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七十六章

 “不行, 我咽不下这口气。”李奇想到那天被扔出来的惨状，就觉着脑壳一抽一抽的疼，这事几个同行都知道了, 害他成了好大的笑柄, 不把珠光宝气阁彻底踏平, 他如何能挽回脸面。


 “可是……”


 李武还要再劝, 就见李奇挥挥手：“行了，你下去吧，容我好好想想，瑞亲王又怎样？又不是皇上。”


 李武没奈何, 只得退了出去。


 李奇在屋里想了半天，嘴角慢慢勾起, 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喃喃道：“除非你做了亲王妃, 瑞亲王敢光明正大的帮你, 不然, 总要叫你知道我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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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珠啊, 这端午都过两天了, 原本萧少爷不是说, 过了端午，就让攀儿去上学吗？我还想着这两日他过来，咱们要好好谢谢人家, 怎么……到今儿都没来呢？别不是你言语间得罪他了吧？”


 “他先前就说这几日忙，估计是没忙完吧。”薛明珠扇着蒲扇，坐在摇椅上，伸手掩着嘴巴打了个呵欠。


 “入夏了，天长, 我听绿玉说，你中午还喜欢睡午觉，我看你这店里后面的房间有些闷，别再热出毛病，要不然，你中午还是回家睡吧。”


 薛明珠一笑：“娘，看您这话说得，好像咱们家很大似的。”


 她摇了两下脑袋，又拿起茶杯喝了两口，见母亲有些期期艾艾的模样，不由纳闷道：“我说您老怎么忽然跑到店里来，这么看是有事儿？有事你就直说啊，咱们母女间，还得拐弯抹角怎的？”


 薛母叹了口气，轻声道：“论理，这事不该向你张口，只是你爹说，过了这村，就怕没有这店，所以我们商量了两日，还是……想来问问你，那个……不难为你，就是问问，万一你要是……”


 “哎哟我的娘，您赶紧说行么？我这急脾气。”


 薛明珠拱手求饶，惹得薛母笑了，摇头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性子变得这么急？罢了，那我就直说，就是咱们西边的老吴家，你知道吧？平时你管人叫叔的，他们儿子一直在岭南做买卖，如今打算在那里定居，想把老两口接过去，所以他们那院子想卖……”


 薛明珠猛地坐起身，两眼放光：“是吗？吴叔家的房子要卖？他们作价多少钱？”


 “他那个院子大，又是五间大瓦房，两边还各有几间厢房，前院后院都敞亮。我打听过口风，他们的意思，没有一百两银子，不用谈。”


 薛明珠便盘算起来，薛母觑着她的模样，讪讪道：“这人啊，总是得寸进尺。原本的住处，就那么三间房带两个小厦子，一家人也住下来了，后来搬到这里，我和你爹欢喜的不要不要，只说房子大了，院子也有了，谁知道算一算，接下来攀儿要成婚，你两个嫂子马上又要临盆……”


 不等说完，就听女儿爽快道：“那就买下来，我算算我手里的现钱，尽够了。在江南进得材料基本没动，往后几个月都只有进项没有出项，不怕为难。”


 “这……”


 薛母激动了，拉着女儿的手：“咱们家尽沾你的光，却也帮不上你什么。这钱权当我和你爹还有你哥哥们借你的，以后必然得还……”


 “娘，您要这么说，那就恕女儿不恭敬，必得说句实话了。这一百两银子的债务，您二老和哥哥们背得动吗？咱们亲人间够和谐，非要打肿脸充胖子做什么？您要真为女儿好，将来别被萧青林给拉拢过去就行。”


 “萧青林？”薛母一愣，就听薛明珠没好气道：“那个萧少爷，你这就忘记他名字了？”


 “嗨！人家是富贵公子，我脑子里只有少爷，哪里还记得名儿，你这孩子……”


 薛母就看不得女儿不把萧少爷放在眼中的态度，正要劝导一番，就见绿玉手里捧着个木盒走进来，兴奋道：“娘子，娘子，真真是了不得。”


 “什么了不得？你不是去张嫂那里了？他们那边还能出了不得的事？”


 薛明珠站起身，只见绿玉冲过来，打开手里木盒：“您看这是什么？”


 “不就一根钗子吗？”


 薛明珠疑惑地从木盒里取出根银钗，凑到眼前细看：“做工倒是十分讲究，这是……云纹？这个很别致啊，你看，随着光线变化，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流动，这才是真正的云纹。钗头的话，你别说，这一簇银花当真细致……”


 最开始漫不经心的态度，此时全变成惊叹凝重，薛明珠在那三朵银色五瓣花上轻轻一弹，赞叹道：“真是看不出来，这银花瓣薄如蝉翼，看这花蕊，细如发丝，根根分明……”


 她忽然收起银钗，兴奋地看着绿玉：“虽说这银钗不错，但也不至于让你惊艳到特意买回来。所以，这是哪家工坊的出品？价钱如何？如果价格合适，我们可以和他建立长期的供求关系。”


