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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狗咬狗


 赵家,赵总兵被胡姨娘一番蛊惑,起了心思,想将案子往上告,挽回自家的名誉。


 在家中斟酌了几天,他终于下定决心,让人收拾了几样稀罕玩意,亲自往府衙去见知府韩耀宗。


 这韩耀宗乃正四品,临江府正在其治下,虽然也是进士出身,但贪财好色,品行跟李清晖截然不同。另外,此人与赵家虽然没有什么亲戚关系,但素日里还是有来往的。


 虽然是熟人,但如今要托人办事,赵总兵还是格外用心的,特意备下了厚礼。


 两人相见,韩耀宗见他带来的东西都是极少见的,不由得喜不自胜,命人备了酒席,款待赵总兵。


 酒过三巡,赵总兵便带着愁容,将要托付的事情讲了一遍。


 此案韩耀宗早就听说过,知道被告陈玉兰本是奴婢出身,如今虽成了平民百姓,也是个没靠山的。


 一则碍于平时的情面,二则拿人手短,三则嘛,他觉得玉兰不过尔尔,斟酌了一番,便痛快答应下来了。


 赵总兵喜不自胜,连声道谢,又说等案子完了,另有重谢。


 气氛正一派和谐,突然韩府的管事匆匆进来,一面行礼,一面道:“老爷,刚才临江府出了件稀奇事。恒王爷命人往临江府县衙送了一块‘为民请命,青天老爷’的牌匾,盛赞临江府李清晖不畏强权,为那叫陈玉兰的弱女伸冤,乃大燕官员的楷模典范。”


 赵总兵不等听完,手便一滑,手中的酒杯跌落,砸得粉碎。


 韩耀宗也吃了一惊,又惊又疑,一叠声道:“这消息属实吗?”


 管事连忙点头道:“如今城里都传遍了,如何有假?”


 韩耀宗皱起眉,沉默了好一会儿,抬手挥退管事。


 气氛仿佛凝滞了一般。


 过了许久,韩耀宗才看向赵总兵,目光如箭一般,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怒气:“这是怎么回事?恒王怎么扯进来了?”


 赵总兵自然也是一头雾水,拧着眉道:“这个,属下实在不知道呀。”


 韩耀宗冷哼:“本官之前就听说,这陈玉兰住在诚王世子的先生家,跟诚王世子甚是熟稔,且世子待她十分亲厚。世子走了,这也就罢了,但如今人家有别的靠山,且这靠山比世子还厉害些,你竟一点儿风都没收到吗?”


 赵总兵脸上沁出冷汗,哪里说得出话来。


 韩耀宗见他如傻子一般,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咬着牙道:“你连人家的背景都没弄清楚,就敢纵然家属告官,你这胆儿忒肥了。你要发疯,本官可没有疯呢,如何能拿前程性命跟你一起胡闹?你的东西,你自己带走,今天本官就当你没来过。”


 韩耀宗虽贪财,却并不蠢,相反,他脑子是极灵活的。他贪的财,都是从能弹压得住的人物手里得来的。


 种种迹象表明,陈玉兰不简单,不是寻常的奴婢、平民,人家背后有人。


 走了一个诚王世子,又来一个恒王,一出手便立场鲜明,简直不给人半点质疑的机会。


 恒王已经站了队,自己不顺着,还想对着干吗?


 虽然这里是自己的地盘,但对方是恒王,是一天到晚不干正事的主儿。虽然看上去,恒王并没有什么实权,但架不住人家是皇亲国戚呀。被他逮着咬上了,不死也得脱半层皮。


 面对这样的人物,自己真死磕不起。


 罢了,好东西到处都是。如今,真不能为了几样玩意儿,丢了自己的前程。


 做人嘛,总要懂得取舍,这道理,他韩耀宗明白着呢。


 赵总兵不知他的想法,心底到底是不甘心的,满面堆笑,陪着小心道:“陈玉兰如何跟恒王有了牵扯,属下确实不知情。不过,就算送了块牌匾又如何?大人你是知府,这里是你的地盘,自当由你一人做主,恒王的手,如何能伸到地方上?不如大人……”


