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难过
情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才稳定下来的，文娘子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只知道看着那屋顶上呆愣愣的，也不知道现在究竟在想着什么。
她微微往里头侧过身子去，转了的时候眼睛才从屋顶移开视线。满眼都是黑色，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似乎也有一股阴冷的气息。
文娘子侧身躺着，眨了下眼睛，心里头就有些难受。方才的情绪也都尚且没有过去，那种莫名的感觉充斥着她的内心。
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这情况底下突然的就变得有些难过了。
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只是在乌鹭说完那番话以后，心里头就有些不是滋味的了。其实自从在魂体与身体完全的契合之后，她已经很久的没有感受到这种感觉了。
就好像是一种多年来隐藏的情绪都在那一刹那之间爆发出来，无论是在过去还是在现在，那种情绪都是令人无法去接受的。
满心都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情绪，满心都被难过与悲伤填满，东西似乎从心底弥漫开来，文娘子难受得紧，情绪也就这么的陷入一种无法控制的情绪了。
东西是越来越多的，情绪也是。当集满到一定程度以后，就会酿成一种所谓的崩溃大哭的局面。
可是他不能就这样放任自己大哭，那种情绪不只是会对自己造成一种影响，文娘子更加害怕这种东西会对于乌鹭造成无法言说的影响。
乌鹭对于文娘子的态度，是一种极为照顾以及在乎的态度，乌鹭没办法去照顾以及的情绪，甚至于只要文娘子的情绪一旦崩溃，那么乌鹭的情绪肯定也会崩溃，就好像是方才，文娘子一旦哭了，那么乌鹭便好像是什么都不清楚了，只顾着要去照顾文娘子的情绪，一股脑的冲上去，也就是那么一个模样了。
“倘若换做奴婢的话，要是娘子遇上这种事情，奴婢肯定也会选择这么去做的。”乌鹭的话再文娘子耳边盘旋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回想着。
那些话对于文娘子的影响是巨大的，仿佛就好像是把文娘子一下子拉进了过去的一种氛围里，什么东西都暂且已经顾不上了，什么东西似乎都从脑袋里头被抛开了，她只记得自己现在是在哪儿，甚至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改完去做什么。
一切东西都仿佛就这么被隔离开了，所有的事情也都被人抛之脑后，当事情们一去不复返的时候，文娘子心底一种莫名的情绪涌动着。
到现在也是久久未能平息下来，只不过硬要说的话，似乎是比方才要来的更加稳定一些了。
她也是能够停下来去思考一些事情，去想一些刚才没能考虑到的东西。
比如说对于情绪的反复，再比如说对于这种东西的无所谓，再比如说乌鹭的话为何会带给他那么深的一种感受。
到底为什么呢？文娘子在脑子里回想着这件事情，她发现自己其实是不清楚的，那种东西越来越迷茫，所有的东西都在顷刻之间一拥而入，在心头挤得人开始发慌，那种莫名的感觉是叫人无奈而又带着一种绝望的情绪。
似乎是从前也有人这么对自己说过。
是谁呢？父亲吗？估计不是的。
文娘子只记得父亲在烈火之中的模样，满身都是伤痕，浑身都是血迹，就用那双血迹斑斑的推着自己，拼命的往外推着。
那时候父亲在说什么？似乎是已经快要听不到声音了，只听到那种大口大口的喘息声儿，父亲似乎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文茵，走，好好活着……”
“文茵，你一定要保护好阴阳棋……”那种断断续续的声音是深深刻在文娘子脑海之中的，一直到现在去回想起来，文娘子依旧是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悲伤。
父亲是将死的时候对文娘子这么说话的，声音里头的无奈已经是明显的了，他知道姜家已经是强弩之末，所有的话语都只能对文娘子一个人说。
可是那时候文娘子也仅仅只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小丫头，虽然顶着天才的名头而生活了这么多年，得到了这么多年的照顾，可是实际上说起来，这么多年下来，她顶着天才的名头所得到的照顾已经让文娘子忘记了一个人到底该怎么去生活。
一定要说起来的话，文娘子也就是世人口中那种被宠坏了的世家大族的大小姐，只不过她没有那么多的坏脾气，只不过她是天才姜文茵，所以格外的有一种哦莫名的名声。
天才的名声只会让人更加的难以接受。尤其当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天才的的身份，父亲的嘱托一次又一次的在耳边回想着，文娘子一刹那的难受。
那种话语是让文娘子又想到了姜家大火的那一天，火焰滚烫，几乎是从她的周边略过去，那些东西涌动着，从文娘子的耳边以及身边一点点的过去。
“文茵，快走……”
“三小姐快走……”
“好好活着，文茵，好好活着……”
那种话，不同人在说着的话一遍遍的从文娘子的耳朵里重复着，那声音是让人绝望的，一旦想起来就好像是随时都伴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火焰的味道。
还有那种尸体被烧焦了的纬度，一点点的涌入鼻腔，一点点的要人性命。
文茵，文茵。你要好好活着，我不愿让你记得这些痛苦，所以就让我来背负所有的罪恶，文茵，你要好好活着，哪怕你已经不认得我……
这番话出现在文娘子心头的时候，她突然间就愣住了，眼泪从眼眶顺着脸颊一路往下流淌，直接的打湿了文娘子的衣襟，连带着还有那上好蜀锦做的枕头。
软软的枕头上潮湿了一片，湿湿嗒嗒的，叫她难以再睡着了。可是他不能起身，因为一旦发出声响，就会把乌鹭给惊醒。
方才已经让乌鹭够难过了，不能再去做一些别的事情让乌鹭觉得难过了。
文娘子闭上眼睛，她想要睡觉，睡着了也许就没那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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