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 口是心非
等玉兰去了后，诸葛篱看向脸色铁青的齐非钰，含笑揶揄道：“非钰，你对待兰丫头的态度，很是特别呢。”
他咬重“特别”两字，很有几分意味深长。
这句话一出口，张继安不过笑了一笑，齐非钰、赵清颜却都脸色微变。
宋科一直在留意赵清颜，见状怔了片刻，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来。
片刻后，齐非钰皱着眉头，辩解道：“先生这话好笑，不过是个丫头罢了，我岂会瞧在眼里？再者，她说话做事，我瞧着极不顺眼，这才跟她斗了几句嘴，算不得什么。”
诸葛篱挑眉道：“是吗？我不太信呢。”却也不再打趣，只勾了勾嘴角，端起茶杯慢慢品着。
齐非钰见他似笑非笑，心底又是恼怒，又是烦闷。
他暗自寻思：“难道我对陈玉兰，态度真的不寻常吗？不，没有这回事。我只是看不惯她，这才屡次跟她斗嘴。偏她不识好歹，牙尖嘴利，又不识好人心，不是将我气得半死不活，就是将我弄得死去活来。哼，这样的人物，哪里值得我看在眼里？以后她的事儿，我再也不管了，眼不见为净。”
他想到这里，只觉得心中一松，露出释然的神色。
这时赵清颜看了过来，见他这样有些惊讶，却不好开口询问，便只含笑道：“世子哥哥，今儿个的茶，你觉得如何？”
齐非钰回过神来，淡淡看她一眼，漫不经心敷衍道：“还行。”
只有寥寥两个字，却让赵清颜眼睛一亮，温婉笑靥如花儿一般，声音也越发清脆娇嫩：“我于茶道略懂一些，若是有山泉水，味道必定更佳呢。”
转头看向诸葛篱，露出撒娇的神色，娇娇软软的道：“下次舅舅让人弄些山泉水来，好不好？”
诸葛篱自是没有异议，含笑点头应了。
一时无事，等到了晚间时分，齐非钰回房躺在软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月光如水，从窗户流泻而入，撒落在地上，仿佛烟云一般。
这样的月色，与那日他于月夜吹箫，陈玉兰踏步寻来的情景，何其相似。
那一日，本是花好月圆的好时光，他们却闹得不欢而散。
高府里，她苦心经营，以死相搏，终于让他生出悲悯之情。
本是段英雄救美的佳话，到了他们身上，却有了别样演绎。时不时，就要针锋相对互撕几句，可恶的是，他竟难占上风。
眼前交替出现许多的画面，齐非钰将牙咬了又咬，难以平静下来。
之前才下定决心，再也不管陈玉兰的破事，落个清静。
可是，一想到她跟旁的男子有说有笑，还要一起上街，齐公子心底就跟油煎似的，又气又恨又焦躁。
种种情绪交织着，突然有个想法跳了出来。反正自己那再不管陈玉兰的决定，也没外人知道，便是破例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自己不好受，怎么能让陈玉兰逍遥自在呢？这可不是自己的作风。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仿佛生了根一般，止也止不住。
该怎么做呢？嗯，与其自己一个人难受，还不如找个人，监视陈玉兰去。
这样一来，她的一举一动，就都在自己眼皮底下了。
想到这里，齐公子只觉得心里有了底，连忙翻身坐起，出声道：“魏昭，进来。”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青衣少年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道：“世子。”垂着手，等候齐非钰下命令。
不想齐非钰半晌未语，仿佛有什么事难以启齿一般。
魏昭也不催促，默默等候。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得齐非钰舒出一口气，缓缓道：“明天陈玉兰要上街，你跟着一起去瞧一瞧，别离她左右。若是能搭把手，就帮一帮。另外，还有个姓陆的小子，爷觉得他心怀叵测。你多注意些，嗯，别让他离陈玉兰太近。”