 韩耀宗不等他说完,便厉声打断道:“你这是什么鬼话?你是想怂恿本官跟恒王对着干吗?恒王的性子,谁不知道?那是天下最傲气、最自大、最难缠……不不,本官的意思是,恒王一身傲骨,又有决断,如今,他摆明了要抬举陈玉兰和李清晖。本官若是冲上去,打他的脸,本官今后还想有好日子过吗?恒王有钱有闲、有权有势,什么事儿不敢做?你个蠢货,你要死你走远些,别连累本官。”


 赵总兵被他喷了一脸,头脑发晕,如做梦一般灰溜溜告退。


 等回了府,却有小厮过来,一面偷瞄他,一面道:“恒王打发人过来,说是想见老爷。”


 赵总兵悚然一惊,暗道,这什么王爷,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腹中诽谤不已,但赵总兵却又无可奈何,不得不道:“将人请到书房,我这就去见。”


 小厮应了,忙去打点不提。


 恒王派来的管事姓詹,虽然只有三四十岁,但长得精干,很是傲气,也极老成。


 一时照了面,詹管事也没遮掩,直接就道:“王爷派奴才来,也没有别的大事,只是想说几句话罢了。”


 赵总兵打叠精神,赔笑道:“在下洗耳恭听。”


 詹管事正色道:“之前贵府的赵公子对陈姑娘心怀不轨,陈姑娘聪慧果敢,自己挣出一条生路。后来贵府的胡姨娘带一大帮人上门挑衅,被陈姑娘制服,这脸丢得够大的。贵府偏不死心,竟还要上官府告状,啧啧,这是生怕大家不知道赵家的丑事,想要扬名呢。如此行径,可真是里子、面子都不肯要了。”


 赵总兵神色大变,脸上的笑容几乎挂不住了。


 偏詹管事竟道:“奴才转述的,是王爷的意思,至于王爷的原话,比这难听多了。”


 赵总兵有气无力的道:“如此说来,在下真要感激管事,给在下留了情面。”


 詹管事摆手:“谢倒不必,奴才也不稀罕。”


 他看着面如死灰的赵总兵,加重了语气道:“王爷说了,他与陈姑娘是旧相识,甚是欣赏陈姑娘的为人。贵府若肯收手不再找陈姑娘的麻烦,那他也愿意网开一面,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时间宝贵着呢,不愿意浪费在狗屁倒灶的事儿身上。若是贵府还不收敛的话,那,他也不介意掺和进来,帮陈姑娘一把,跟贵府比一比,到底谁更有理一些。”


 赵总兵听了这话又惊又惧,喉咙如同哽住一般,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好一会儿,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王爷的意思,在下已经明白了。请转告王爷,此事到此为止,在下会约束上下人等,离陈姑娘远远的。”


 詹管事露出满意的神色,颔首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但愿赵大人能记住自己的话,不要违逆,不然,吃苦的是你自己,受累的,是你赵家满门。”


 他丢下这几句话,也不接赵管事塞过来的银子,哈哈笑了两声,便扬长而去。


 赵总兵没法儿,堆起笑容,巴巴送到大门口。


 等詹管事坐着马车扬长而去,赵总兵的脸“吧嗒”一声,直接掉了下来,大步走向胡姨娘的住处。


 等去了后,胡姨娘屋里却没人,问了才知道,胡姨娘正在赵启北屋里照应着。


 得知这消息,赵总兵心头的火越烧越旺,甩着袖子,便往赵启北那里去了。


 才刚进院子,胡姨娘便哭哭啼啼迎过来,一面瞄着他的脸色,一面道:“老爷,事情如何了?韩知府那边,可打好招呼了?”


