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彼岸视界08 灰色流星

 也许是上次我太过于放肆，现在我除了乖乖趴在书桌上写字怎么也动不了身体。


 即使这样，我仍然可以看见全方位的东西，门洞外的天桥，透过窗户看到的那些三角锥，迷雾，几乎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


 在目前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下很难建立起对抗的情绪，我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在书里的文字上。


 按照之前玛拉那位长者和另外两位记录者的经历，至少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完全知道自己写的是些什么，就是说他们都是用自己的母语在书写。而且当我理解了他们的文字后，也找到并且能看懂玛拉记录者撰写的书本。


 如果我也是记录者，至少我应该能看懂自己写的东西。除非这个身体不是我，而是别人的宿体。


 看起来也没人想要我命，如果能搞清楚这个世界运转的规则就好了。


 观察了一会，现在感觉外面变得更暗。


 不知又过了多久，那种束缚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消退。这次我不打算再把笔扔下去。


 之前在塔底画的记号还在，我打算再去之前的废墟。


 迷雾看起来有点不同，颜色有点发黑。除了以前做的记号，我只能参考这些三角锥的朝向和样子来确定方向。


 但这次我可能迷路了，往之前的方向跑了很久，周围的这些三角锥并没有朽化的迹象。原本应该是那片废墟的地方，4座高塔还完整的矗立在那里高耸入云。当我走近后，也没有之前那只萤火虫的幻象。这里重建了吗？那些玛拉人留下的记录又在哪里？


 根据我之前的印象，原先萤火虫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左边的塔，我走过去把手搭在外墙上，仔细回想着前几次来的情况。


 当我重新把注意力拉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红色房间。


 不对，这不是我的那个房间，这里的门洞在左边而不是后面。而且这个房间没有顶，我竟然能看到头顶的星空。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还在塔底。


 我走到边缘看了下四周，这里的确是刚才我靠近的那座塔的顶部。


 迷雾蔓延不到塔顶这样的高度，所以我在下面是看不到星空的。但这样莫名其妙地来到上面实在是蹊跷，我得找找有没有别的线索。


 这里也有书，有好几本。我翻开了堆在桌旁最上面的一本。


 这不就是第一次我读懂的那个异族记录者的书嘛。但这本不在之前我从废墟里翻出的那些书里，写的是他那个族群主宰玛拉时期的历史，我没有读完，现在我想先翻阅一下每本的大致内容。


 ---以下是第一本部分原文---


 除了先贤们留下的地图，现在又多了几块领地，战败意味着整个族群都会彻底灭绝，对谁都一样。


 我只是个学者，不是战士，等到和平时代来临，我的价值才能真正发挥出来。


 在最近被我们打败的这两族的历史被收集起来时，我惊奇地发现在更早的年代里这些说着和我们一样的语言的异族其实没这么多不同，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们的先贤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也许他们并不希望族人知道，从而产生怜悯之心，看起来我们是在玛拉的无数狭缝中争夺有限的生存空间，而事实上40层再往上走还有很多未探索的地区，如果只是想扩张疆域的话，完全没必要拼得你死我活。当然，这种论调即使是在敌人眼里也会觉得幼稚，积累了数代的仇恨不会消失。


 我很遗憾自己出生在这个好战的族群里，同时也很庆幸，如果不是这个族群，我也不会再有机会来记录那些残酷而曲折的过去。当然我的族人和我的目的并不相同，他们想要的只是让征伐的伟业代代相传。……

 


 我很遗憾自己出生在这个好战的族群里，同时也很庆幸，如果不是这个族群，我也不会再有机会来记录那些残酷而曲折的过去。当然我的族人和我的目的并不相同，他们想要的只是让征伐的伟业代代相传。


 那些战败者的遗体被堆放在一起，等待着成为玛拉的一部分。


 ---以下是第二本部分原文---


 没想到我之前失忆的那段时光竟然是在这里度过的，读到自己亲笔书写的往事令人百感交集又觉得不可思议。


 上一次失忆让我错过许多时光，如今得知缘由却又释然了。


 在昨天的交流中，我偶然遇到了一位来自遥远未来的玛拉人，他带来了令人震惊的消息，玛拉正在缓慢死去。一位神秘的异乡人为学院指出了方向，想必在那个时代他们应该有能力化解这个危机。虽然我不可能活到那个时候，但家园的灾难仍然让我牵挂。


 我并不能回忆起上次来到这个世界的情形，就像头顶这片闪烁着光点的虚无，对我来说是前所未有的奇景。经过相当长的观察，我发现有一部分光点会快速移动，带着尾巴划过那片黑暗，那些记录者告诉我这叫流星，它们可能会坠落到这个世界，造成巨大的破坏。而最近有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这片虚无中，我无法看清外形，那是由一种看起来很规则的多个平面组成的，它遮住了一部分虚无中的光点，这个巨大的东西会移动，周身都是灰色，我觉得它的距离很近，但在很长时间里又没有变得更近。我问过其他记录者，没有人知道。我猜想这是不是一颗巨大的流星，在不久的未来它会坠落到这个世界。


 ---以下是第三本部分原文---


 这个事实让我感到恐惧，这些许多年前我自己亲笔书写的历史已经是第二次呈现在我面前，我却什么也记不起。这个世界就像另一段被遗忘的人生，简单而纯粹。


 灰色流星不见了，当然，这里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发生一些变化是很自然的。


 我不应该写太多关于自己的内容，这不是我来的目的。如果我想给下一次来的自己留言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没有人告诉我或者其他记录者这里的规则和禁忌。发自内心地说，比起玛拉人那些可怕的实验室，我还是更喜欢这里。


 在玛拉的世界，我们失势了。一个全新的种群在50多层的空间里开始崛起，它们没有像我们的战士那样强韧的甲壳，但科技力量非常强大，它们会使用许多致命的远程武器。好在这个种群不好战，守着自己的领地并没有要全面进攻的意思。我们对它们所知甚少，它们那会发光的尾部和如同虚无中那些光点一样闪亮的眼睛让人无法忘记，而我们的贤者并不想跟它们建立任何外交联系，这场战争会持续好几代。


 ---我合上第三本后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而书桌上这本只写了不到一半的，正是我第一次在穿过迷雾后的废墟中找到的那一本。


 所以我现在的身份是那位来自玛拉的异族记录者。


 从这几段故事看来，他所见证的往事跨越了漫长的年代，而且他还不止一次来到这里，而不是像那位长者和他所知道的大部分记录者那样终生只有一次经历。


 这么说起来我也来过好多次了，但我可从没写过自己的书，也没见过其他的记录者。难道我不是记录者？


 现在应该回到最前面的问题，我是怎么上来的。这里的下方雾太浓，我看不见下方地面的位置，准确地说我想看看下面是不是有一个身体。


 那么只能用老办法。


 我径直向着天桥走去，这座塔比我之前那座高，而且现在这里是塔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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