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赶集县城

 次日一早，山腰还有薄雾笼罩之时，林川已经吃过了早饭，提个包袱到了准岳父家的药堂门口，笑着朝里喊道：“爹、娘、小雅，我回家来了，过来看望你们。”


 “你进来吧！你爹不在，是我在这前堂。”肖老爷子从门后探出头来：“老远就喊，也不怕别人笑话你没有君子之风？”


 “嘿嘿…”林川笑着给老人行礼问好，开玩笑道：“我还是个小子呢，暂时也不打算做君子。”


 “家里面都还好吧？小雅今天在家不？”边闲话，林川边伸头往后堂里张望。


 肖老爷子高兴道：“在家等你的喜报。估算着日子也差不多了，你也该回来了。”


 “多谢你们牵挂着我！”说着话，林川递给了老爷子一本默抄下来的医书，也报了他在府试高中案首之喜。


 随后，林川便被肖老太太邀请进去内院说话。


 走了几步，他犹听见老爷子的高声问话。


 “你这抄的，可有错漏？”肖老爷子眯缝着眼睛翻了几页，转头高声朝内堂问道。


 “应该没的。就算有错漏，肯定不多的啊，您老根据上下脉案或者药材的剂量，斟酌着补充呗！”


 “混小子！尽少正形。”肖老爷子知道林川在开玩笑，知道他是个心细之人，不过是出于老医者之心，白白问一声罢了。


 林川进内院见了肖老太太和准岳母、未婚妻，见礼过后，从包袱里拿出了香包给肖老太太、准岳母递了过去。


 “我在府城给你们选了这个香包，希望你们喜欢。”


 “呀，这可真香，我要佩戴在身上。”肖老太太欣喜接过，嗅了嗅便挂在腰间。


 礼物不在大小，只要未来孙女婿心里有她们而高兴。


 “小川，这是四川江州那边过来的吧，这香料挺好闻的！”肖四太太拿过来闻了闻。


 林川笑道：“我看也是。这香包在府城挺多人买的，我看着挺漂亮，闻着也香，就买了几个。等二伯和二伯娘、大哥他们回家来，阿娘代我给他们吧！”


 肖四太太笑着，拿过包袱道：“行，难为你一个不忘，有心了。你先坐，我回屋去放东西。”


 肖雅在一旁，脸微热地看着林川递给她，他描画的一本新鲜花样子，还有刘伯远送给林川，他曾经写的一本很出名的话本子，《鸳鸯蝴蝶梦》。


 肖雅打量着奶奶和阿娘的脸色，见她们无异议，便快速接过花样子和话本子，情不自禁地笑弯了双眼。


 肖老太太见此，挥手赶二人：“好了好了。你们俩上楼去说说话吧！别戳在这里了。”


 肖四太太觉得不妥当，看了一眼婆婆的神色，想开口阻拦吧，可是女儿带着未来女婿已经行礼退下去了。


 “娘…您老这么安排？不合礼数。”肖四太太怕传出去了影响女儿的闺誉。


 “咋不合礼数了？”肖老太太白小儿媳妇一眼。


 “他们俩乃定了亲的未婚夫妻，咱们都在家，孙女婿出了远门归来，还不能让他们俩私下里去说说话，培养起感情来？”


 “雅她娘啊~”肖老太太看看楼上走廊上的那对小儿女身影，招手，让小儿媳妇附耳过去。


 肖四太太附耳过去，只听到婆婆小声道：“你没听到吗，川小子中了府试案首，这就是妥妥的一个小秀才。”


 “以后，他不定就可能中了举人，中了进士，咱小雅比他年长了三岁，如今不笼络住他的心，与他培养出感情，等他过几年长大了，见得世面也多了，再想有纯纯的小儿女之情，难上加难。”……

 


 “以后，他不定就可能中了举人，中了进士，咱小雅比他年长了三岁，如今不笼络住他的心，与他培养出感情，等他过几年长大了，见得世面也多了，再想有纯纯的小儿女之情，难上加难。”


 肖四太太也忍不住看向楼上，思量着点头，给婆婆道歉：“是儿媳妇短视了。还是娘想得深远！”


 “唉~”肖老太太摆摆手，心下叹息：“咱们也是出于一片爱护小雅的苦心。老婆子可能是杞人忧天，希望咱们都没有看错人吧！”


 楼上，肖雅翻着话本，与林川闲话：“你说大伯家的江堂兄要学写话本子。他开始学了吗？”


 “开始了。”林川扬扬下巴，示意道：“他就是在跟着这个话本的作者学。”


 “这本…《鸳鸯蝴蝶梦》很好看？”肖雅合上书，拍了拍画着两只蓝蝴蝶的话本封面，好奇地看向林川问道。


 林川也是在书店里翻阅过一些言情小说的，想了想总结道：“浮云散先生写的小说，还算是不错。


 行文流畅，故事情节、逻辑都没有问题，而且笔触清新典雅，比市面上许多的言情派小说都好。”