 赵总兵不答话,想起今天受的恶气,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他几步上前,一把将胡姨娘的衣襟揪住,扬手就是两巴掌,口中骂道:“贱人,你害了自己的儿子,如今又想害苦我,想害我赵家满门吗?”


 胡姨娘惊声尖叫,胳膊护着头脸,心中惊惧不已。


 赵总兵一行打,一行骂道:“贱人,素日我待你不薄,为何要这般害我!”


 他一点儿都不觉得赵启北成了如今的模样,自己也是有过错的,也不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主见的,竟被妇人蛊惑。


 此时此刻,他一心只觉得胡姨娘、赵启北是祸害。就是因为赵启北惹上玉兰,才会害了自己。之后,胡姨娘带人到桃花村寻衅,气昂昂去的,灰溜溜跑回来,活脱脱一出闹剧。


 这就罢了,胡姨娘竟还敢告官,这是生怕脸没丢够,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自己家有个傻儿子,有个蠢到家的妾吗?


 就是因为娘两个愚不可及,自己才会被同僚们的口水包围,被韩耀宗指着鼻子骂。就是因为胡姨娘死命折腾,赵家才会陷入难堪的境地。


 心头有千怨万怒,他恨不得将这两个祸害弄死了,好消解心头的郁闷。


 胡姨娘左躲右闪,央求道:“老爷这是做什么?真真屈杀了我!老爷,我自嫁了老爷,一心为了老爷着想,何尝害过老爷?”


 赵总兵破口大骂道:“你生的好儿子,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陈玉兰!我赵家的颜面,被你丢干净了。这也就罢了,你还敢撺掇挑唆,让我往上告。我才开了口,恒王就派人出面,又是送牌匾给李清晖,又是命人上门骂,我的脸面都丢干净了,你干得这些勾当,让我如何饶过你?倘若因你这贱妇,我丢了官儿,即便杀了你,都难消我心头之恨!”


 他越说越怒,打得胡姨娘鼻管中鲜血直流,眼眶乌青。


 胡姨娘的性子,也是有几分彪悍的,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纵然畏惧赵总兵,也忍不住还手,在赵总兵脸上抓挠了两把。


 两人闹了起来,丫鬟、小厮们面面相觑,心惊肉跳,哪里敢过来。


 一时,倒是赵启北冒了出来,见两人厮打成一团,竟拍着手道:“打得好,再用力一些!”


 虽是二十多岁了,但赵启北如今脑子坏了,此时此刻竟嘻嘻哈哈,如看大戏一般。


 赵总兵气得头脑发晕,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闹了一阵,到底赵总兵力气更大,将胡姨娘打得头破血流,一脚踹在身上道:“贱人,日后再收拾你!”言罢,不再理胡姨娘,直接抓过赵启北,扇了两巴掌,骂骂咧咧去了。


 赵启北被打,哭喊了几声,便径直回屋找点心吃。


 胡姨娘吃了大亏,瘫在地上哭哭啼啼,悲伤不已,又满心不甘。


 底下的丫鬟这时方敢围上来,一面劝解,一面将胡姨娘抬起,送回自己的院子。


 一时请了大夫来,不幸中的万幸,倒都是皮外伤,没有什么大碍。


 且说詹管事,见完了赵总兵之后,便直奔桃花村而去。


 虽然玉兰从县衙全身而退,但到底受了惊吓,当晚回去后,玉兰还好,秦氏却生起病来。


 玉兰、玉菊忙着伺候,倒是没什么功夫留意诸葛家上下人等的闲言碎语。


 这一日,好不容易秦氏好些了,突然朱管事过来,说是恒王命人过来,指名道姓要见玉兰。


 玉兰吃了一惊,忙命快请。


 来人却正是詹管事,跟丽娟是相识的。


 等彼此见过礼,詹管事便道:“王爷已经去了江南,不过,陈姑娘的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王爷也是有所耳闻的。”


