钱大小的疤痕,只能用脂粉和额前碎发来遮掩。


 算起来,赵清颜与玉兰,已经有半月没见面了。


 如今照了面,赵清颜心底的怒火根本没法抑制,盯着玉兰的目光,仿佛淬了毒一般。


 因胡姨娘那桩事,又经历了喜梅逝世,玉兰对赵清颜也早没了当初的恭顺,只余厌恶、憎恨。


 两人目光对上,虽不见刀光剑影,但都淡然冷漠。


 须臾,赵清颜冷笑:“兰姐儿如今出息了,见了我,连礼都不行一个。”


 玉兰身子站得直直的,连敷衍一下的心思都没有,淡笑道:“我是诸葛家的奴婢,赵小姐是表小姐,不行礼,的确粗俗了些。”


 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我这个人,不爱勉强自己,赵小姐若是不满,只管施招就是,我接着。”


 玉兰也是有脾气的,见了她就心塞,自然就没什么好话了。


 赵清颜被冷笑一声,心中翻腾。


 刚才,齐非钰、玉兰两人只顾着交谈,根本不知道她来了。


 她来时,正瞧见齐非钰将玉兰推倒。


 这一幕落在眼里,赵清颜惊愕之余,不免欢喜起来。


 齐公子终于迷途知返,不再善待陈玉兰了吗?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片刻功夫之后,却画风立变,齐公子慌慌张张上前,为陈玉兰拍打落雪、整理衣服,小心翼翼赔罪。那温柔在意的模样,简直能闪瞎赵清颜的眼睛。


 再之后,齐非钰温情软语,陈玉兰却是冷若冰霜,让人下巴都要惊掉。


 这些天来,赵清颜的心一直在油锅里煎着,如今又瞧见了这一幕幕,更是觉得刺心,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玉兰见她脸色阴沉,皱了皱眉道:“赵小姐请便,我有事先行一步。”


 赵清颜上前一步:“且慢。”


 玉兰眯起眼:“赵小姐有何指教?”


 赵清颜盯着那张脸,心中的忿恨越积越多:“你如今很得意吧?”


 这话有些没头没脑,玉兰拧眉,露出不解之态。


 赵清颜死死皱眉,声音困惑又清冷:“不过你这个人,我如今竟有些看不懂了。齐世子屡次救你,如今对你表白心迹,这是多好的机缘呀,你却冷面无情。你这心,到底是怎么长的?你真的不是个疯子?”


 玉兰神色平静:“赵小姐是在为世子鸣不平吗?可惜世子不在这儿,不然,必定要被赵小姐感动呢。”


 赵清颜冷笑道:“你不必冷嘲热讽,也不必得意太久。你说了那么多无情的话,齐世子就算对你有几分情意,也该立刻烟消云散了。不,不仅如此,他还会因爱生恨,翻脸无情。”


 她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语气寒凉:“从今以后,你不但不能爬上青云路,还会失去齐世子的庇护。你的将来,不过是死路一条。”


 玉兰挑眉:“赵小姐,瞧你这模样,似乎很得意?”


 赵清颜哈哈一笑:“你这下贱奴婢自寻死路,我当然得意。”


 玉兰冷笑道:“说实在的,你的想法,恕我实在理解不了。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抬起下巴,轻蔑的道:“虽然没有接受世子的一番情意,未来会如何,我也不知道,但至少他心里有过我。


 不像你,上赶着在他面前做戏,他却不肯扶一把,任由你栽倒在地。赵小姐,你说我是下贱奴婢,那么,连个下贱奴婢都比不上的你,难道很高贵吗?你到底得意个什么劲儿?”


 这话刺痛了赵清颜的心,赵清颜气得浑身乱颤,大喝道:“听听,听听,说的什么混账话?你个下贱坯子,敢这么跟主子说话,你哪儿来的底气?”


