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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看戏




 大山里的夜晚,空寂静谧,天空中,凉月如银钩,斜挂在几颗寒星闪烁的幽蓝天幕。


 西风扫过山林,竹叶的沙沙声与连绵的山脉一样,此起彼伏。


 田埂坎上,银霜铺地,由远及近的火把,让空寂的夜晚有了勃勃生气。


 林川很喜欢大山里这样的夜晚,虽然缺少路灯和霓虹,但这难得的几分素雅,却让人心境空灵,忘却竞争与压力。


 风中隐约的咿咿呀呀,吸引林川跟着他们加快了脚步,走了没一会儿就抵达。


 这时候的林家祠堂已经十分热闹了,戏班子的大戏已经开演。


 剧目是书生考状元,途中自然少不了荒村野店、倩女幽魂这样的戏码,不过与女鬼背后存在姥姥这样的角色不同。


 这戏剧中并无反派角色,而是一对可怜的希望女儿幸福的父母,还有一村善良纯朴的村民。


 书生与女鬼在女鬼父母的支持和村民见证下成亲,并几度缠绵,为此在野村留宿数日。


 但书生并不知道女鬼一家和一村村民都是鬼。


 临别时,他许下承诺,高中之后回来带妻归家,然后踏上了去京师考状元的道路。


 结果自然高中,一年后,已经考中状元的书生依照承诺,回到野村想着带妻回家…


 却发现野村早已荒废,找了附近村民打听才知道,原来野村在十几年前就已经荒了。


 状元郎通过走访查探得知,当地有一富商死于贪官勾结土匪,土匪血洗了整个村子。


 而富商的女儿也投井自尽,而那富家小姐的名字,正是与他有过缠绵的女鬼。


 也就是说,先前他在野村的种种经历,是撞了鬼了。


 书生大病一场,之后立志肃清贪官,要还亡妻一家和一村几百冤魂一个公道。


 戏码是老戏码,在林川这个真正的读书人看来,光是设定方面就充满了漏洞。


 比如,戏中的书生是去京师考状元的,那起码说明他应该有举人的身份,可举人哪有未成婚的?


 即便是有,又怎会孤身一人前去赴考?


 要知道,随着科举日益完善,考生进京赴考,要么有官府送;


 要么结伴而行,他们沿途住的都是官方驿站;


 要么是跟随商队一同前往,而行商们也十分乐意捎带举人老爷。


 因为与举人同行,是可以免去沿途过路费的。


 像戏中那样孤零零走到荒村野店去的,也太不现实了。


 再则,书生考中状元后也只是普通翰林京官而已,戏中却仿佛已经是钦差了,一把尚方宝剑,扑哧间就斩了贪官。


 戏剧就是戏剧,不过普罗大众却吃这一套。


 尤其考状元、鬼妻、衣锦还乡、为民申冤作主,斩贪官,这些元素构筑在一起,堪比后世的网络爽文了。


 只见戏剧不断演绎,底下的观众随着剧情进展,整个人的情绪也被调动,当演到**处时,忍不住高声叫好起来。


 戏曲的末尾,已经是大官的书生替女鬼一家一村还了公道,正要离开时,在一口枯井旁听到了一个女婴的哭叫声…


 状元郎善心大发,不忍可怜的女婴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就将她抱起收留。


 之后状元郎抱着女婴离去,女鬼则站在枯井旁含泪痴痴地望着。


 “夫君,那个女鬼好可怜!”……

 


 “夫君,那个女鬼好可怜!”


 当戏曲落下帷幕,小吴氏眼泪汪汪地看向林江,大大的眼睛中,一颗颗金豆子不断地落下。


 林江也微红着眼眶,忙拿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她的脸颊,鼻头。


 林川愕然一瞬,赶紧看向身边比较理智的肖雅,大松一口气。


 他不大会安慰人。肖雅对他莞尔一笑,看一眼那对腻歪的夫妻,调皮地对林川眨眨眼睛。


 然后,二人走前面去追肖雅的父母了。


 二人跟上人流,但还能听到林江安慰小吴氏的声音。


 “别哭了,最后的结局也算是完美的了,女鬼最后不也得到了解脱吗?”


 “尘归尘、土归土,咱们汉人讲究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安息过后可以又投胎转世。


 女鬼一家一村了却心愿,得以安息,有功德的魂魄,也可以重新投胎入富贵之家。


 这总比他们在荒效野村游荡、不得投胎要好吧。”


 小吴氏有些被说服了,这么一想,确实是不错的结局。


 “可是女鬼和书生一家要是能在一起就好了。”


 林江捏了捏妻子的手:“人鬼殊途,天地自有法则。


 三道有律方能运转,状元郎斩杀贪官,行的是人间的律,人与鬼的分别,尊的则是自然之律。”


 “女鬼给书生诞下了孩子,也算是留下了一颗种子。”


 “嗯嗯。”小吴氏被说服了,听夫君这么一讲,她忽然觉得这部剧好像很高级不得了的样子,居然还蕴含自然与三道的道理。


 她之前光顾着看女鬼与书生的爱情,竟没发觉里面的道理。


 “诶,三堂弟他人呢?还有肖雅?”小吴氏反应过来时,发现林川和肖雅居然已不见了。


 “他们啊……”林江忍俊不禁地摇头:“先前走了。”


 前方,林川送肖雅和肖家父母回家,二个人走在最后,小声说话。


 肖雅问:“怎么不见跟随你的那个林小兵?”


 “他呀!他是个人精,又被现实生活打磨过,可静不下心来看人鬼恋情的戏码。


 刚才就在人群间不断走着,估计是看漂亮姑娘去了!”


 走肖雅前边的肖母忍不住失笑出声:“那林小兵毕竟十五六岁了吧,喜欢漂亮姑娘也正常。


 小川啊,亲家可有为他张罗亲事?他以后若是你的长随,亲事要找妥当。”


 肖家父母也已经决定买个丫头回来给女儿使唤,以后作为配房带过去林家。


 “是,娘说的对。不如,劳烦小雅操心一下林小兵的亲事?”


 林川顺势提一句,反正二人的婚事是板上钉钉,未来的小家主母操心丈夫身边长随的亲事也正常。


 “这…不大好吧?你们还没成亲呢!”肖母内心高兴,只面上略作迟疑。


 “没什么不好!我爹娘不是不在老家嘛!反正,过几年也是小雅的事情!”


 肖雅考虑了几息,便一口应承了下来:“那行,我操心这事!”


 肖家父母见林川提及以后,知道他现在还是一心一意的对女儿,便放下了大半心。


 林川送他们上了马路,看着他们进了家门,在肖雅的挥手作别之下,又反身下马路…回林家。


 进了三房的小院,只见到了林大兵在堂屋,没见林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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