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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暗生疑窦


 胡姨娘铩羽而归,赵家人走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齐非钰这才将目光投向玉兰,勾着唇道:“行了,人都走了,没事儿了,你手里的刀也该放下了。”


 玉兰颔首,将手中的刀递给秦氏,敛衣下拜:“今日多谢世子、三公子施加援手,玉兰感激不尽。”


 张继安忙摆手道:“都相处这么久了,兰姐儿不必客气。再说了,出力的是非钰,我什么忙都没帮上。”


 不等玉兰答话,齐非钰抬抬下巴道:“不错,陈玉兰,这次赵家那伙人肯离开,全是因我之故,你可要念我的好才是。”


 见他毫不客气将功劳都揽了,丝毫不知谦逊为何物,玉兰暗自抽了抽嘴角,才道:“今天的确全靠世子英明神武,才能化险为夷。世子的好,我一直都记在心头,从不敢忘。”


 齐非钰看着她,唇角挑着温暖的弧度:“你记得最好。你的心意,我与三哥都领受了,地上凉,别跪来跪去,若是生了病,岂不麻烦?”


 玉兰再拜道谢,依言站了起来。


 这时赵清颜如飞而来,含着一包眼泪,娇弱的道:“兰姐儿,你安然无恙,真是太好了。刚才你与胡姨娘对峙时,我魂儿都要吓掉了。”


 美人如玉,双眸含着珠泪,仿佛被雨水打过的白莲花儿一般,清新而美好,又带了深深的关切之色,楚楚可怜之姿,令人为之动容。


 玉兰心底却有些膈应,看了她一眼,沉默不语。


 齐非钰对上赵清颜时,素来高冷,今日自然也没例外,对赵清颜视若无睹,对她的话也置若罔闻一般。


 只有张继安,好脾气的劝慰道:“赵小姐初次经历这样的事儿,受惊吓在所难免。好在事儿已经解决了,小姐回去歇息吧。”


 赵清颜低下头,咬着唇弱弱的应了一声,方才在几个丫鬟的陪伴下,一步一摇的去了。


 今日功败垂成,她心底有万千不甘,但留在这儿,又能有什么作为呢?且她此刻心乱如麻,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她不是个沉不住气的,这次败了,她认,至于以后,再徐徐图之吧。


 至于旁的人,见事儿解决了,也都松了一口气,各自散了。


 齐非钰看也不看赵清颜,自然不关注她的想法、举动,只回身对玉兰道:“你今日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咱们也进去,你略歇一歇,将今儿个的事儿讲一遍吧。”


 这“咱们”二字,他说得极其自然,仿佛理所当然一般。


 旁人倒罢了,只这话落入赵清颜耳中,令赵清颜心头发酸生恨,咬着牙加快了脚步。


 玉兰这时已经将齐非钰当成救命天神一般,闻言自是点头应了下来。


 几人去了园子,齐非钰命人送上茶水,看着玉兰喝了一杯,才道:“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就别拘礼了,坐着说话吧。”


 张继安脾气好,笑着附和了一声。


 玉兰骨子里,本就没有自己低人一等的想法,闻言应了一声,依言坐下。


 接下来,齐非钰又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玉兰理了理思绪,缓缓将今天的事儿讲了一遍。


 齐非钰一直静静听着没发声,等她讲完了,才冷笑道:“赵家既然给了半个时辰,你为什么不尽力拖延着?你明明知道,赵家那些人多恨你,为什么还要冒然行事?就算那叫喜梅的丫鬟被绑起来,跟你何干?你自己的命,岂不比旁人的重要一百倍?旁人是死是活,都是旁人的事,哪里需要你出头操心?”


 张继安听了,嘴角抽动两下,没有说话。


 这种自私自利的话,放在心里就行了,这么理直气壮说出来,真的好吗?


 却听得玉兰叹了一口气,答道:“我自然是惜命的,不想管喜梅,但不管她是自找的,还是跟赵家勾结了,在旁人眼里,她都是受了我连累。为了堵住众人的口,我自是不能袖手旁观,只能出面了。”


 张继安自是没想到玉兰竟会这样回答,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不由得彻底呆住,几乎疑心自己听错了。


 不过,论起来,这兰姐儿跟齐非钰的观念,倒是挺合的,难怪两人能说到一块儿去。


 这时,齐非钰冷哼道:“几句闲话罢了,不痛不痒,何必在乎?跟命比,又算得了什么呢?赵家来势汹汹、狼子野心,你若真落入他们手里,必然是生不如死。就算事后我肯为你讨个公道,只怕你也早就被毁了。这个中道理,我不信你不明白。”


 玉兰叹气道:“这个道理,我何尝不知道呢?我早打定了主意,若真无路可走时,倒是宁愿自尽,免得受辱。”


 齐非钰听了这话,脸色变了一变,皱眉道:“别胡说,蝼蚁尚且贪生,你一个活生生的人,岂能轻易弃命?话说回来,你虽然不该出来,但你能巧用计谋,将领头的制服,拖延时间,总算没有蠢到底。”


