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幸灾乐祸（一更求收）

 到了第二日，玉兰才见着这位表小姐赵清颜。


 因在母孝里，赵清颜穿了一身月白色衣衫，芙蓉如面柳如眉，人如明珠美玉，气质却如幽兰静荷一般，端的是少见的绝色丽人。就连她说话的声音，也是清脆娇嫩，十分悦耳动听。


 论起来，玉兰的容貌并不差，但跟赵清颜比起来，却是略逊一筹。


 不过，玉兰对自身有清醒的认识，明白自己的定位，也清楚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里住一辈子，用不了一年，就会出去自立门户。故而，见来了位年纪差不多，却明显更出挑的少女，玉兰并不羡慕嫉妒恨，只如常给赵小姐行礼，就含笑退开了。


 这态度，倒也不卑不亢，谨守本分。


 自此，赵小姐就在这里安顿下来了。虽然她的住处玉兰并没有去过，但听安婆子、秦氏谈起来时，都说这位赵小姐住的院落收拾得很齐整，里面的陈设样样精致，跟大户人家的闺秀相比，竟不差什么。


 赵小姐长得好，出手又大方，每逢家里婆子、小厮帮着做了点活计，定然会给予厚赏。故而没多久，赵小姐就赢得了一片赞誉。


 且她为人极孝顺，每日里定然要到诸葛篱房里请安说话，晨昏定省从不偷懒。虽然诸葛篱发过话，不让她这般辛劳，她却只是笑而不答，依旧如常到舅舅屋里，殷勤问安。


 这赵清颜虽已经十五岁年纪，但说话之时，却犹带一团娇娇的孩子气，加之一张脸儿颜色极美，行事温和大方，毫无商户人家的市侩之气，便让人觉得格外伶俐讨喜。


 再者，俗话说得好，见面三分情。她坚持每天去见诸葛篱，见了面之后，又是温言细语、笑语盈盈十分周全。她眉眼通挑，有眼色会来事儿。时下，千金小姐们个个娇养自矜，能如赵小姐这样大方又会说笑，看似娇憨，实则聪慧精明之人，委实不多见。


 日久天长相处下来，便是诸葛篱极瞧不上她的母亲，对这外甥女，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喜爱来。


 因她时常去诸葛篱那里，自然会跟张继安、齐非钰遇上，每每遇上，赵小姐都是从容自如、言笑晏晏。据说，张继安倒是一派和气，有问必答，还会主动跟她攀谈，很快就跟她熟络了。齐非钰却是态度高冷，爱答不理，似乎一点儿都不在乎她的相貌、身份、性情。


 玉兰早就猜到这点，得知事情果然如自己预料，不过一笑置之。


 这时，她的润肤膏已经成功制出来了。唯一要烦恼的，便是后续该怎么办了。


 研制出做法，于她而言并不难，但只要能将制法保密，却是能长久生财的。但话说回来，她如今还是奴婢之身，根本不可能自己开个作坊什么的。


 比较起来，倒是不如尽快将制法卖了，换一笔银子来得实惠些。


 问题又来了，等真得了银子，接下来该怎么办呢？玉兰对乡野之地挺有感情的，之前跟秦氏商量，秦氏倒也愿意在桃花村立足，跟诸葛篱比邻而居，也好有个照应。


 若有了钱，买个小院儿，住下来应该不难，关键是以后的路要怎么走。


 思来想去，玉兰决定到诸葛篱的院子外看一看，考察一下桃花村的境况。毕竟，心里有了底，才好决定今后的出路。


 拿定了主意后，这日吃过早饭，玉兰便挽着玉菊，一起出了家门。


 秦氏有针线活要做，不能陪着，再者知道桃花村还算太平，便只嘱咐了几句不要走远，早些回来的话，目送姊妹两个出了门。


 出来后，就见太阳已经升起，洒落下来，泛起一片斑驳的霞光。


 因是冬日，四处都显得萧条，一条小路从诸葛家蜿蜒伸展，再往前走一里路左右，就见或高或矮、或新或旧的房屋错落有致，间杂着有些高大的古树从房屋中间脱颖而出，俯视全村。


 论起来，倒是低矮的屋子居多。


 村子北面，竟是大片大片的山林。远远看去，重峦叠嶂，带着几许荒凉神秘。


 姊妹两个四处看了一会儿，因怕秦氏担心，便没有走远，转身回来了。


 回程时，玉菊喊累，正巧路边有几块大石头，姊妹两个便坐下歇脚。


 玉菊捶了锤腿，开口道：“冬天没什么景能看，不过就目前的情景看，诸葛先生家是最富有的，院子大不说，盖的房子也是最好的。”


 玉兰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点头道：“就房屋来看，这桃花村的人，并不怎么富裕。想来，乡野之地都是这样的，不足为奇。”


 姊妹两个闲聊几句，突然听得有马蹄声传来，回头看时，果然有一骑飞奔而来，远远的看不清是谁。


 等走得近了，骑马之人策马缓行，玉兰才恍然认出，原来是齐非钰。


 她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齐非钰除了跟着诸葛篱学习之外，每日都要外出练习骑射功夫，遇上了自然并不奇怪。


 等回过神，她拉着玉菊起身，冲齐非钰欠身行礼。


 齐非钰勒住马，居高临下打量着玉兰，嘿嘿一笑：“哎呀，这不是先生面前的大红人兰丫头吗？怎么不在先生跟前逢迎，反而跑到外面吹冷风了？”


 玉兰忽略他阴阳怪气的腔调，淡笑不语。


 齐非钰却来了劲，揶揄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在先生面前不得脸，失宠了？哼，以前先生跟前没人，见你还算讨喜，这才拿你当宝。如今，有了正牌的表小姐，比你会说笑，比你长得好，比你大方和气，把你彻底比下去，又是正宗的亲眷，你自然就成草了。”


 他嘴角扬了起来，脸上绽开了笑：“我瞧你不是个蠢笨的，虽说前后对比让人心酸，但做人最要紧的是有自知之明，认清现实。念在相识一场，我给你个忠告，在先生眼里，你跟赵小姐没法比。啧啧，这才刚开始，以后你要受的苦，还多着呢。你若不能自己想开，整日酸溜溜，哭哭啼啼的，不过是为难你自己罢了。”


 马上的齐公子，笑影晏晏，眉眼俊秀无匹，着实是好一个清俊贵公子。


 偏他一开口，便没有好话儿。


 他这番话，看似劝导玉兰，但凉飕飕的语气、毫不掩饰的笑容却表明，他其实是在看笑话，是在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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