 “评价这么高？”肖雅俏然一笑：“那我得仔细品品。”


 她又翻了翻，合上后放窗前的绣架上，又翻开花样子道：“难为你记得我想要新鲜的绣样！”


 “我是见到大舅家大表姐的绣样本子，这才想起来的。”


 林川窘然笑道：“我学画的日子不长，描画的不算好。”


 “很好啊！”肖雅翻着鱼虫那一页笑道：“画的很像，这青虾和小鱼活灵活现。”


 “谢谢你费心了！”放下画样册子，肖雅又拿起粉红色的香包嗅一嗅。


 “这里面搁的是驱风醒脑的几味药材。我绣东西累了之时，也适合用一用。”


 “适用就好！我想着夏天快到了，天气湿热，又多蚊虫。用这驱风醒脑的草木之气，好过香腻腻让人烦躁的浓厚之味。”


 “你读书考试那么累，还要操心送礼这种小事…让人如何过意得去？你读书写字多了，应该多休息的。”


 “我知道，劳逸结合嘛！累了时，我有休息的。去逛街或者听表姐舅母她们说闲话，了解些信息，嘿嘿…反正，我不会真正累到自己的，你放心！”


 “嗯，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肖雅站起身来，向楼下走：“咱们先下楼去…你要在家里用午饭吗？”


 林川想了想，拒绝：“还是改天再说吧，我先回家去了，家里前后院的卫生还没搞完，我得回去帮二哥。不然，二哥要发脾气的。”


 说着话，二人慢慢下楼。


 林川与肖家人告辞，拎上一包肖老爷子配的补药离开。


 出门时，遇上一辆离开小镇去县城的马车，那个赶车的是堂嫂子的娘家人。


 大山里的侗寨村民，他主动与林川打了招呼，过去了一会儿，林川才想起他的身份。


 回身扭头望着晃晃悠悠渐行渐远的马车，林川有些羡慕的喟叹。


 少数民族同胞活的滋润，驴车已经换成了马车，这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比龟速的牛车可快捷多了。


 两个时辰后，林明远在村头下了车，递给了阿福几个铜板表示感谢，还说路上慢点。


 林川晃一晃手上的药包，心情愉悦地跳下马路。


 看到别人的日子过得好了，他也莫名的跟着瞎高兴。……

 


 看到别人的日子过得好了，他也莫名的跟着瞎高兴。


 看到铜板也是喜笑颜开，连连说谢谢。


 林川顺着熟悉田埂、坡道回了家，进了院子没看到二哥的身影，便喊了声：“二哥，我回来了。”


 屋里的林逑听到声音，快步走出来，没好气道：“回来就回来了，高声大喊的做啥子，难道还想让我抬轿子去接你！”


 林川心情好，不计较傲娇二哥的阴阳怪气，看着亮堂干净的院子欣喜道：“二哥，你已经收拾完了吗？真干净！”


 “哼！”林逑冷哼一声：“我不收拾完，难道给你留起，等你回来再收拾？我没那么不要脸，看见活扔着，也能溜出去躲懒。”


 “嘿嘿…”林川知道二哥在含沙射影的发挥，脸皮厚着歉然一笑：“二哥辛苦了。”


 ~~~


 肖老太太见准孙女婿不留下吃午饭，而是回家去了，便不忙着让儿媳妇张罗饭食。


 她从准孙女婿已经不见的背影上想到了小孙子，便又掰着手指头算时间。自家的小孙子今年也要去参加院试。


 现在是四月末，离八月下旬的院试还有近四个月时间，若是过了院试就是秀才了。


 考上秀才，意味着家里的医匠门庭变成了书香门第，还有好几样特权，也是士大夫最低门槛。


 虽说秀才不能做官，但是在这乡下还是可以唬唬人的。


 肖老太太真心期盼小孙子可以一次就过院试，成为秀才。


 午饭时，肖二伯和妻子、儿子从药田里回来了，肖四太太拿出香包给他们。


 肖二郎中一家三口的脸上都有些意外之色。接过香包，心里对侄女婿更加满意。


 肖明拿着香包若有所思，自家药堂是不是可以在夏天也弄驱蚊药包卖卖？！


 ~~~


 午时，林爷爷收工回家又拿出一块冰糖含嘴里，原本就开心的脸上笑得更开心了。


 从昨天接过小孙子递给他的这包冰糖开始，他的好心情就一直保留着。多好看的黄冰糖啊，还甜！


 昨晚吃了一小块，今日上午，嘴里依旧甜丝丝的，让他只觉浑身有劲，使锄头也不吃力了。


 本来还要一天才能打好的红薯堆，今日半天他就给完工了。


 林川吃过午饭，拿了些蜜饯去了里正家，乡邻基层关系也是需要搞好的。


 经过对面中街桥头，桥下几个妇人正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捶打清洗衣服。


 看到林川走过，也是纷纷站起身来，向他询问他们几兄弟府试考的如何之类的话。


 林川也是打着哈哈笑的，给她们问好之后道：“劳你们关心，过了，都过了。”