魏昭猛地抬头，张大嘴巴看向齐非钰。
他心底惊疑不定，诧异极了。
这命令，太匪夷所思了。
陈玉兰是谁，他自然并不陌生。
自己是世子身边最得用的小厮，除了聪明机变之外，拳脚功夫也会一些。
如今，却被世子派去，照应一个小丫鬟。且听世子的意思，竟然不情愿让旁的男子接近那丫鬟。
从小到大，世子对女孩子，向来爱答不理，高冷得很。
怎么到了陈玉兰身上，竟就破例了呢？
先是在高府为她出头，不惜跟高大少爷翻脸，来了一出英雄救美。
等陈玉兰来了桃花村，就与她针尖对麦芒，事事掺和，那话多的，啧啧，简直就成了个话唠。
如今更好了，竟要让自己去她身边默默监视，帮忙顺便不让旁的男人接近她。
魏昭毫不怀疑，这后一条，才是世子让自己跟去的主要原因。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世子这心思，比女人的心都难琢磨一些！齐非钰察觉他神色有异，觉得有些恼怒，更多的是窘迫。
他轻咳一声，竭力保持若无其事的神色，冷笑道：“爷只是让你做点事情罢了，你盯着爷做什么？是爷没将话说清楚，还是你耳朵有问题，听不懂爷的意思？”
魏昭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低下头，恭恭敬敬的道：“世子爷，奴才刚才走神发愣，实在该死。爷的意思奴才明白了，明儿个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回来如实禀报，爷只管听消息就是。”
齐非钰这才脸色稍霁，颔首道：“你这小子还算不错，只要肯用点心，定然是不会将事情搞砸的。”
魏昭连忙答应下来，低下头检讨自己。
管世子爷怎么想的呢，自己是奴才，只要按世子的意思行事，让主子满意就成了。
身为奴才，就该忠心耿耿，沉得住气，受得起变故，经得起抽风。
这时齐非钰又正色道：“还有一事，你放机灵些，在陈玉兰面前，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千万别透露是爷让你跟着她的，不然，爷饶不了你。”
魏昭忙不迭点头，并无异议。
齐非钰想了一想，板着脸续道：“便是她发觉你小子别有心思，那也是因为你对她有兴趣，这才私自行事，跟爷没有半点关系。爷的意思，你懂了吧？”
魏昭听了这话，嘴角不由得抽了两下，明白世子爱面子，不愿此事暴露出来，被陈姑娘取笑。
虽然看明白世子想叫自己背锅，但他不敢反驳，只得一一答应下来。
旋即，他垂手又等了一会儿，见齐非钰没有别的吩咐，这才退到外间去了。
且说玉兰，回去后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推窗一看，见天气晴好，心底自是欢喜极了。
一时玉菊也过来了，姊妹两个嘻嘻哈哈梳洗毕，又一起吃早饭。
等收拾妥当，两人携着手出来了。
因之前已经说定了，这香干都由陆辉带，两人自是轻松得很，只随身带了点钱零花。
刚走到院门口，一个青衣少年凑过来，笑眯眯的道：“听说兰姐儿、菊姐儿要出门，正好，我也想进城买点东西，不如一起吧，如何？”
这少年，自然就是魏昭了。
同一屋檐下，倒都有几分面儿情。且魏昭脾气好，见人三分笑，跟主子齐非钰竟是截然不同的性情。
玉菊跟底下的小厮们混得好，跟魏昭也是极熟络的。
不等玉兰答话，玉菊拍手道：“魏哥哥也要进城吗？正好，大家一起去热闹些。”
玉兰无可无不可，淡淡笑道：“你也要进城吗？你可以坐马车，或是骑马，我们却是要去村口坐牛车的。”
魏昭连忙道：“骑马太累，马车太麻烦，正好，我还没坐过牛车呢，今天不如尝尝鲜。”
玉菊拍手叫好，玉兰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任由他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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