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乾元剑诀
许七月恋恋不舍的看着她转身离开，然后又回到最初与她相遇的那片偏僻的小树林里。
似乎她当时站立的地方还散落着零星的星屑。
一切都宛如昙花一现，黄粱一梦。
连带着整个人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乾元剑诀》共分为七层，第一层名为初九：潜龙勿用。以乾元温养无上剑气，是一个缓慢积累的过程。
第二层名为九二：见龙在田。喻义蛟龙现世，突破了压抑的初期，可以自由地行走于天地之间，泽被苍生。
每一代寒山剑客，都会在第一层圆满的时候，前来临安的月桂下悟道。
悟道桂之所以被妖族称为圣树，是因为在人类筑基或者妖族突破至妖将之时，如果在悟道树下晋阶，有几率获得一个特殊的能力或者天赋法术。传说中，有很多资质平平之人，在悟道桂下获得了超强的能力，从此一飞冲天。
许七月小心翼翼地驱使着炽日，使其缓慢地升入高空。修炼乾元剑气，在驱使本命剑飞上高空进阶的时候，最为危险。
修为越高越是危险。
这也是陈重他们这一支在寒山地位特殊的原因。
因为“不动如山”是这世间最强的守御功法之一。
如果让陈启东知道，许七月在突破九二剑诀的时候，陈重竟然没在许七月身边，他肯定会亲手为自己的儿子打造一款，可以躺着的轮椅。
九二：见龙在田，利见大人。早在许七月十一岁的时候，炽日就已经达到了第一层圆满的要求，可以在许七月的意念间，由有型之剑自由转换为炽热的各色光线。
但是因为九二剑诀的开篇一句，许正阳有硬生生让他用乾元温养了五年，方才允许他下山，前往悟道桂下突破至第二层。
因此炽日飞上高空之后，许七月只是象征性地感悟了一下人生，便准备突破。
然后，如同猫咪不小心踩碎枯枝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许七月转头，陈明月就那么静悄悄的站立不远处。有风吹过，带起她的一缕发丝轻触她玫色的唇，想要停留却又被风无情的拉走，然后又如同多情的浪子蓦然回首，轻轻地吻在她的脸颊耳垂之上。
许七月莫名地就觉得，某个惨淡少年的人生，一片空白，不堪回味……
甚至活得不如一根风中的发丝。
然后，天空中多了一轮小小的太阳。许七月多了一个技能。
巨大的欢呼声在临安城里响起。
到处都是燃放的烟花。
有那经历过甲子之劫已是风烛残年的百战老人，哭得涕泪横流，对着那轮小小的太阳匍匐在地，哽咽难言。
大秦的疆域之中，一把守护万民的乾元之剑正在茁壮地成长着。
在这块每隔六十年就要被妖族收割血食的飞地上。
人族又多了一丝繁衍生息的权利。
临安隶属于东南林家的管辖范围，林家于临安府里的别苑也是位置最好最气派的府邸。此时从林家别苑的后门，二十多条穿着林家制式铠甲的黑影从后门鱼贯而出。
蓝黑色天空中的明月与烟火在它们的脸上映照出斑斓的光影，面目狰狞丑陋，竟全部是化形二次的妖族精英！
它们一路沿着顺着偏僻路径墙角的阴影，避开喧闹的人群与守卫直奔临安的东门而去。
对于临安各处的地形显然早已经了如指掌。
这一对妖族精锐抵达东门附近后，快速排好队列，大模大样的向城门行去。
“什么人！”
守卫东门的临安守军校尉喝问道。见这队来路不明穿着林家制式铠甲的队伍径直走来，不由得又大喝一句：
“停下！”
“东南林家小侯爷的护卫！”
当先的鲛人族精英回到，但是一队人仍然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城门口的灯火映在丑陋的脸上，明灭之间更显狰狞可怖。
守城校尉抽出腰间长刀厉声喝到：“胆敢再前进一步，格杀勿论！”
东门的守军见自家校尉拔刀厉喝，亦纷纷摆出攻击姿态，警惕地盯着这一队妖军。心里纷纷想到，“林家的人越来越嚣张跋扈了！在这种非常时候居然也敢来夜闯城门！”
“耽误了小公子的要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妖族精锐步履一刻不停，脸上满是嘲讽的冷笑。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格杀勿论！”
见已经接近倒足够的距离，当先的妖族精英气势暴涨，抽出长刀便是一道巨大的刀芒直奔校尉而去！
守城校尉大惊，仓促间举刀格挡，刀折！人亡！他本就是筑基期的修士，却连一刀都未抗住，最后的念头闪过：
