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厮闹

 高宸风长在富贵窟，生在温柔乡，因自身样样出众，到处留情，尝遍了各色胭脂，乃临江府有名的风流公子。


 便是刚才在府里宴客，他也没消停，还特特命人抬了怡红院的三个头牌来作陪。


 于他而言，轻薄调戏一下府里的丫鬟，不过是家常便饭。


 于玉兰而言，前世今生加起来，却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当下身子一僵，只觉得自己被雷劈中了一般。


 高宸风立刻就察觉她的异样，忍不住一笑，旋即手往前滑，抬起了她的下巴。


 这时，两人的距离十分近，近到他能闻到她鬓发间那两朵秋兰的香气，近到玉兰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和脂粉气。


 高宸风含着笑容，见她乌发如云，秀眉樱唇，一双大眼睛水润清灵，睫毛浓密如两排小扇，年纪虽小，却自有明媚清丽之美。


 醉里看佳人，竟觉得格外心动。


 玉兰这时已经回过神来，察觉他目光渐渐灼热，仿佛在他眼里，自己是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肥肉一般。


 玉兰心慌又厌恶，十分后悔今儿个吃得太多，才惹来这登徒子。


 只是此时此刻，懊恼无济于事，她便伸出手，将高宸风的爪子推开，旋即头一矮，从他身下退了出来。


 高宸风唇边笑容微深，长手一伸，便将她后背的衣襟拉住，将她扯进怀里，嘴里还道：“你这小丫头性子还挺烈，不错，正合爷的胃口。”


 玉兰大吃一惊，只闻得一股酒味、脂粉香和男子气息扑面而来，忙伸手去推，拼命挣扎起来。


 她虽然十分用力，但在习武的高宸风看来，不过是蚍蜉撼大树罢了。高宸风越发来了兴致，一只手将她两个腕子紧紧箍在一起，另一手揽着她的腰，只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人，就似一只奋力扑棱翅膀的小鸟儿。


 他不由哈哈笑了起来，贴近玉兰的脸颊，热气呼入她耳朵：“小辣椒别怕，爷这是喜欢你呢，乖乖听话，爷不会亏待你的……”


 玉兰哪里理会，手被制住，那就用脚拼命踹，头也拼命摇晃，几乎将所有力气都使了出来。


 旁的丫鬟遇上这种事会怎么处理，她并不知道，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断送在这么个登徒子手里。


 高宸风虽有心跟她戏耍增加情趣，但并不想跟个疯婆子一起闹腾，不由得沉了脸。


 还没等他发狠话，不想自己身上一痛，登时只觉得受了酷刑一般，难受得不得了。


 原来玉兰拼命挣扎的当口，竟然踢中了他的命根子。


 正好，高宸风温香软玉在抱，有几分情动。


 这么被踢中，不由自主就松开手，捂着要害蹲了下来。


 玉兰这时已经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获得自由，不敢再耽搁，忙提起裙子想走。


 高宸风肺都气炸了，也来不及细想，直接又冲上去，将玉兰拖住了。


 接下来，一个拼命要逃，一个拦着不让，竟滚做一团，厮闹起来。


 以玉兰的力气，本没办法跟高宸风较量，但高宸风要害被袭，战斗力大减，玉兰又是个泼辣放得开的，抓、掐、挠、抠样样都来，外带扯头发，竟无所不用其极。忽听得一声“扑通”，身上凉沁沁的，原来两人厮闹的地方本就在湖边，这会子扭打着，早昏了头，连着翻了几个滚，就掉进了湖里。玉兰会游泳，虽然入了水，察觉湖水深不见底，却不怎么害怕。


 不曾想，那高宸风却是个旱鸭子，一掉进湖里，身子一僵，脸色阴沉得像拧出水来。


 总算他头脑还有几分清醒，死死扒着玉兰不肯放开。


 这么一来，玉兰只觉得手脚放不开，跟不会游泳没什么本质区别。


 且因两人在湖里扑腾，竟离岸边越来越远了。


 玉兰气得要命，胸里闷得喘不过气来，咬牙踹向高宸风。


 好在因为在水里，高宸风力气大减，竟拿玉兰没办法。


 玉兰拼命挣扎了一会儿，总算将身上的癞皮狗踹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手脚并用，往岸上游去。


 等上了岸，玉兰喘息了一阵，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登徒子在湖里扑腾，浮浮沉沉，已经喝了不少水，身子往下坠。


 若没人来救，这人必定就要被淹死了吧？到底不忍心见一条人命就此断送，玉兰咬咬牙，再次下了水。


 这一次，她瞄准了时机，灵巧的游到高宸风身后，手从他腋下穿过搂住，然后慢慢游到岸边。


 虽然是在水里，但拖着一个人，还是耗费了不少力气。


 故而刚出水面，将高宸风放在岸边，玉兰就开始大口喘气。


 等她缓过来，看向高宸风，见高宸风紧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竟昏迷过去了。


 玉兰见状咬牙，却又没法儿，只能过去拼命压他的肚子，心中又慌又恼又害怕。


 正在玉兰纠结是不是要给他做人工呼吸的当口，高宸风张开嘴，开始朝外面吐水。


 玉兰见状松了一口气，眼珠子一转，趁他未醒的当口，直接抽了他一巴掌。


 她虽然不知道这登徒子的身份，但由他穿的衣料，便猜得出这必定是个主子。


 今儿个折腾了这么一场，自己心底的委屈没地儿诉说，根本不可能找回场子。


 以玉兰的心性，自然是不服气的。


 此仇现在不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不趁机出口气，以后哪里还能有机会？


 虽然打他一巴掌，不足以倾泻心头的恼恨，但比什么都不做强。


 她抽巴掌的时机，倒是选得刚刚好。


 在她打完后，就见高宸风再没有吐水，反而慢慢睁开了眼睛。


 玉兰一直注意着他，见他睁开眼睛，立刻跳起身来，一溜烟跑了。


 高宸风才醒转，一个不留神，竟让她直接溜了。


 等他清醒了些，慢慢从地上站起来，唇角往上轻轻勾了一下。


 虽然有几分醉意，但刚才发生的种种，他却还是记得几分的。


 ——当然，玉兰扇他巴掌的事儿，他在半昏半醒之间，并没有察觉。


 高宸风摸摸下巴，暗自沉吟起来。


 这小丫鬟长相清美，性子却是个泼辣的。


 他在脂粉堆里厮混了这么久，这种货色，却是头一次遇上。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在哪里伺候，但高宸风却并不担心。


 以自己的身份，想查清她的来历，简直易如反掌。


 等那小丫头到了自己手里，揉扁搓圆，自然都由自己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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