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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来临,一辈子必将不负(5)


 当时滚下去的三个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当然,范铁是有意识摔下去,身上只受了一些皮外伤。


 游念汐的伤势较重,当时就陷入了昏迷,现在同样还在医院进行救治。她现在处于24小时的监管状态。


 比较起来,年小井的情况最为严重了。


 专家说,醒过来的概率很小。如果这种状态持续的时间超过一个月,将会成为持续性植物状态,如果一直持续不醒,就成了永久性植物状态。


 植物状态?


 卧室里,冷枭声音沉沉,静得有些透着凉气儿。


 宝柒觉得心脏,嘶啦嘶啦地在揪。


 良久……


 冷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宝柒,你没有做错。不该有心理负担。”


 宝柒揪紧了他衣袖,想说什么话,动了动嘴皮儿又咽了下去。喉咙口像被一团什么东西给堵着,一阵一阵噎得难受。


 冷枭默了片刻,目光锐利了不少,“宝柒,我不许你怨自己。”


 “我……没有。”她否认。


 看着小女人憔悴的小模样儿,冷枭心里一阵抽痛。他喉结滑动着,双臂死死钳住她,沙哑着嗓子逼问:


 “小雨点儿是你弄丢的吗?”


 “……”


 “方惟九是你让他找你的吗?”


 “……”


 “年小井是你逼她跟着去的吗?”


 “……”


 “暴雨是你让下的吗?”


 “……”


 “泥石流是你引起的吗?”


 “……”


 “年小井是你推下去的吗?”


 “……”


 “宝柒,你是世间先知吗?”


 “……”


 “那关你什么事?相反,抓到了逃匿的恐怖分子,你只有功,没有过。任何斗争都会有牺牲,每个人的命运都是自己选择的,不要背负太多。记住:你是人,不是神!”


 一口气,被不善言辞的冷枭逼问了无数句问话,宝柒有些懵圈儿,一圈圈纹香状图案在脑海闪过之后,她原就在发烧的脑子里,更是模糊了一片。


 咬了咬下唇,说到底,还是一句话。


 “二叔,我只是想去看看他们。”


 喟叹一声,冷枭妥协了。


 人们总是试图把别人从某种情绪中说服出来,跟着自己的情绪走。总是期望能指引一个在迷宫里走不出来的人找到自己认同的方向。


 可是,有些束缚,需要自己去挣脱。


 作为旁人,说得头头是道,个中滋味儿,又能知几何?


 谁的人生不迷茫?人人都一样。


 军总医院。


 ICU的外面,安安静静地坐着几个人。


 一夕之间头发又白了不少的年妈妈,面如死灰地靠在墙边,脸色虽然难看,却有着少见的沉稳和冷静。


 范铁双手捧着脑袋垂着头,胳膊,腿儿,还有腰背上扎着绷带。额头,眼角到处都是瘀青和浮肿。


 默默无语坐在旁边的毕笙源,目光有些呆滞。这个原本一个星期后就要做新郎官的男人,如今有些不知所措。


 另外还有褚飞和小结巴,只是忧伤地陪着年妈妈……


 脑袋里昏眩了一下,宝柒仿佛看到了身穿洁白婚纱马上就要过上幸福生活的小井,被自己活生生地拉下了生命的殿堂,单独一个人去和死神博弈。


 她的嗓音发颤,哆嗦着唇,看着年妈妈。


 “阿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小七来了?”年妈妈像是刚回过神儿,微微抬头看她,虚弱地笑了笑,挪开身边儿的位置让她坐下来,“快来,听说你怀着身子,不要站久了,以后腰酸。”


 宝柒抬头,望向天花板,把泪水倒了回去。


 年妈妈太过温暖的微笑让她心抽得更紧。这样的度量和游念汐之流相比,她无异于永不得超生的魑魅魍魉。


 靠着年妈妈,由着她满是皱纹的手握着自己,感受着那份温暖,宝柒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什么话来。


 安慰她吗?又能安慰些什么?


 语言,在很多时候,其实都非常的苍白。


 “丫头,你的脸色很差,淋了雨着了寒,该好好休息的。听小井讲过,你怀身子不容易,得将息好了啊。”瞧着她刷白的脸色,年妈妈的样子和天下所有关心孩子的慈母一样,像是在劝慰自己的女儿。


 说完了,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宝柒的手。


 “小手也凉的。傻丫头,这事儿不关你的事。小井啊,她命该如此,没有人逼她,你不需要自责的,懂吗?”


 一股酸涩卡在了喉咙里,宝柒不敢去看她的脸。


 “话是这么说,如果我……”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如果——”吸了一口气,年妈妈的声音很轻,有些苍凉,“我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生生死死的看得很淡。小井这个孩子,性子随了我。”说到这儿,瞄了范铁一眼,又叹,“她会这么做,我一点儿也不意外。”


 “年妈妈——”宝柒的声音哽咽不堪。


 “孩子,你还年轻。人一辈子要经历的事儿多了。说了不关你的事,还犯傻呢?小井她是这样的性子,怪谁啊?再说了,就算好端端地走在路上,都有可能飞来横祸,何况是在那种情况下……你说呢?”