 林川走后，这时段家的媳妇李氏就开始表演了。


 李氏咳咳几下，引起了洗衣服的同伴注意才神神秘秘道：“这肖家和林家结了亲，以后在镇上更无人敢去闹事了。


 与林家结亲，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林家小三房还有个林小二没有说亲，你们谁家有合适的姑娘，可以去说说的。”


 “听我家老大说，林家几个小子在下半年要去院试。你们知道院试是什么吗？我听说啊，过了院试可就是秀才了！”


 “这林海、林江二人院试不一定中？可是，林小三和林小二肯定能够中。……

 


 “这林海、林江二人院试不一定中？可是，林小三和林小二肯定能够中。


 人家外祖家就是有人当官的读书人家，种好。林三柱以前在家也精明、大气。人家林小大去考一回就考中了秀才。


 这都是种好的原因。你们要是有合适的姑娘嫁进去，以后生个聪明会读书的外孙，不得沾光。”


 杨家的媳妇比较聪明，看了看斜对面的林家大房子：“林三柱家的小二，咱们乡下人家不要想了。


 幺房有两个儿郎，人选也不差哪里，更适合镇上人家。”


 “秀才很好考吗？”跟着李氏这个嫁在隔壁的姑奶奶、出来洗衣服的李家新媳妇，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信息。


 “我可是听我二表舅说过，这秀才是**个县，多的还有十一二个县的读书人一起考的。不好考的很。”


 “嗨，你晓得个啥子。会的不难，难的不会。”李氏挑剔地看了一眼娘家的侄儿媳妇。


 “你们忘了，我之前听人说了林三柱家有红运星当头。林小三还是文曲星下凡。这星宿下凡，我看他以后八成是要做大官的。”


 “族里有人当官，同族和三亲八戚的人可以沾不少光。”


 “真的假的？那与林家结亲不就能够捡到大便宜了？肖郎中家有眼光啊！”


 “我看那肖家小雅的骨盆小，还不如我家杏花呢，这林家的几个女人咋就看上她了呢？”


 李氏笑道：“这林家不是还有两个儿子吗？我可听说了这林逑小二，林潭林大三，他们两个读书读的也很好的。”


 “啊，大姑，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李氏瞥一眼侄儿媳妇，轻笑着说道：“嚯，大家在这一个镇两对面的村子住几十年，哪家放个屁，都能听到响，有啥子不晓得的。”


 于是几个妇人哈哈一笑，笑着的同时也在心里扒拉，自己家族里或者亲戚家，有没有合适的姑娘，怎么把人嫁到林家去？


 这边，林川来到了上街头，已经属于隔壁村的张里正家。


 为人方正的张里正看到林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小川考完府试回来了啊？”


 林川笑着递上那包蜜饯，客气道：“是啊里正，我们几兄弟这次都考中了，我亲自来给你报个喜，感谢里正您的照顾。”


 里正接过油纸包，拍了拍林川的肩膀说道：“客气啥子，大家乡里乡亲的，你院试好好考就行。”


 进屋又闲聊几句，林川喝了杯白开水就告辞了。


 林川再度经过桥头时，几个妇人一时热情过度，纷纷喊着林小三有空过来家里坐啊，还说家里的桃啊李的都熟了。


 林川有点被惊到了，这什么情况啊，自己可是已经有了未婚妻的小儿郎。


 这不知道的，肯定以为她们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吓得林川迈大了步子，都快跑起来了。


 不管啥年代，这乡下村子里的妇人可都彪悍的很。


 林川回到了爷奶的上房，还有点气喘吁吁的，林奶奶连忙问，这是怎么了？


 林川一五一十的说了，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


 林奶奶听完笑道：“呵呵~咱林家的儿郎们以后更吃香了！”


 林川略转念头，也马上明白了过来。


 “林家儿郎说亲容易了，也是一件大好事。”

……

 




 “不过，二哥的亲事，好像是爹有安排的。”


 林奶奶没好气地拍打了一下小孙子：“奶能不知道？放心，我才不为你们几个小子操心。”


 “一辈人管一辈事，你们的亲事，都是由你们的爹娘做主。我和你爷爷才不会讨人嫌！”


 “嘿嘿…”林川尴尬一笑，心里对奶奶佩服得不得了。难得的明理的老太太。


 怪不得林家的氛围很和谐，老人不多管小辈的事情，这很重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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