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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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钟岄被押上落霞寨城楼，一眼瞧见不远处驾马矗立于兵甲前的沈沨。
这是钟岄第一次见沈沨穿甲。
银色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虽然他看起来身材稍显文弱，但背挺得极直，手中长剑凛然，肩上的红斗篷在风中飒飒作响，光是站在那里，便好似在对她说：有我在，莫怕。
两人未及言语，钟岄却红了眼圈。
“大当家，幸会了。”沈沨抱拳笑道。
“沈大人？不知沈大人来我落霞寨有何事啊？”独眼鹰一只脚蹬在城墙雉堞上，居高临下望着沈沨。
“于公，自然是拔除落霞寨这颗硬钉子；于私，自然是来接沈某娘子回家。”沈沨温和望向钟岄。
钟岄别开了头，不敢去看他。
“沈大人惯会开玩笑。沈大人与沈大人的娘子都是会说大话的人。”独眼鹰笑容阴险，眼神诡谲，“于公就不说了，于私嘛……”
“沈大人若真想来接这位娘子，那便丢盔弃甲摘剑，亵衣入寨。”
领兵将领丢盔弃甲摘剑，亵衣入寨，可扰乱军心，打击士气。
钟岄瞪大了双眼，望向沈沨连连摇头，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好，我答应你。”沈沨颔首点头，便去解自己的护腕。
独眼鹰见状让弓箭手瞄准了沈沨，自己也将刀架在了钟岄的脖颈前。
见沈沨连胸甲都卸了，钟岄哭着嘶吼一声，意图挣脱束缚，却依旧无济于事。
忽然，一支长箭从寨旁耸入云的树冠中穿云而来，直中钟岄身后人的胸膛，又有一支刺伤了独眼鹰抓着钟岄的手臂。
钟岄连忙站上了雉堞，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沨，自觉从未发现沈沨竟如此谦修俊美，能看最后一眼也值了。
见能挟持沈沨的筹码要玉石俱焚，城楼上诸人都慌忙去拉钟岄，却被支支长剑逼退，只能看着钟岄毅然决然跳了下去。
“嘭——”，寨后传来了一声通天的响声，城楼上众人顾不上钟岄，皆回头张望，只见柴房处迸发漫天火光。
“嘭——”“嘭——”酒窖里的酒众多，紧接着又是一阵爆炸的声音。
“是你！”独眼鹰目眦尽裂，忍着手臂的痛，向城下望去。
本应倒在血泊中的钟岄却被沈沨抱在怀中，颊上挂满了泪痕，紧闭着眼睛，身子瑟缩着。
沈沨用斗篷将钟岄裹住，朝不远处的甲士吼道：“放箭！”
“放箭！”树冠中传来了文逸的声音。
一时间四下树上、丛里、兵队里万箭齐发，箭羽还带着火光。
突如其来的火攻，再加上柴房酒窖不断地爆炸，酒坛子的碎片竟被炸得数十丈高，有一片竟阴差阳错划伤了独眼鹰的脸颊。
“御敌！御敌！”独眼鹰目眦欲裂嘶吼着，举起手中的刀，“杀了沈沨！杀了他们！”
发现自己没有事，钟岄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正在驾马的沈沨：“我，我怎么……”
“落霞寨的城楼比正常县城的城墙要矮一些。更何况还有我在下面给你当垫背。”沈沨温和一笑，为钟岄擦着眼泪。
“那你呢？他让你卸甲便卸甲？那箭已经瞄准你了！”钟岄哭嚷着推开了沈沨的手。
沈沨笑而不语，将钟岄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却发现钟岄手心的烫伤，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色。……
沈沨笑而不语，将钟岄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手臂上，却发现钟岄手心的烫伤，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色。
钟岄手放在他的臂上，柔软的白衣下略有坚硬，一时奇疑：“这是？”
“是你的金丝软甲。”
“你且歇息片刻，我去替你报仇。”沈沨回到兵士阵前，将钟岄放下，撤下甲胄外层的亵衣，金色的软甲在阳光下更加闪耀。
“姑娘！”常欢哭着跑上前来抱住钟岄，将钟岄扶到甲士后方。
“落霞寨为祸已久，天道将诛，各位甲士随我冲锋，剿灭匪寨，有功者自会论功行赏！”
文逸也从树上爬了下来，整理好衣冠飞身上马，剑指寨门上“落霞寨”三个大字：“冲！”
沈沨借巡兵一事点兵剿匪，出其不意。
落霞寨众匪皆荒唐应战，最后仓忙出逃，遁入了落霞寨后的莽莽山林中。
沈沨与文逸带兵追到了大堂，堂中空无一人，四下物品散乱，足以见匪徒逃跑时的匆忙。
“竟让独眼鹰给逃了！”文逸痛心疾首，“除恶务尽，我得去追。”
“落霞寨后树林郁郁葱葱，现在想追怕是难了。”沈沨用剑拨弄着地上散乱的布帛金银，命人清点。
“刚刚在寨中还发现了不少被拐来的女人和孩子，其状惨不忍睹。这落霞寨腐肉一般，不如烧个干净！”文逸深恶痛绝道。
“这次绑走岄娘是冲我来的，落霞寨背后还有人。”沈沨沉声道，“江流，这次俘虏的人，留几个知道实情的押回去。”
“剩下的，”沈沨眼神一凛，“一个不留。”
二
常欢本是要护着钟岄先回覃临的，但钟岄不肯，红着眼睛要在军后等沈沨平安出来。
天近傍晚，四周都暗了下来，忽然寨中燃起了参天大火，满眼的火光让钟岄的心揪了起来，她扶着常欢起身，不顾阻拦快步向寨门走去。
未及寨门，沈沨与文逸便带着一众甲兵押着人出来了。
“救出的妇孺大多是从繁水县被劫来的，我便先带去寻繁水县令，将她们都安置下来……”
见钟岄跌跌撞撞扑进了沈沨怀里，文逸笑着轻咳了两声：“那我便先回去给刺史大人写请罪书了。”
“今日之事多谢，日后我二人必好好谢你一番。”沈沨夫妇与文逸告别。
“谢什么，本来就是我的过失，没有将岄姐姐平安送回去。”文艺懊恼道，挥挥手，“我要继续查下去，我得把这独眼鹰给揪出来。”
文逸走后，沈沨留下江流休整，自己亲自将钟岄送回了家。
马车中，沈沨小心翼翼地为钟岄的手上药，一边涂抹一边轻轻吹拂着。
钟岄有些难为情道：“已经不疼了。”
“我本打算无论如何都要将落霞寨强攻下来。纵然文逸带着人在树上拿弩箭护你也非万无一失。我想着，若你出事，我也不会独活。”沈沨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后怕。”
“还好你无事。”他抬头对上了钟岄的眼睛，微微泛红，却异常坚毅，晃了钟岄的心。
“但是落霞寨柴房爆炸是我们没算到的。如此剧烈，定不是巧合，所以是你？”他试探问道。
钟岄微微抿唇，点了点头：“我被关进了柴房，发现他们柴房与酒窖挨着，便想法子弄来了烧炭……”
看着手心的伤，钟岄扯了个笑：“本来想着与其受辱，不如自己先了断自己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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