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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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昏暗的光线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影在翻找什么。
他是马尔科夫·沃尔夫金，前B帝国的一名空军中尉。今年已经100岁高龄。垂垂老矣，动作缓慢如风中残烛。
仓库外响起了来自AK-47那古老而有力的枪声，他听见女婿和外孙愤怒的吼声。
“马尔科夫！”一个声音，严历而又亲切，“马尔科夫！！！”
“我…我在！”他在一个被破旧泛黄的帆布盖住的巨物前，站定了。他难以置信地环顾四周，没有人，“是谁？你在哪？”
“马尔科夫！”又是一声，“入列！”
“是！！！”这位老人认出了这个声音，几乎是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过去几十年，他的腰杆从来没有挺得那么直过，他把手伸向那块巨大的帆布。
掀开。
没有花什么力气，仿佛他自己不是一个百岁老人，而是几十年前，那个初入军伍的健壮青年。
帆布缓缓落下，它盖着的是一架崭新的，熠熠生辉的ΜиΓ-25。
它被涂上了鲜艳的血红色涂装，机身上每一个显眼的位置都高调的标上了B帝国的标志。
座舱盖缓缓自动打开，年轻的中尉顺着梯子爬进驾驶座。
所有的仪表都正常启动了，燃料是满的，武器也挂满了。
像是崭新的一样。
战友们将仓库的大门推开到足够这个庞然大物出去的程度，而门外正对着的，就是长长的起飞跑道。
“去吧，战士们，祖国母亲在召唤。”指挥官的声音在通讯中清晰的传来，这次是慷慨激昂的，就好像在演讲。
中尉踩下油门，踩到底，没有时间做任何检查，事态已经是最紧急了，必须立刻起飞。
视野内，敌人已经踏上了跑道。
哪怕是撞，也要多带走几个！
“乌拉！！！”
发动机的轰鸣声也盖不过这一声战吼，这架古老的战斗机喷着强劲的尾焰冲出仓库，飞向了蓝天。
掠过高大的乔木林，跨过一望无垠的雪原，跃过山脉，从宏伟的苏维埃宫上空飞过，顺着建筑顶上那位开国伟人塑像所指的方向，一直飞一直飞。
他跨过了大海，穿破了云层，从白天飞到黑夜，又从黑夜飞到白天。
他抬头看到满天的星辰，低头见到满地的废墟。
战机不断加速着，突破了音速，突破了2.5马赫的热障，还在继续加速。
他把油门踩到底。
踩到底就不曾松开了。
五马赫…
十五马赫…
九十九马赫…
直到仪表盘无法显示。
直到座舱外的一切都向后拉长成了彩色的线条。
他仍在向前飞着，强到闻所未闻的超重告诉他，速度还在继续加快。
但燃油早就见底了。
是啊，燃油早就耗尽了。
仪表盘相继熄灭，从座舱向外看，战斗机也已经锈迹斑斑。没有什么血红色的涂装，那是涂料剥落后布满战机外壳的铁锈。
年轻中尉的双手开始干枯、褶皱，肌肉开始萎缩，身形开始佝偻，很快就老得像是一具骷髅。
记忆开始模糊。……
记忆开始模糊。
他只依稀记得自己是要去什么地方。
“要去哪里呢？”踩到底的油门缓缓松开了，他根本踩不动，“回到几十年前，回到B帝国去？”
他摇摇头。
“不，不，不，人不该如此恋旧，历史不容改写，他毁灭了就是毁灭了，我们的战士眼中应该永远只有前进。”
“前进？”
“是的，前进，夺回做人的权利，夺回失去的国土，解救流离失所的孩子和能受苦难的大人，重拾尊严，争得荣耀。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可归根结底是你们的，是孩子们的，是孩子的孩子们的，是所有人的。”
“啊，我想起来了！前进，为了荣誉，为了尊严，为了孩子们，为了祖国母亲，为了全人类…为了我们所珍惜的、热爱的一切，不择手段的，全速前进！我想起来了，我是要到未来去！”
“对，为了这一切的一切。全速前进吧，到宇宙和时间的尽头去！”
座舱外的景色又一次发生了变化，锈迹斑斑的战机刚刚驶出昏暗的仓库。
老人的玄孙，那个看起来只有几岁的少年气喘吁吁的坐在仓库的门旁，可以开仓库的门，花了他很大的力气，他已经累的完全没心思在乎这么一个发着尖锐声音的庞然大物从身边路过了。
跑道上横着两具敌人的尸体，而两侧的草丛里，交火还在继续。
“孩子们…不…战士们，”他用自己苍老的声音对着战机的广播话筒说着，“…同志们！战斗下去啊，去把属于咱的世界夺回来！”
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脚踏板踩到底，同时用力拉操纵杆，老旧的发动机咳嗽了两声，终于喷出了尾焰，随后开始向前加速，笔直冲向了跑道的尽头。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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