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千年前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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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落在后山的岩壁找了一个凸出来的小平台坐着，发的两根飘带迎风飘荡，岑溪儿热衷于替相公梳头打扮，如今许落的簪子和发带，都快她自己多了。</p>
嘴里咬着一颗通红的野果，许落把长刀墨阳背在身后，腰还别着两把步云，这与一身生打扮并不那么协调。</p>
春生灵活的爬来，把一个酒囊放下，说：“师父，刚刚好像又飞过去一个。”</p>
许落点点头，说：“别数了，反正整天都有人飞来飞去。”</p>
“唉”，春生叹了口气，“他们怎么光转呢，还不来打……”</p>
许落说：“你知道打。修真世界里步步凶险，不查探清楚状况，一般不敢在宗门这个规模发生冲突的。”</p>
“那他们会不会随咱们去了？”</p>
“不会的，只是暂时还不放心而已，迟早会有一战，兴许还不止一战。笑，还笑……你呀，怕没架可打。”</p>
春生尴尬的笑了笑说：“总觉得打架了才能突破，每天都想打……所以，我才不想做皇帝。”</p>
“其实皇位这种事，不用这么着急的，只不过真要起事的话，总需要有人做这个主心骨，谷爷确实你合适”，许落说，“实际不可能像想象的那么快。”</p>
“不是有诸葛后裔吗？还有宋将军。”</p>
“可是毕竟八百多年了，庆国境内，起起落落多少大家世族，根基深厚。算是仙门人，怕也不会没有。这是为什么，庆国明明如此孱弱，却还绵延了近千年……这里头有许多隐藏在背后，微妙的力量博弈与平衡。”</p>
“哦。”这些东西，春生是听不懂的。</p>
许落归纳了一下道：“这么跟你说吧，燕国一向兵强马壮，为什么数百年来，始终没有一口吞下庆国？答案很简单，因为当时燕国阴煞宗与庆国落箭山之间的微妙平衡，始终没被打破。总的来说，是只有当层修真宗门之间的这种力量平衡被打破，俗世里的兼并和统一才可能真的实现。”</p>
春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试问道：“那像是梁国之前那样，大将军造反，取而代之呢？”</p>
“这并不影响宗门的利益和势力范围。”</p>
“哦，那是不是等于说，虽然修士不能直接参与俗世战争，但是事实，我们才是前提。如夏国，需要我们出圣宗去为它赢得立世生存的空间。而对手，是落箭山。”</p>
“不错……变聪明了。”许落喝了一口酒，赞许一句。</p>
“那不许修士直接参与俗世战争的原因，是不是因为怕战争升级，凡人被杀掉太多？”受了夸奖，春生再接再励。</p>
“很不错，这是你直接在俗世修行的好处。有些东西，连为师都是下山后才慢慢想通的。”</p>
“那修士宗门为什么不直接站出来统治各自的国家？而是要隐在背后，连与王朝之间的联系，都不可以太密切。”</p>
许落想了想，道：“这个问题我也是最近才想通的……对于俗世而言，仙道，必须飘渺。若不然，百业便都要废了，所谓人人向道，其实是最糟糕的事情。你想想，如果读人的梦想不是科举，厨子的精力不在灶台，农夫的期待不是秋收，渔民的心思不在舟和……这天下，还有生气吗？”</p>
“……”春生想了许久，抬头道：“这么说来，俗世里的人和事，才是更重要的。”</p>
许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的，不管最后当的是皇帝还是宗主，你要永远记住这一点。”</p>
师徒俩又在半山壁坐了一个多时辰，期间有其他宗门刺探情报的修士试探着显露身形，等待出圣村的反应……春生好几次忍不住摘下弓箭想出手，都被许落按住了。</p>
这对他而言简直太难受了。</p>
“太无聊了，师父，要不你给我讲个故事吧，关于大能打架的。”</p>
“大能打架？”许落扭头望了望记忆空冥山的方向，悠悠开口道：“世人皆知，一千两百年前，北冥鲲鹏道一夜之间离灭门，妖蛮荼毒之祸迫在眉睫……州涣月宗大义举宗北迁，浴血镇压北原妖族。”</p>
春生点了点头：“这个我听过。”</p>
“是啊，这件事但凡修士，谁都听过，但是其实很少人知道，也是那一年，空冥宗当年的四大天骄，曾于北冥之，血战妖族狼帅。去的那四个，是我的大师伯、二师伯、七师叔，还有师父……”</p>
“当时，妖族狼帅号称问鼎之下无敌手，独门战破罡气，霸道无匹。在几方问鼎与天狐天狼相互牵制的情况下，他的出现，打破了人族与妖族的平衡……涣月宗求援，空冥四子尽出，伏杀狼帅于北冥之。”</p>
“然后呢？赢了吗？”春生目光炽热的问道。</p>
“空冥四子两死两伤……”</p>
“啊？”</p>
“因为出手才发现，根本不是对手。妖族狼帅天纵才，且身负古传承，其实已经接近问鼎战力了……初一照面，四人便都被重伤。垂死之际，我二师伯舍身成阵，困住妖族狼帅，争取时间让师兄弟们逃命。”</p>
“七师叔当时年纪最小，性情纯真，死也不肯走……大师伯与师父，只好回头陪他。”</p>
没有任何具体的描述，一切画面都在春生的脑海里自动生成。</p>
“他们后来……”</p>
“后来，二师伯大骂三声老七你个混蛋，最先陨落；七师叔痛不欲生，舍身血祭空冥剑；我师父傅山强忍悲痛，执兄弟命魂之力，劈出问鼎级破仙斩……同时，大师伯生平第一次，悟透大道钟鸣。”</p>
“那一日北冥之，破仙斩一剑如天外来，劈开万里水域，大道钟前无古人，连鸣七响……实为三千年来，问鼎之下至强一战。”</p>
“赢了？”</p>
“平了，空冥宗以四字二死二伤的代价，重创妖族狼帅，为人族赢得喘息之机。若不然，这人间，早生灵涂炭了。”</p>
春生愣了愣，不解道：“那为何这事不让天下人知道？”</p>
“因为当时若是知道了，天下人最先想的，并不是妖族之祸，而是人族又可能腾出来一个三大宗门的位置，明白吗？至于后来，我师父和师伯境界不同，也不愿再去提了。”</p>
“那咱们报仇了吗？”</p>
“没有。”</p>
“为什么？”</p>
“因为那意味着人族和妖族再次全面开战，也意味着，空冥两大问鼎，都会被牵制在北原战场。而这个时候，我师父和师伯，已经分别是空冥宗的掌教和大长老了……当人承担责任，背负太多，难免，会有太多顾忌。”</p>
春生似懂非懂，犹豫许久道：“师父，我不想要这种责任和顾忌。我想，有一天，要是有人伤害了我在乎的人，我背弓，去杀他。杀得了，杀。杀不了，死。这么简单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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