 玉兰耸肩:“赵小姐不是早就跟我撕破脸了吗?既如此,我也没必要虚与委蛇,好歹让自己痛快些。”


 赵清颜气个倒仰,头一阵阵眩晕。玉兰面无表情:“好心提醒赵小姐一声,赵小姐刚才的话,大错特错。你只是表小姐,不是我的主子。就算你对我不满,也不能处罚我。你能做的,不过是找诸葛先生告状,让他将我赶出去罢了。虽然你是他的外甥女,但他未必会事事顺从你,你若不信,将来只管一试。”


 赵清颜气得哇哇叫,用手指着玉兰,却说不出话来。


 芳思看不下去了,对玉兰怒目相对:“陈玉兰,你这说的什么话?说起来,喜梅因你而死,你午夜梦回,竟没做过噩梦吗?我们小姐虽是表小姐,但一向深受诸葛先生喜爱。你敢这么对她,是不是不想活了?”


 她扬起下巴,不屑的道:“哼,且让你得意数日,等先生回来,你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玉兰冷笑道:“先生回来的事儿,暂且不论,如今咱们来说一说喜梅。你说喜梅因我而死,这不过是你的片面之词。”


 她看向赵清颜,目光锐利,语气森冷:“喜梅到底为什么死的,我不知道,你们两位却是心知肚明。我日日安枕,从没被喜梅的魂魄缠过,倒是你两位,夜深人静之时,真没有梦见过她吗?说起来,你们两位,一个是她自小就伺候的主子,一个跟她一起长大,这情分非同一般。她死了,竟没回来瞧你们吗?你们竟没遇上冤魂索命吗?”


 彼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虽然因为下了雪,四处并不显得昏暗,但因在竹林附近,寒风徐吹,沙沙作响,气氛本就有几分幽冷阴郁。加之玉兰脸色平静,语气低沉森冷,令人有毛骨悚然之感。


 赵清颜、芳思齐齐色变,尤其赵清颜,双手揪着帕子,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玉兰将两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似笑非笑:“说起来,喜梅是赵小姐你的贴身侍女,住的地方,离你并不远。赵小姐晚上睡觉时,竟没听到一点异响吗?我可听说了,上吊而死的人,是会七窍流血的。啧啧,这样的人变成了冤魂,必定能吓破人的胆。”


 她将目光投向芳思,嘴角翘起一个弧度:“你对赵小姐,还真是忠心耿耿呀,不但助纣为虐,还百般维护。不过,你竟不曾想过自己的后路吗?为了一己私利,你们小姐能轻易放弃一条人命,一个陪着自己长大的年轻姑娘,有朝一日,难道你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我要是你的话,我夜里不可能睡着觉。”


 芳思嘴唇颤抖,面无人色。


 玉兰恐吓了一番,见两人都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心情反而好了些,淡淡笑道:“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谁都难逃!我言尽于此,两位好好享受喜梅给你们带来的‘好处’,我不奉陪了。”言罢果然转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过了好半晌,赵清颜才渐渐回神,心底的怒气无从发泄,照着芳思的心窝就是一脚。


 芳思一声惨叫,歪倒在地。


 赵清颜仍旧觉得不解气,指着骂道:“那贱人胡说八大了一通,你就吓住了。是不是因了她的话,你还生出异心了?哼,不管你怎么想的,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若你忠心耿耿,自然能有活路。若你敢生出别的想法,你的下场,比喜梅还不如。”


 芳思顾不得地上寒凉,也不起身,直接叩头道:“小姐,奴婢对你一直忠心不二,绝不敢生出异心。陈玉兰包藏祸心,想挑拨离间,你千万不要上当。”


 见她小意赔罪,赵清颜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冷笑道:“你既然能看明白,以后还当好好伺候我,别落入她的圈套才好。”


 顿了一下,又放软声音道:“起来吧,跪坏了,回头我会心疼的。”


 芳思道谢,这才敢起身,上前两步低声道:“小姐,陈玉兰下贱又嚣张,你……”


 赵清颜不等她说完,立刻打断道:“隔墙有耳,有话咱们回去再说,免得被无耻小人听了去。”


 芳思答应一声,脸色却有几分古怪。


 刚才,明明是她们主仆隐在暗处,看陈玉兰、齐非钰两人折腾。


 如今小姐说这话,岂不连自己都骂进去了?还有这种自己骂自己的操作?


