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府试放榜

 翌日清晨，阳光普照。


 县学前的棂星门装扮一新，在彩绸与彩旗的点缀下，朱红色的大门显得庄重而又不失喜庆。


 两旁的“圣域门”和“贤关门”，也经过了一番装点。


 门前还立了两块崭新的牌子，各上书曰：“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几个大字。


 此时，林川等五个新晋生员已经换上新衣，完成了入泮前的第一道环节“正衣冠”。


 正在学官宋教谕的带领下，于棂星门前集合。


 他们齐齐站在棂星门前，等待着朱红大门的开启。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黑压压的人群早已就绪。


 他们或是周围坊区的居民，或是外来的商人，恰逢其会，到此一观学子的入泮礼。


 这会儿一个个都探着脑袋，想要一睹新生们入泮的风采，以及泮礼仪式程序。


 可惜，县衙这边早有防范，那些凑热闹的商人，全被衙役阻隔在老远的位置，隐约也只能看到学子们的背影而已。


 吉时将至。


 学官宋教谕领着县学的两位训导一起上前，来到新晋生员的面前稍稍站立。


 尔后，就听宋教谕朗声道：


 “吉时到！”


 “新科生员上前，辟户！”


 辟即开的意思。


 随着宋教谕话音落下，就见以林川为首的五名生员齐齐地上前。


 而棂星门、圣域门、贤关门三扇门户，则在宋教谕的主持下，由门旁的礼生一扇一扇地开启。


 布满黄色门钉的朱门，此刻在门枢吱呀呀的转动中，徐徐打开。


 充满厚重与威严的古礼让人不禁端肃面容，浩然之气油然而生。


 等到三扇大门全部打开，宋教谕面露微笑，对着林川等人说道：“新科生员，请随我来吧。”


 说完，宋教谕先行一步，就经棂星门，走了进去。


 林川等新生员见状，顿时按照礼仪要求，双手交叠着微微举起，然后微曲身子，俯首跟在身后。


 进了棂星门，之后便要踏上泮池上方的桥面，从泮桥上经过，这就算入泮了。


 这泮池，林川昨日已参观过，也就是普通的池子罢了。


 但今日，因有了祭礼气氛，又有彩绸装点，顿时就变得神圣了。


 入宫游泮，薄采其芹，这可是读书人心目中非常神圣的一件事。


 而泮池上方的桥面，按规矩也只有身居功名的人才能通过。


 没有功名的人，哪怕家世再显赫，也只能绕着泮池而行。


 这就是有无功名的天差地别。


 此前，林川等人在县学借读，也被告知避开泮池。


 林川等人依次面带虔诚地排队踏上泮桥，然后又从泮池桥梁的另一端走下来。


 之后沿着中轴线，过甬道、进戟门，一路来到大成殿前的广场。


 此处，文庙内的门子、斋夫、库子，甚至还有提前到场的包括录取的佾生等人员。


 全都穿着特定的礼服站立在中轴线的两侧，他们齐作俯首行礼之状，恭候着林川等人从面前经过。


 这就是新科生员入场啊，真气派。看得人群中低头观礼的二位佾生万分羡慕。……

 