“竟然是金丹期！林家要反了？”
而其余的妖族精锐也纷纷向城门守军扑去，东门守军修为最高的便是筑基期的校尉，如今被一刀击杀，余下的守军连示警的信号都未能发出便惨遭毒手。
东门之外便是滔滔曲江水，惨白的月色照在尸横遍地的城门前，这无数骚人墨客吟诵过的烟雾波浪，千里大江，便也好似择人而噬的荒古巨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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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欣赏着中秋时节的春江月明，看着临安城里绚烂的烟火，魏小艺只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感动的想哭。
魏小艺的爷爷是经历过“甲子之劫”的百战老兵，打小爷爷就跟他们说那无尽烽火里，有多少人族强者如同闪耀的群星，一颗一颗坠落在北方的沙场之上。早就听惯了那从铁血岁月里流传而来的不屈怒吼，铮铮铁骨与兵器迸发而出的雄浑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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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当满城素缟之时，忠烈祠里的国殇棺就会被抬出来，从万民的跪拜里抬至决死的沙场。英灵冢左面皇陵里的君王皇族尚有全尸，而右面安葬的寒山血脉却全都是一副副衣冠。”
魏小艺的爷爷就是寒山大先生的抬棺人，亲眼见着百万妖族在大先生的一剑之下灰飞烟灭。见着大先生因为乾坤逆转而星散与高天之中。
今夜的临安灯火无眠，因为山月寺的上空又有一把守护之剑升上了高空。都统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放松警戒。
作为暗哨，魏小义静静地爬伏在深秋时节枯黄的茅草里，静静地看着一队巡逻的袍泽在江边走过。
心里想象着自己在战阵之上纵横冲杀的场景，哪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没有个英雄梦呢。至于生死！爷爷说你身后就是妻子儿女父母亲人，退了就是灭族！
人族已经退无可退。
借着月光，魏小义发现今日的江面比之以往更加的幽深，好似有巨物隐藏于深深的江水之中，等待着择人而噬。
突然，一道道波纹在水面泛起，魏小义以为自己眼花，揉了一下眼睛。再看去江面已经如同沸水一样翻滚，无数妖军从水中扑出，那一队袍泽连示警的讯号都没能发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从小爷爷就教育他，要有无畏的勇气，只有这样，人族才能继续在这片土地上生存。可当生与死真的突然来到，让他做出选择时，魏小艺才发现这选择似乎很是艰难。
他只是个暗哨！
一颗火流星，在江边升起，敌袭！
一柄尖刀穿透了魏小义的胸膛，他举起手中的刀，想要砍向那个穿着林家制式铠甲的鱼怪，却只是无力的在鱼怪的头盔上轻轻滑过。
最后的意识里满是疑问：“林家要反了么？”
乌穆搽了搽尖刀上的血迹，看向临安城东门的方向。
“城里的内应奏效了！”
林家那傻小子喜欢带着鲛人到处耀武扬威。这一次为了追陈家的女子，所带的随从无一不是族中好手。林家以为鲛人降服是迫于林东南的神威，却不知妖族为了这个机会已经等了无数年。
想到只要杀了寒山的传人，无尽的荣耀与妖族王庭的承诺。乌穆的心头不由一热，王族的血脉啊！只要杀了寒山来人，王族的公主就会下嫁！
在不久的将来，拥有王族血脉的鲛人必将在万族的强者之林拥有一席之地！
“杀！”
乌穆举刀向大开的城门吼叫道。
今晚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地制造血腥与混乱。