 他说到这里,看向安然无恙、盈盈坐着的玉兰,喜意这才从心底里冒出来。


 刚才,虽是一路飞驰而来,但心底却是恐惧的,生怕自己到时,局面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没有人知道,他心底有多惶恐,有多害怕玉兰出事。


 仿佛,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掌控中了,而自己无能为力。


 这种感觉,他竟从没经受过。


 万幸的是,玉兰竟能顶住滔天压力,支撑到他露面。


 玉兰瞪圆了眼睛:“世子,你是在称赞我吗?哇,认识了你这么久,总算听到一句人话了。”


 齐非钰佯怒:“这是什么话?难道之前我说的都是鸟语?”玉兰忙摇头道:“是我说错话了,其实世子一直都在说人话。”


 叹了一口气,带着感慨道:“算起来,我与世子相识不过四个多月,却劳烦世子三番两次出手相救。这么下去,世子这恩情,我一辈子都还不清。”


 齐非钰摆手道:“说这些话做什么?仔细算起来,我也没帮你多少。风雨来袭时,其实都是你独自面对。至于我,不过是在事情快要尘埃落定时出现,最危急的难关,都是你自己挺过来的。”


 玉兰满腹感激,柔声道:“话虽如此,但我一个奴婢,屡次生出事端麻烦世子,想起来都觉得怪不好意思。”


 齐非钰勾唇,声音温和:“如果是别人,我自然会觉得麻烦,但是你的话,我觉得还是能承受的。毕竟,你跟别人不一样。”


 虾米?这都说的是神马?


 张继安听了这几句话,脸上透出不敢置信之色。玉兰差点被口水呛着,神情也有些恍惚。


 怎么回事?一向别扭傲娇的齐公子,怎么突然走起了深情款款的言情风?


 再一细看,他唇角带笑,眉眼比往常少了几分高冷,变得柔和起来。有细碎的阳光洒落在他蓝色的锦袍上,竟有种温润如玉的错觉。


 见惯了爱闹别扭、时不时就喷人一脸的世子,如今这模样,她还真有些瞧不习惯。


 不过,这时候的他,其实格外温柔,格外俊朗好看呢。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尖划过一般,软软的,令人无法抵挡。


 齐非钰似乎没看见她的星星眼,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两声,才接口道:“说起来,我的见识也不算少,但像你这样明明身份低微,却牙尖嘴利、惜命如金、彪悍如狼、狡猾如狐的女子,倒也是头一次遇上。你这般有趣,我哪里舍得让旁人害了你?自是要好好护着你,看你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这才有趣呢。”


 这一刻,齐公子可没意识到,自己心底已经有了玉兰的影子,说起话来仍旧是不留一丝情面,只顾自己嘴上痛快,丝毫不管听的人是什么感受。


 当然,也只有对着玉兰时,他才会这样,旁人绝没有这样的待遇


 玉兰嘴角抽了抽。


 敢情,齐世子是拿自己当猴戏看呢。什么叫正经不过三秒,这就叫!牙尖嘴利、惜命如金、彪悍如狼、狡猾如狐?这是在夸她吗?谁夸人是这样的?刚才,她觉得这男子也有难得的温柔,甚至觉得,他说话其实挺浪漫的。如今瞧着,她错了,她真的错了,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玉兰想着,朝天翻了个白眼,默默咽下一口血,失了开口的兴致。


 齐非钰却在这一刻,看清玉兰的脖子,惊得跳了起来,声音的语调都有些变了:“喂喂,陈玉兰,你脖子上怎么有血痕?你受伤了?”


 玉兰愣了一下,才道:“刚才做戏的时候,我没什么经验,没掌控好力度,自己划了一道浅浅的痕,一点儿都不痛。”


 齐非钰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大踏步走到她跟前,瞧了又瞧,心里没来头一阵烦躁,舒出一口气道:“既是做戏,怎么会伤到自己呢?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嗯,刚才我对你的评语,应该加上一句蠢笨如猪。”


 玉兰习惯了他嘴硬心软的做派,倒也没有生气,只是微笑道:“我就算再笨,也不可能朝自己下重手,这真的只是道浅浅的小口子,养两天就能好,没事的。”


 “女为悦己者容,女子的身体,无论哪里,都得好好保养,偏你不在意。”齐非钰目光落在她身上,眉头皱着,语气虽然差,但细细一品,却是能品出关切之意。


 玉兰淡笑,没有答他的话,谁知他随后又加了一句道:“不过你这模样,破不破相、受不受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玉兰撇嘴,忍不住还嘴道:“是是,就你好看,你美若天仙,美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美得天妒人嫉。你若是换上女装,不知有多少人会拜在你的石榴裙下。”


 噼里啪啦一番话,她说得又快又急又流畅,竟不容人打断一般。


 张继安低了头,肩膀却不停耸动,闷笑不已。


 齐非钰却是气白了脸,咬牙切齿道:“陈玉兰,你这嘴巴可真臭,回头得好好洗一洗才行。”


 玉兰挑眉:“世子不爱听这些话吗?不爱听直接说嘛,我马上就改。”


 她挑起唇,笑容很是诡异,不等齐非钰回神,直接就道:“世子想听什么呢?唔,世子不爱听人赞你美,那肯定是想听人说你丑了。我这人心好,最爱让人达成所愿。齐世子,其实你丑若无盐,丑得人见人吐花见花败,丑得天怒人怨。你若是换上女装,出去晃悠一圈,不知多少人会觉得天昏地暗,对生活失去信心呢。”


 如齐非钰一般,玉兰说话时,也是极尽毒舌之能,没留什么情面。


 齐非钰脸色发青,一阵气血翻涌。


 这个女人,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呀。


 跟她打交道,自己真的不会短命吗?


