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对视

 太阳风并没有持续太久，干扰一过去通讯就都恢复了，无论敌我，许多通讯设备都受到了损坏。


 但是广寒空间站依然失联，损管系统显示通讯单元似乎并没有损坏。


 随后，星图上出现的一个飞行器吸引了母舰上值班人员们的注意。


 “【修远】？！”和冯琳调班的王青看着这个敌我识别讯号，疑惑地转过去看何阵，“为什么回来了？”


 后者皱着眉头，从座下摸出一包军用补脑液，折耳根味的。


 老何开始喝这个，看来要出事了，王青知到作战计划中，有让修远死守航线至下一批补给上来。


 但现在显然还早。


 “坏了！”王青看见了小雨查过后忘记关闭的广寒站实时日志，杨站长下的返回命令，“***杨铭先！死守航线的修改意见还是以下的，怎么搞的！”


 何阵坐在舰长位上，依旧不作声，喝着军用?脑液，手指在太阳穴上缓缓敲击。


 其实那玩意普通口味就很难喝了，更何况这包还加了折耳根风味，但老何就好这口，自费特制了一批这个口味。


 “老何！别喝你那肥皂水了！天地通讯又要断了啊！”


 “我知道，”他终于喝完了，饮料袋顺手塞进回收盒中，“改航线，去环地轨道。”


 “啊？”舵手张照月愣了，思考了几秒，“好！”


 他立刻坐下，开始设置航线。


 战舰加速航行，可以感觉到明显的推背感。所有没来得及固定好的东西或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移动。


 不久前才体会过的，久违的重力感又回来了。


 老何下达了转变航道的命令后，呼叫了小雨的私人频道，不过响了一会儿就被掐断了。


 老何看着便携屏幕上通讯挂断的标志，过一会儿小雨那边发来一条文字信息：“什么事”


 老何回复：“没什么，你在小善那？”


 “嗯。”一个字，但回复的速度有点慢。


 老何大概明白了，苦笑一声：“呵，年轻人。”


 他最后回复了三个字：“打扰了。”


 母舰刚进入月地转移轨道，广播就开始呼叫船员全体回岗。


 小雨边穿太空服边从小善房里出来，小善紧随其后一手提两个头盔，另一手往上拉太空服拉链。


 他跟着她，看她穿好衣服后就从身后贴上去，把头盔给套上。


 “哎…别么…”小雨扭捏着身体，任由他故意放缓速度地扣上卡扣，“…哎呀，战备啊…”


 韩倾善扣上最后一个卡扣，还是没放开她，说话也故意挑长的说：“没事，又没说是战斗警报，就一小会儿。”


 “呜…松点…”


 确实也就是为了多抱她一会儿。


 两人飘到舰桥外才分开，小雨进舰桥后坐在舰长正后方的胶囊状信息中枢里，将一条条集成线全部接上太空服。


 这个时候战斗警报才拉响。


 舰桥里所有显示屏都亮了起来，何阵面前的空中投影出立体的地月实时模型，四周的墙面开始透明化显示战舰外景。


 “【雨歌】就位。”因为语音模块还没来得及修好，所以这是文字信息。


 与此同时，另一边小善下到武备区，开始穿外骨骼，随后进入穿梭机里降压待命。


 “韩倾善就位！”……

 


 “韩倾善就位！”


 穿梭机的电子观察窗上已经显示了前方的地球，此时正当东半球入夜，在显示屏上好像一枚蓝色的月牙。


 “小善，你还记得吗？二十几年前我国第一批登月的宇航员，曾经对比过显示器观察地球和目视地球。”小雨发来文字消息。


 “我记得。”小善回应道，“他们说，如果在静止状态下，以显示器的高分辨率，几乎是没有区别的。但是在月地转移轨道的时候，通过观察窗目视，亲眼看着地球越来越近，越来越大，会很有意思…”


 “那你关掉全息，帮我目视着地球好吗？”


 “你自己能看吧。”


 “不一样的…”这里小雨打出的文字信息确实是用了一个省略号，过了很久她才发出下半句，“其实…我希望你以后经常看看地球方向，尤其是首都时间的夜晚…我知道，燕子的事，你很伤心，但是她的那个阵亡判定是因为找不到尸体，所以…”


 小雨没有把话打完，她还是犹豫了，并不是怕小善知道真相后会离开自己，而是怕他会纠结。


 “我知道了…小雨…不重要了…你说的对，我是应该多回望一下，毕竟…”小善说到这个地方，小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般人看完上面对话，可能都能猜个**不离十，但是这个一根筋的下半句话，让小雨把心里那块石头放了下来。


 他说：“我们都是离乡的游子啊。”


 “唉呀，这个木头。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小雨在心里嘀咕着。


 小善关闭了头盔的AR，把面罩调整成全透明状态，向观察窗外看去。


 确实，他这个位置是母舰上少数能够用肉眼看见地球的地方。


 这个时候的地球比显示器上更小。


 ……


 地面，黄土原。


 云伞受攻击导致的沸腾雨一连下了十五天。


 由于保密需要，所以燕子一行人极少走公路，步战车只能在泥泞的乡道上驶过，颠簸异常。


 沸腾雨中含有组成云伞的特殊物质，可以让水既有粘性又膨发成泡沫，加上黄土源特有的超厚土层，许多地方都变成了堪比沼泽的泥潭，纵使步战车能够胜任大部分极端地形，但这种沼泽明显超纲太多了。


 燕子已经记不清发生了多少次陷车事故，这将任务进度拖慢了很多。本来全速只需要开三天的路程，他们已经走了七天。


 每一次，她都会穿上暗红色的手甲和护腿，借助那离谱的出力，跟其他几个士兵一起把车拖出来。


 也有好几次，她自己也陷进去，但毕竟和沼泽不一样，泡沫状的泥潭并不会把东西吸进去，爬出来很简单。


 她最后一次把车从泥潭中拖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逐渐黑下来。


 雨已经停了一段时间，现在云伞暂时失效，天空一片晴朗。


 那是暗红色的外骨骼又一次透支了燕子的体力，以往都是战友们将她抬回车上，但是这次没有。


 几个战友陪着她躺在地上看星星。


 “天空还是很晴朗啊。”一个年纪和老麦差不多大的战士感叹着，“我小时候，玩了不少世纪初和上个世纪末的电子游戏，讲的是核战争以后世界会怎么怎么毁灭，当时还觉得挺害怕的，现在真的经历过了核打击才明白，艺术终归是艺术。”


 另一个年纪轻些的女兵也回忆起小时候，她说：“我们那边领导跟我们讲过，说世纪初是这样，按照现在的形势来看核武器已经构不成毁灭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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