 “娘子，这不是工坊里的出品，这是关大哥自己做的。实话说，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他就凭着一双手，一把小刀，竟然生生做出了这根银钗。”


 薛明珠的惊讶就别提了，又拿起那根银钗细看，樱桃芭蕉和薛明月也凑过来，只听绿玉道：“关大哥说，这钗子上的花纹，是他亲自雕刻上去，所以比模子里的要灵动些许，相比之下，这一簇银花倒要平凡一些。”


 “等等……你说他能在银钗上雕刻花纹？这……这可不是力气大就能办到的。”


 “关叔叔会功夫啊。”薛明月忽然在一旁插口：“好像之前他武功还很厉害，我上山时，隔着二里地他就知道我来了。”


 薛明珠眨巴眨巴眼，心想：要不是我已经和离，生意也上了正轨，还真要怀疑是不是穿越到武侠剧本了。


 “这就难怪。”绿玉一拍手，又高兴道：“娘子，关大哥不良于行，他又说他有冶炼的手艺，咱们这么些日子，也没找到个合心意的工坊，何不就先给他支个摊子？真要做得好，再给他收几个徒弟，一来二去，这最大的短板就补齐了。”


 “你别说，真是个好主意。我记得前几天让你去给他们送节下的东西，还是他主动透露出这个意思，但当时我们都没在意。如今人家把手艺亮出来了，这情咱们不能不领。不过要支起一个作坊，都应该买些什么呢？我只会设计珠宝，这个经验反而不足。”


 其实也不是不足，只是薛明珠了解的，都是现代的冶炼工艺，那些工具，十成里有八成古代根本没有。


 忽听薛母在一旁问道：“这个姓关的是谁？怎么我都没听说过？明月怎么认识他的？”


 “啊！”


 薛明月吓了一跳，求救似的看向薛明珠，只见这二姐不慌不忙笑道：“是一个可怜人，双腿废了，没处营生，我就收留了，让他和张嫂一起住。明月和绿玉一起去给他们送过东西，所以认识他。”


 “哦……”薛母点点头，心中还有些疑云，忽听女儿说道：“对了，娘，我爹如今也是腿脚不好，做不了事，每日在家闲着他又烦闷，时不时就想拿人出气，倒不如让他过来，跟着关先生学习一下冶炼的手艺。咱们家现在这境况，倒也不用爹学习技艺养家糊口，只是给他找件事情做，让他的精神振奋一下，你觉着如何？”


 “你爹腿脚不好，最多也就是下了炕，扶着炕沿走几步，哪里就能过来这儿？”


 薛母摇头，但薛明珠刚刚不过是为转移母亲注意力，偶然想到的主意，这会儿却越来越觉着这主意好：“娘，这个不难，咱们家不是有轮椅吗？每天早上叫明月推爹爹过来，晚上再推他回家。”


 “本来这是个办法，也不用明月，现成攀儿就在家。只是你也知道，你爹好面子，自从腿坏了，他就觉着自己是个残废，不肯在人前露脸，生怕惹人耻笑。你回来后给他买的轮椅，那基本就是个摆设，白花钱了。”


 “这个心态不好，残疾人多了去，便被人嘲笑两句又怎样？如这般常年在家呆着，直到老死，那才真正成了废人。这事我回去和爹说，他怕见人，咱们就趁着大清早和晚上出入，时间长了，爹习惯就好了。”


 “我知道你是好心，只是……这个话谁去说？哪怕是你，真正把这话说去他面前，只怕也要惹他发火。”


 薛明珠眼睛转了转，忽地笑道：“这个娘你不用担心，我有现成的理由，保管让爹爹没有二话。”


 “知道你有本事，只是……你本事有这么大吗？正经成神仙了。”薛母看着女儿，忍不住笑着摇头：“好，你不怕挨骂你就去说，我算看出来了，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因又小心问道：“是了，既然要给这姓关的弄什么工具工坊的，那也要不少钱吧？要不你吴叔家的房子就算了，以后有机会……”


 “那不行。吴叔的房子，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必须得出手买下来。工具的事，倒是可以等等，不过为什么要等呢？我这里的钱尽够了，娘你放心，你这就回去，和吴叔定好了，晚上我回家，争取明天就把这事办妥，然后咱们就把那院子彻底翻新，之后搬过去，再把咱们这院子也彻底翻修下。”


 “不用，这得花多少钱……”


 翻修房子固然是好事，不过薛母一想到要花费的银钱，就觉着肉疼。


 不等说完，被女儿拉起来：“好了，你快回去办这件事，其他的都有我来做主。”


 待薛母和薛明月欢欢喜喜地离开，薛明珠便开始盘算这些事，一边接待客人。不知不觉太阳下山，她便吩咐绿玉道：“今天早点回去，收拾收拾咱们就……”


 不等说完，只听门口一声马嘶，薛明珠身子一顿，抬眼看去。


 果然，就见萧青林手里摇着扇子，施施然走进来，他身后，那匹熟悉的大黑马在街面上溜溜达达，甚是悠闲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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