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第一百一十三章

 “或许也可以啊。你又不是没向我求过婚。”


 薛明珠点点头, 看着房间四周：“虽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但我发现王府很大，房间豪华, 伙食也不错, 还有数不完的钱花, 最重要的, 是有你这个帅气潇洒的瑞亲王，好像我过来做你的王妃，也不吃亏嘛。”


 “够了。你再这么说，我不如去死。”


 萧青林是真生气了, 薛明珠跺着脚：“什么意思？娶我难道还不如去死？萧青林，我给你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你再给我说一遍。”


 “明珠, 别闹了, 你快回家, 我保证, 我今晚按时吃药, 早早睡觉。行不行？”


 “还有不许喝酒和努力干饭。”


 “成, 都照你说的办。”


 萧青林咬着牙点头。薛明珠还不满足：“那你别这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笑一个给我看看。”


 “呵呵……”


 萧青林扯动嘴角，却见面前佳人皱皱鼻子：“算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倒像我强人所难似的。”


 “你让一个刚刚双腿俱废的病人笑给你看，本来就是强人所难。”


 萧青林忍不住回嘴，说得薛明珠也笑了：“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人生哪有顺顺利利的，在逆境里面还能笑着面对，这才是勇者。王爷这样的男人, 必须做勇者。”


 “好好好，给我点儿时间，你快回家，不然……不然令尊令堂岂不担心？”萧青林犹豫片刻，将险些脱口而出的“伯父伯母”四字给吞了回去。


 薛明珠假装没有发觉，挥挥手：“行，那我回去了，你好好表现，明天我来要问紫云的。你也不要想着让她帮你撒谎，不瞒你说，让人说真话的手段我还有几个，紫云她瞒不过我。”


 说着转身去了，这里紫云刚要悄悄出门，就听主子冷冷道：“你去做什么？”


 “啊？没什么，奴婢打量着，该去厨房告诉她们预备晚饭了。”


 紫云期期艾艾地说，却听萧青林冷笑一声：“什么时候这种事还要你亲自去做了？是不是想出去向明珠表达钦佩之情啊？”


 紫云不敢看主子，小声咕哝道：“本来就是嘛，薛娘子在这里，还能逗王爷说笑几句，奴婢的确是很钦佩她。”


 “嘟囔什么呢？”


 “没有。奴婢的意思是说，王爷才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立场十分坚定。那个……如果……晚上王爷想喝酒的话，奴婢可以……可以让厨房偷偷给您准备一壶酒，只要不喝醉，想来薛娘子也不会发觉。”


 萧青林：……这是他的丫头？这叫立场坚定？呵呵！


 且说薛明珠，回到薛家时，已是华灯初上。


 进了家门，就见一家人罕见地齐聚一处，朱氏林氏怀里抱着孩子。她便勉强笑道：“怎么着？这是个三堂会审的架势？我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罪。”


 “不是三堂会审。”


 薛父闷闷开口，然而说了一句，就不言语了。薛母看他一眼，到底忍不住道：“你今天一天都在王府？那个……王爷的伤势如何了？”


 “性命无碍，双腿俱废，比我爹还不如。”薛明珠在炕沿上坐下：“你们吃饭了不曾？没吃的话赶紧上菜吧，我饿了。若是吃过，我就回自己院子吃几块点心垫垫，不用你们操心。”


 “发生这样事，谁有心思吃饭？”薛母开始抹眼泪：“再说，你……你这么做，也不是个事儿，隔三差五的去探看两回也就罢了，总不成往后……要天天过去吧？那成了个什么？”


 薛明珠怔怔看着墙壁，轻声道：“他这个样子，我若不天天去，我也放心不下。他纵然是七尺男儿顶天立地，可毕竟出身富贵，遭了这样大难，没那么容易走出来，我必得陪着他，就算将来他能振作精神，短期内我也要陪着他。”


 “名不正言不顺。你是他什么人？他是亲王，身边还能少了伺候的？”


 薛父郁闷道：“今儿连咱们这里都知道消息了，你娘出去，几个邻居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说什么风凉话的都有，你就不为自己想想，咱们家还要在这里过日子呢。”


 “没事。”薛明珠冷笑一声：“爹娘暂且忍耐些，等到将来……将来，有一日我做了王妃，这些言语自然就会消失，那时就轮到你们扬眉吐气了。”