 这就是新科生员入场啊，真气派。看得人群中低头观礼的二位佾生万分羡慕。


 为啥别人能走在中轴上，而咱只能站在边上看呢。看就看吧，还必须要俯首行礼。


 这是往伤口上撒盐啊。


 ~~~


 大成殿前的广场两侧，分别有东西两庑，东为乐器所，西为祭器所。


 两庑形成两道长廊，如两条臂膀，一同拱卫着大成殿。


 林川等人一路执礼，走到大成殿前的露台，之后宋教谕朝大成殿的通赞（礼仪官）点头。


 就由通赞继续带着生员进入到大成殿内。


 大成殿里，主祀孔子。某些地方将文庙就叫大成殿。


 这里是偏远山区的一个县，大成殿建筑有所简化。


 孔子的思想文化，不仅在那个时空是汉人所立国度两千多年封建文化的正统。


 在这个时空也是。


 看历史书，历代封建统治者一直把他尊崇为圣人。


 看典籍，两个时空，著名的大成殿都坐落在山东省曲阜城内。


 其建筑规模宏大、雄伟壮丽、金碧辉煌，为中国最大的祭祀孔圣人要地。


 孔子死后第二年（公元前478年），鲁哀公将其故宅改建为庙。


 汉孝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把孔子的思想奉为了统治思想。


 唐太宗通令全国各地州县都建孔庙。


 虽然“州”“县”的孔庙建设规模有等级大小之分，但是孔庙的结构布局基本相同。


 于是，孔庙遍布全国，成为数千年来封建社会，实施社会教化的标志。


 唐玄宗开元二十七年（739年）封孔子为文宣王，因此孔庙又称为文宣王庙。


 元明以后称为“文庙”，一直延续至今。


 民间百姓常常又把文庙称为孔庙、夫子庙，也称圣殿。


 文庙既是历代朝廷和百姓奉祀二千年前中国伟大的教育家、政治家孔子及其儒家学派贤哲的祠庙…


 也是中国历史上地方学宫和儒学教官办公衙署所在地。


 历尽千年风云变幻，毫无疑问，文庙是城市文脉渊源的代表和象征。


 大成殿为孔庙之主殿，唐代称“文宣王殿”。


 “大成”乃因宋徽宗赵佶尊孔子为“集古圣先贤之大成”而改名为“大成殿”，并御书匾额。


 林川前世去旅游见识过山东曲阜大成殿，不仅殿宇宏大，装饰华丽，为全国孔庙之冠。


 而且，此殿前檐十根雕龙石柱，龙姿飞扬，为宫殿建筑中前所未见。


 据人吹牛，说连北京紫禁城的龙柱也相形见绌。


 据传每当皇帝前来祭孔时，要将龙柱用红缕包裹起来，以免皇帝发现，犯杀头之罪。


 殿内正中奉孔子塑像，两旁为四配和十二哲的塑像。


 殿前东西庑廊原供孔门弟子及儒家历代先贤。


 林川所知后来已辟为陈列室，陈列着历代碑刻，为书法、绘画、雕刻的艺术宝库。


 当然，在正中位置立有孔子塑像，一旁还有四配和十二哲人，也是配享从祀的。


 后世的人，可能只知道一个孔子，而不知道还有四亚圣和十二哲人。……

 


 后世的人，可能只知道一个孔子，而不知道还有四亚圣和十二哲人。


 合称“四圣十二哲”，也称“四圣十二配”。配是配享之意。


 四圣：亚圣孟子（孟轲），复圣颜渊，述圣孔伋，宗圣曾参。


 十二哲：闵损（字子骞），冉耕（字伯牛），冉雍（字仲弓），宰予（字子我），端木赐（字子贡），冉求（字子有），仲由（字子路），卜商（字子夏），有若（字子有），朱熹(字元晦)。


 在当下这个时代，四亚圣和十二哲人，在文人的心目中是拥有着崇高地位的。


 他们的精神内核构成了文人的价值观，是脊梁骨一般的存在。


 领着生员进入大成殿，通赞神情肃穆，看了众位生员一眼，高声道：“行大礼！”


 “兴！”


 “礼毕，平身！”


 林川等人照做，行完大礼后，又面向学宫先生，再拜教谕、训导、助教等人，意为拜入门下的意思。


 做完这一切，入泮的第二道环节“拜师礼”，也算完成了。


 之后由通赞高呼：“诣盥洗所！”


 就带着生员们去了边上洗手的地方。


 “金盆洗手”是第三道环节，意为洗去内心浮躁，专心学业。


 这一过程很简单。


 林川等人将手伸进金盆里稍微洗了洗，又用毛巾擦干，这一过程就完成了。


 最后一道环节，是老师持笔蘸朱砂，往学生眉心上点痣，意为“朱砂开智”。


 完成这一切程序，入泮之礼正式结束。


 众位新生员依次退出大成殿，然后由充当礼生的前辈带着，来到后方学宫的明伦堂中静坐休息。


 这一刻，所有生员才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刚才进行礼仪的时候，他们大气都不敢出，深怕在那庄严的场合中犯错。


 那不仅闹了笑话，也破坏了整个仪式的端肃神圣性。


 现在则不同了，生员们彼此面对面坐着，相视一笑，开始开口互相交谈，也显得十分轻松。


 接着五人开始自报年龄，进行序齿。


 所谓序齿，就是同届生员入学后按年龄进行排序的意思。


 一般序齿都是同辈相交，生员只与生员序齿，而不会与童生或者举人序齿，不同级别间是不能乱了“辈分”的。


 这里面，林川虽然是廪生，但序齿的结果，他却只排在第五。


 好吧，排名越靠后，他应该骄傲才对。


 看到上届生员中，序齿排第一的那位都已是四十二岁“高龄”，林川不由产生了同情之心。


 那年龄都足够做林川他们这届新生的父亲了。


 但他在序齿过后，也只能与同届二十来岁，这届十几岁的生员们平辈相交。


 这其中的酸爽，还是相当让人心情复杂矛盾的。


 后世，考职称也有考到这么大岁数，但人收获的尊敬。


 而年纪越大的老秀才，收获的则是他人当面意味深长的眼神，背后轻视的调笑。


 “说起这入泮之礼，按照本朝的规定，一甲子为一循环。


 也就是说，倘若我们当中有谁能当六十年的秀才，那六十年后还可以再进行一次入泮呢。”……

 


 也就是说，倘若我们当中有谁能当六十年的秀才，那六十年后还可以再进行一次入泮呢。”


 聊天中，年龄第二的一位袁驰笑呵呵地说起笑来。


 以现如今的医疗条件，人的寿数，当六十年秀才，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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