 芳思头脑发晕,却不敢说出来。


 赵清颜心烦意乱,倒是没察觉她的异色,只低声道:“傻愣着做什么?快扶我回去。”


 芳思“哦”了一声,连忙上去扶住赵清颜。


 这一伸手,就察觉到赵清颜身子瑟瑟发抖,足见她的内心,一点儿都不平静。


 赵清颜也顾不得嫌弃她身上沾了雪,倚靠着她,深一脚浅一脚回了院子。


 等进了内室,赵清颜在软椅上坐了,又喝了一盏热茶,才渐渐缓过神来。


 一时,丫鬟们又将晚膳送来,赵清颜打叠精神用了些,留了芳思在屋里伺候。


 眼前闪过玉兰的脸,赵清颜绞着帕子,银牙都快咬碎了:“陈玉兰这个贱人,我饶不了她!”


 芳思连连点头:“小姐说的是,之前就跟陈玉兰结成死敌,如今她又这样,更是不能放过!”


 赵清颜抬手,摸了摸额头的淡淡疤痕,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不必你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对了,之前我让你跟胡姨娘搭上线,这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芳思连忙道:“小姐吩咐的话,奴婢一直放在心上。奴婢使了银子,已经让人跟胡姨娘身边的大丫鬟搭上话了。小姐若是想见胡姨娘,绝非难事。”


 赵清颜颔首,眯着眼睛问:“胡姨娘那儿子,如今怎么样了?”


 芳思嘿嘿一笑:“说起这个,真真可笑极了。那个叫赵启北的,被陈玉兰打伤了脑袋之后,人虽醒了,但脑子却糊涂了,成日只知道念叨‘玉兰’,别的竟一概不知。胡姨娘到处延医,名贵药材不知用了多少,却一点儿都不见效。”


 赵清颜翘起唇角:“傻得好,傻得妙,他越这样,胡姨娘便越恨陈玉兰。”


 芳思颔首:“正是这话呢。除了赵公子的事儿之外,胡姨娘在陈玉兰身上,也吃了大亏。之前胡姨娘在门口丢了大脸,带来的仆从被石灰粉弄伤不少,灰头土脸回去之后,被赵老爷骂个半死。论起来,这世上最恨陈玉兰的,就该是胡姨娘了。”


 她将目光投向赵清颜,旋即道:“之前小姐就让奴婢想法儿搭上胡姨娘,还说有主意对付陈玉兰,小姐,你那计划,打算什么时候实施?”


 赵清颜阴冷一笑:“之前我虽然有了想法,但心有顾虑,经历今日之事,却是再无顾虑。陈玉兰能安然无恙,仰仗的,不过是齐世子的势。如今,世子既然跟陈玉兰闹翻,以后自然不会再出手相助。这种时候,我再去寻胡姨娘,弄死陈玉兰,再容易不过。”


 芳思连忙道:“如此说来,正是天助小姐,小姐聪慧无比、算无遗策,这一次必定能让陈玉兰再无翻身之机。”


 赵清颜脸色好看了些,得意洋洋的道:“说得好,陈玉兰是我心头的一块大石,除非她死了,不然,这口气我怎么都咽不下。”


 芳思连忙出言安抚,眉眼间带着关切之色。


 赵清颜起身走了几步,转了话题道:“我对齐世子,是十分倾慕的,这你知道,但齐世子对我,委实淡薄无情。纵然这次能将陈玉兰扳倒,只怕也难笼络住他的心。好在东边不亮西边亮,恒王爷来了。这人我虽然没接触过,但恒王好美色之名,天下皆知。”


 芳思愣了一愣,片刻后恍然明白过来,斟酌着道:“恒王爷风流好色,如今身边最得宠的,是出自商户人家的乔氏三姊妹。王爷这次前来,排场甚大,但家里地方窄小,难以安置。如今,王爷身边伺候的人,除了侍卫之外,只留了她们几个,其余人都被打发回城了。”


 她勾起唇角,意有所指的道:“虽没见过乔氏姊妹,但小姐国色天香,必定能艳压群芳。”


 赵清颜沉默半晌,咬一咬唇道:“我是打定了主意,要当人上之人的。齐世子指望不上,如今又有了别的机会,不试一试,我心中难平。”


 芳思忙表忠心道:“小姐既有此意,奴婢一定全力协助。”