 “你说什么？”薛家父母面色一变，薛父大声道：“你……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有一日你做了王妃？你……你一个寡妇，不是我看不起你，那王妃……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是啊爹。”


 薛明珠看着父亲，轻声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瑞王府的王妃，的确是我想做就能做，这是萧青林他亲口许诺我的。从前不和你们说，是因为我不想做。然而如今这个情况，只怕也由不得我不做了。”


 全体薛家人一起失语，好半天，薛母才呐呐开口：“什么……什么意思？王……王妃？明珠，你……你是不是失心疯了？王爷许诺你的，应该只是王府妾室吧？”


 绿玉实在忍不住了，看娘子这模样，分明是确定了心意，因连忙解释道：“太太，不是的。王爷对娘子一往情深，一直磨缠着娘子，只要娘子答应，他立刻就会去向皇上请旨，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娘子进门。是娘子爱自由，不肯答应……”


 说到这里，不由也疑惑：“等等，这事……老爷太太不是也知道吗？上次王爷从咱们家离开，不就是因为你们明白娘子的心意，知道她不可能嫁给王爷，所以才默许断绝了往来。”


 “我们以为……王爷是要纳明珠为妾。他是亲王，纳妾……应该也算作迎娶了。”


 薛老爷子一时间也有些恍惚，那日萧青林到底是怎么和自己说的呢？反正不管怎么说的，从知道他亲王身份那一刻起，薛家父母就自动将迎娶等同于纳妾。


 “才不是。是正妻，真真正正的亲王妃。”


 绿玉摇摇头，接着苦笑道：“从前我想着，即便王爷一片诚心，要说服皇上和太后太妃也难，不成想如今竟发生这种事，或许……皇上太妃会松口吧。”


 薛明珠叹了口气：“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太妃和皇上就算可以松口，也要他答应才行。”


 “为什么不答应？他变心了？”


 薛鹏急切问，只见妹妹幽幽看他一眼：“哥哥很想把我嫁出去是么？他就是不变心，如今他腿废了，又怎肯耽误我的下半辈子。”


 “原来是这样。”


 薛父长叹一声。薛鹏挠挠头，憨笑道：“我就是觉着……咱们家真的做梦也不可能和王府沾边儿，妹子要真能做王妃，也是终身有靠。不过你说得没错，王爷毕竟腿废了，你要不愿意，别说王妃，给个皇后咱们也不做。”


 不等说完，胳膊被媳妇掐了一下，只听朱氏小声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妹子和王爷，这才叫真正的有情人，王妃的名头对咱们重如泰山，可在他们眼里，又算得什么？自然还是情之一字最重要。”


 “明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对于薛家来说，这可是要紧大事，薛母紧紧盯着女儿，说完又觉这话太过生硬，连忙道：“你不用考虑我们的感受。没有你，家里这么多人，到现在还住在草房里，为一日三餐奔波发愁。不管你怎么想，爹娘总是站在你这一边。”


 说完瞪了薛父一眼：“老头子你倒是说句话啊。闺女遭了这么大的事，你总该安慰两句吧？”


 “嗯。就像你娘说得。”薛父闷闷道：“你到底是怎么想？”


 “我自然是要按照自己的心意，顺其自然。从前他好好的，我不愿意入王府，我就不会去做亲王妃。如今他腿废了，我不会离开他，若是所有人都要一个名正言顺，我便嫁他又如何？终归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娘子。”


 能够做亲王妃，哪怕那位王爷双腿俱废，在绿玉和薛家人眼中，这也是无上的光荣。


 然而真听薛明珠这样说，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绿玉更是眼泪八叉道：“娘子，这真的是您的心意吗？从前您说过，人不该被任何东西绑架，哪怕是道德。”


 “不是道德绑架。我很清楚，绿玉，我爱他。只有在今天看到他，看到他活着坐在我面前，我才知道我有多爱他。”


 薛明珠的声音放空，宛如自言自语：“那一刻，我和他说着话，心一直在发抖，忍不住去想，如果他这次不能死里逃生，我连个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她猛地捂住脸狠狠搓了搓，长出一口气：“所以，就这样吧。一切顺其自然，反正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自会承担一切后果。”


 她说完站起身：“吃饭吃饭。吃完饭我要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什么硬仗要打？”


 薛母一下紧张起来，只见薛明珠看她一眼：“娘，你都不知道王爷现在有多小孩子脾气，哄他吃两口饭，都要斗智斗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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