 他看了玉兰两眼,便将恒王打发他送牌匾、到赵府警告之事一一告知。


 玉兰万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里掀起风浪,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含泪道:“王爷如此用心,这份恩德我没齿难忘。”


 詹管事忙道:“陈姑娘不必如此,这也是陈姑娘自己出色,入了王爷的眼,王爷才肯用些心思。若是寻常人物,王爷才懒得搭理呢。”


 詹管事暗自琢磨,疑心恒王看上了玉兰,虽然不知道为何恒王没纳玉兰,但以恒王的性情,如此厚待一个女子,必定是有企图有想法的。


 因脑子里存了这念头,他言语之间甚是客气恭敬,态度也是小心翼翼。


 玉兰抬手拭泪,又说了一番感激的话,托詹管事转告。


 詹管事连忙应了,聊了一阵,便说起玉兰之前买的那润肤膏方子,笑着道:“姑娘给的那方子甚好,如今底下的人已经按方子治了出来,拿给人试用,都说是好东西。钱库如今忙得不可开交,相信用不了多久,这东西就会在大燕各处的店子里出现的。”


 玉兰得知也欣喜,颔首道:“如此,真是再好不过了。”


 詹管事继而又道:“王爷说了,让陈姑娘只管安心度日。齐世子走了,还有他罩着呢。王爷在临江府也是开了店子的,那地方丽娟知道。若有要王爷帮助的地方,姑娘只管打发人,往城里送信就是。”


 看了丽娟两眼,又嘱咐丽娟好生当差,拿玉兰当主子一般伺候,万不可生出歪心来。


 丽娟连忙颔首,一一应了。


 玉兰心中觉得温暖,也颔首道:“多谢王爷惦记,我知道了。”留他吃了饭,千恩万谢送着去了。


 等送走了人,玉兰回到自己屋里,心情仍旧不能平静。


 她并不想事事依靠别人,但逆境中,能得到如此关心呵护,叫人如何能不感激涕零?


 论起来,虽然经历了不少坎坷风雨,但命运对她,终究还是极宽厚的。


 旁人先不论,恒王与自己,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如今,为了自己,恒王不惜出头,不惜成为众人的焦点。


 自己有什么理由,辜负这样的厚待?有什么理由,不报答恒王的厚恩?


 旁的人,她暂时报答不了,恒王的恩德,也没法全部回报。不过,恒王爱经商爱赚钱,自己卖给他的润肤膏,似乎能给他带来一些利润,若能做出旁的东西呢?


 天大的人情,不能报答,但不能什么都不做。


 也许,如今她可以振作一些,将那水银镜子研制出来。


 若能成功,到时候,将制法直接送给恒王,也算是酬谢了。


 在诸葛家诸事不便,但若出去了,倒是能海阔天空,任由她折腾了。


 想到这里,玉兰心底有了主意,立时便将朱管事唤来,询问买房买地之事。


 此事朱管事一直记在心底,之前四处打探,已经寻好了一户人家,就在陆辉家隔壁。那家的房子并不好,但只要不吝惜钱财,推倒了多请些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盖好的。另外,那家还有十几亩的山地,也愿意一并转让。


 见玉兰再次询问,朱管事便说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需要玉兰将银子拿出来,要不了多久,便能将房契、地契拿来。


 玉兰感激不尽,连忙询问要多少银子,按照朱管事的意思一股脑给了,又另送了五十两的辛苦费。


 朱管事对她不错,便是明知道里面可能有油水,她也不想当个吝啬之人。


 见她出手大方,朱管事也欢喜,做了一番保证,方才喜滋滋去了。


 胡姨娘休养了两天,命人打探,才知道恒王出面一事。


 得知玉兰竟有恒王撑腰,胡姨娘目眦尽裂,咒骂不已。


 要说,她跟赵总兵不愧是一家人,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她便觉得,都是因为赵清颜冒出来挑拨蛊惑,自己才会上当,弄了一出告官的戏码。


 言而总之,总而言之,她自己是没有半点过错的。有错的,是赵清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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