 赵清颜颔首,微笑道:“我身边最得用最亲近的是你,自是凡事都要靠你才是。”


 两人谈了一阵,相视而笑,好一副主仆情深的模样。


 芳思面上言笑晏晏,但玉兰的话犹在耳边,令她心底仍旧不免有了几分阴影。


 她与喜梅是一同进府,陪着赵清颜长大的。


 这么多年过去,无论赵清颜处境怎么样,无论赵清颜让她们做的事儿有多难办,她跟喜梅一直忠心不二,从未起过异心。


 即便赵清颜心情不好,拿她们出气时,她们也毫无怨言。


 到头来,喜梅却落了这样的下场。


 正如玉兰所言,喜梅的死因,旁人也许不清楚,但芳思心知肚明。


 为了能扳倒玉兰,喜梅的命,轻飘飘就没了,赵清颜的心,冷厉得令人胆寒。


 有朝一日,若自己身上有了利用价值,自己这条命,能保住吗?这样的主子,值得她放弃一切追随吗?


 这些想法,之前时不时,会闪现出来一些,今日被玉兰挑破,芳思越发觉得忧心忡忡,难以释怀。


 心底仿佛压了块大石,但这样的心思,她是不敢表露出来的,只能闷在心底。


 过了一会儿,趁着赵清颜心情转好,芳思迟疑片刻,呐呐道:“奴婢住的屋子,跟喜梅的是挨着的,有时想起来,心底就有些不舒服。不如奴婢拿些银子出来,给她做场法事,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赵清颜脸色微变,默了一默,才扬着下巴道:“你这是什么话?子不语怪力乱神,你冒然请人作法,府里的人岂能不议论?再说了,喜梅是因陈玉兰死的,我问心无愧。”


 她咬重了“问心无愧”这几个字,等话说完了,却下意识四下张望了一番。


 芳思见她这样,心知她心底也是不舒服的,却不敢吱声。


 正在这时,听到外面传来婆子的尖叫声。


 那声音极大极尖,极有穿透力,还不止一人出声,而是几人同时惊呼喊叫,暗夜听来,格外瘆人。


 赵清颜猝不及防,身子一晃,差点栽倒。


 芳思也没好到哪里去,脸色惨白,死死咬住唇,压住心中的惊惧,上前扶住赵清颜。


 主仆两个瑟瑟发抖了一会儿,有小丫鬟春喜在外面敲门,旋即开口道:“小姐,你没事吧?”


 赵清颜勉强定住心神,回答道:“没事,外面在鬼叫……外面谁在喊叫?”


 春喜回道:“禀小姐,也不是什么大事,是刚才婆子们回房时,正赶上有盏挂着的灯笼掉落。大家因没有防备,这才惊叫出声,小姐没被惊扰吧?”


 赵清颜松了一口气,勉强笑道:“我没事,就是这些婆子们,胆子也太小了。”


 春喜忙道:“小姐说的是,奴婢待会儿就训斥她们几句。”


 赵清颜回道:“这话很是,传我的话,以后只要入了夜,就安生一些,不许瞎喊乱叫。”


 春喜连忙应了,在门外静了静,叹气道:“其实,今天的事儿,也不能全怪婆子们。别处的灯都没事,掉下来的灯,是回廊前的,正对着之前喜梅姐姐住的屋子……”


 赵清颜不等听完,蓦地瞪大了眼睛。


 然后,在芳思的注视下,赵清颜两眼一翻,软软倒了下去。


 芳思面色大变,尖叫起来,心如明镜一般。


 这灯盏掉落,十有八九是巧合,但因为掉落的灯太特殊,让人无法淡然处之。


 玉兰的话,令自己心底起了阴影,小姐心底,何尝不是一样的呢?


 虽然小姐嘴硬不肯承认,但事实胜于雄辩。


 赵清颜晕倒,屋里一阵大乱。


 家里的朱管事本来已经睡下,却被敲门声惊醒。


 大过年的被惊扰,朱管事很不开心,却又没法儿,只得起来安排一番,派人去请大夫。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大夫终于过来,沉着脸开了药方,这才接了赏银走了。


 芳思连忙安排人煎药,小心伺候赵清颜,熬到半夜趁不住了,这才回屋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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