 齐公子心底,突然有一些不确信。


 张继安却是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兰姐儿,你头脑反应快,说的话怪有趣的。难怪刚才在路上,非钰要死命往回赶,生怕你会出事。”


 齐非钰剑眉若飞,面容凌然如冰雪,正色道:“别浑说,我是赶回来看戏的,根本不是担心陈玉兰。”


 他说得义正言辞,但实际情形如何,大家心底,其实都是有一本账的。


 若真只是为了看戏,用得着跑在最前面吗?


 玉兰看他两眼,没有言语。


 齐公子将胸一挺,理直气壮的道:“你看我做什么?我就是回来看戏的,你别自作多情啊。”


 玉兰好脾气的笑笑,没有驳他的话,只是沉思片刻,开口转移了话题:“魏小哥呢?之前是他去传讯的,怎么没见他跟着一起回来?”


 齐非钰听她提起这一茬,脸色有些难看,冷哼道:“说起来,魏昭也是个愚蠢的。明明我与三哥惯常练骑射的地方,他与郑朗一清二楚,骑马不过一会儿就能赶到。偏信了那宋科的话,说是从小路走,能近一些快一些。三个蠢货就这么结伴,上了小路,不只路难走,一时不慎,那宋科还落下马摔伤了。总算魏昭没有蠢到底,知道形势紧急,将郑朗、宋科都抛下,自己也弃了小路,这才顺利寻到我们。”


 玉兰目光一闪,似笑非笑的道:“家里这边,出了喜梅这个例外,魏小哥那里,也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事情,倒是应了那一句‘无巧不成书’了。”


 齐非钰深深看她一眼:“你觉得都是巧合吗?我可不信这个话。我虽从没正眼瞧过赵小姐,但也知道,她素爱摆出一副柔弱无辜的款儿。赵家人一上门,她立刻上蹿下跳,又是指使人激你出面,又是安排人去见那什么胡姨娘,又是命宋科跟上魏昭。她这模样,可不像真心想帮你,倒想是打定了主意,要置你于死地一般。”


 张继安听了这番揣测,皱起了眉,露出沉思的模样。


 反常必有妖,赵清颜今天的一举一动,的确是忒奇怪忒蹊跷了。


 就算平日里她一向娇弱美好,也让人不由得要生出怀疑来。玉兰心底早有这个猜测,只不好说出来。


 如今听得齐非钰直接点明了,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气。


 自己只是个奴婢,倒是不敢指望去找赵清颜算账,但有人能看透赵清颜的真面目,倒也是极好的。


 她心里想着,叹气道:“的确是太巧了些,不过无凭无据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齐非钰皱眉:“这叫什么话?怎么能算了?同一屋檐下,不将事情弄清楚怎么行?到底你是奴婢,她是表小姐,她若真有心害你,能想出一百条法子来。”


 玉兰叹气道:“我自然也想将事情弄清楚,但根本就想不出法儿来。”


 齐非钰想了一想,皱着眉道:“这事儿你不必操心了,交给我办,我来想法子。”


 玉兰瞪圆了眼睛:“世子有办法吗?莫非世子对赵小姐很了解?”


 齐非钰撇嘴:“了解个鬼,我就没正眼看过她,连她是圆是扁都没怎么留意。”


 叹了一口气,语气里似乎有些憎恶:“这一次,为了你的事儿,少不得受点委屈,去跟她接触一番。”


 玉兰愣了一下,才由衷感叹道:“赵小姐人如其名,如花似玉,世子却不肯多顾,啧啧,真不知道你是心大,还是心窍未开。”


 齐非钰扬起下巴,傲娇的道:“你根本不了解我,我一向是视容貌如粪土,一点儿都不浅薄。”


 看着沉默不语的玉兰,似笑非笑的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瞬间功夫,我的形象就高大起来了?”


 看着长眉凤目、顾盼神飞的齐公子,玉兰无语。


 呃,谪仙一般的公子哥儿,您这样自卖自夸,真的好吗?您顶着一张俊朗如月的脸,说自己视容貌如粪土,真的真的不是在说笑话吗?


 不过,齐非钰将事儿揽过去,这做派,玉兰还是举双手赞同的。


 她朝齐非钰欠身:“我自己没法儿可想,世子肯帮忙,我先在这里道声谢。”


 齐非钰见她这样,暗暗得意,下定决心一定将事情弄得水落石出,绝不能辜负玉兰这期待的小眼神。


 几人谈了一阵,也就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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