为山月寺里的兄长创造机会并最快的时间击溃临安守军，穿城而过支援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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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守军营地里，都统蒋百年身披重甲，稳坐于案前。今年乃是非常之年，从寒山的那把天剑进入临安之后，他就下令，所有军士即使睡觉之时也不准脱下甲衣，随时候命出击。
当鱼人的兵峰如海潮一般冲击而来之时，迎接它们的是如同冰冷礁石一般的临安守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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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警的烟火一升上天空，栖霞山上的刘云起，第一时间便尽起族内精锐，直奔山月寺而去。
无论敌人是谁，今晚他们只有一个目标，寒山的那把剑！
根本无需沟通，此时临安城里修为在筑基后期以上的修士，都在烽火燃起的第一时间做出了驰援山月寺的决定。
至于城外的敌袭，尽皆交于门下弟子。无数中低阶的修士奔向烽火燃起的地方，就连城中的百姓也拿着菜刀，扁担向着烽火燃起的地方冲去，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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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陈明月不远的地方，梁元载缓缓收回拔出的利剑。静静地看着陈明月的背影，眼神幽深如深潭之水。
直到陈明月对许七月说：“我来只是想告诉您，我叫陈明月！”
梁元载方才转身隐入最深沉的黑暗里。
“我叫许七月！你好！”说完，许七月看了一眼刚才梁元载所在的方向。
“您好！……”
“……”
一阵沉默之后，想说点什么的许七月刚想开口。巨大的声响便从藏经阁的顶楼响起！一道身影从藏经阁的顶楼飞出，悲愤的喊到：“逃！妖军反了！”正是刘云河。
此时的刘云河半边身体已经被鲜血染红，一条手臂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已然身受重伤。
“逃的了吗？”
一只显化出本体的巨大怪物，崩碎整面墙壁从藏经阁追了出来，怪物有着鱼一样巨大的头颅与身躯，身躯直立，其上密密麻麻布满了金色的条纹，鱼尾在半空之中摆动，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妖气。鱼妖肋下生出两条如人大腿一般粗细的胳膊，手中握着一柄形似巨大船锚的兵器，缓缓落下了地面。
鱼妖并不急于追杀刘云河，只见他将巨大的船锚狠狠地杵向地面，一道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如同一道圆环向四周扩散开来。被波及的人类修士被震得直接飞上了半空，口吐鲜血，眼见已是不活，而离他最近的几名修士更是直接被爆成了一团血雾。
“妖王！”有人惊呼道。
“这里怎么会有妖王！”然后有人想起，东南林家的那个林皓带来了一整支归化的妖族精锐。只是如今林皓身在何处？这妖王为何在人族地界大开杀戒？
无数的妖军从黑暗里杀出，借着惨白的月光，见人就杀，正在悟道的低阶修士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便有很多人惨叫着倒在了血泊之中。
身受重伤的刘云河看得目龇欲裂，他知道这是次有预谋的袭杀，鱼人的目标是寒山来的那把守护之剑。
更让他脊背发寒的是，这次袭杀，东南的剑神知不知情？
此刻他在心里默默的祈求，希望一开始山门外的比试闹剧，仅仅只是世家子弟的一时胡闹，而不是林皓有意为之，想要帮妖族确定寒山来人。
林家要是反了，整个东南的半壁江山都将会是血与火的炼狱。
整个人族防守的重心都放在了北方，而二十年前落下的那把守护之剑，更是让人族的防线捉襟见肘。到时候腹背受敌，人族二十年前犯下的错，将被无限放大，人族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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