 本该被安慰的人,反过来安慰她。


 宝柒的手指越收越紧,抿紧了嘴唇,眼神定定地望着慈爱又苍老的年妈妈。突然想到了自己家的宝妈,说不出来的酸楚。


 二叔说得对。自责没有半点作用,想办法渡过这道难关才是要事儿。


 握紧了老人的手,她声音又坚定了几分,“阿姨,小井她,一定会醒过来的!”


 “看她的造化吧。”叹了一口气,年妈妈捂上胸口,像是呼吸有些困难的样子。


 顺着她的后背,宝柒沉默了。


 几个人,同时都沉默了。


 时间,几乎在等待中荒芜。


 半晌儿。一直没有吭声儿的范铁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年妈妈,声音哑得不行,“阿姨,您先休息去吧,我在这儿守着,脱离了危险,我就来通知你……枭子,你也赶紧把七七带回去吧,怀着孕在医院晦气……”


 “嗯。”冷枭闷闷地应了声,瞟上宝柒。


 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是得回去休息了。


 两个人刚走,有三个人急忙忙过来,脚步声儿有些凌乱,又急又慌,在走廊里听得格外的分明。


 见到来者,一直闷头没有作声的毕笙源站了起来。


 “爸,妈,大姑,你们怎么过来了?”


 瞪了他一眼,毕家父母客气地招呼了年妈,坐在了对面儿的椅子上,“亲家母,咱们听说了小井的事儿,心里也不安啦……能看到小井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毕家父母和毕笙源的大姑是三天前从河北赶过来的。在今天之前,他们和年妈见过面,吃过饭,算是双方父母见了面,商谈了婚礼的具体事宜。


 婚礼之前出这种事儿,大家都没有想到。


 人之初,性本善。担忧肯定也是有的。


 可是,当听完年小井现在的实情之后,毕家人的神色变了。


 不大一会,毕母涨红了脸,就将话挑明了说了。意思很清楚。


 他们不想摊上这份儿飞来的祸端。不过,谁家又愿意让儿子守着一个可能不会醒来,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的植物人啊?


 咬了咬牙,范铁别开了脸,一脸阴沉。


 年妈闭了闭眼睛,微笑着点头,淡然地说了两个字。


 “我懂!”


 吕兰是一个有文化的军嫂,做了一辈子的乡村小学教师。她的见识并不短浅。其实毕母一开口,她就已经知道他们要说什么了。


 同样作为母亲,她是真的理解。


 她笑望着毕笙源,“阿笙,跟你父母回家去吧。你和小井这门亲事,咱们就当从来没有过。我替女儿做主了,就当是她甩了你……跟你没有关系。”


 这样的大气,不是一般女人能够做得到的。


 正如她自己所说,年小井的性格大多是随了她的,在任何困难面前,都不愿意被人看轻或者倚仗别人。


 更何况,让人家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小伙子,没有结婚就守着一个可能是植物人的姑娘,她于心不忍。


 “阿姨!”毕笙源也涨红了脸,胸膛起伏着有些激动,偏过头去怒视着他的父母,样子似是气得不行了。


 “爸,妈,要走你们走吧。我是小井的男朋友,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在这种时候,你让我走?我还是人吗我?”


 “阿笙!傻儿子——”毕母也有些难过,不过却非常坚持。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不可能迁就儿子的想法。


 “你长大了,你有爱情,你有想法,你想过你爸妈吗?我们是为了谁?咱们毕家就你一个儿子,你要对小井尽义务我们没有意见,可是你也要量力而行啊……你怎么尽义务?守着她天天端屎端尿吗?你的父母谁来养活,她一辈子不醒,你就当一辈子鳏夫?让咱毕家绝了后?”


 “就算她一辈子不醒,我就守着她一辈子……”


 “毕笙源!”怒吼的是威严的毕父,一拍凳子,“还反了你了!”毕父看上去在毕家是拿捏大事儿的人,言语并不多,一把拽过毕母站起身来,狠狠指着自己的儿子,“你自己动脑子好好想想吧,不是我们狠心,这个不是冲动就能解决的问题!哼!”


 “行,你们回吧。”


 毕笙源难堪地挥手,想要快点儿支开父母,不想让他们在这儿闹事儿,惹得年妈更难过,又让范铁看了笑话。


 毕母哭哭泣泣,毕父满脸寒霜,毕姑一步十回头,不停向毕笙源使着眼色儿,总算是离开了ICU。


 几个人面面相觑。


 小结巴心情沉重,褚飞耸了耸肩膀,自始至终没有搭话。年妈表情依旧只有一个——平淡,像是早有预料。


 而范铁,缠着绷带的手腕抱着,想在思考什么。


 空气,再次冻结了。


 不得不说,人类的情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在遭受一次又一次的考验面前,有时候真是不堪一击。


 没有人可以避免,现实真的存在。


 几个人怔愣了很久,范铁突然站了起来,跛着脚,绷着身子骨,拍了拍毕笙源的肩膀,一歪脑袋。


 “你过来一下,咱俩谈谈。”


 毕笙源抬头看着他,掌心全是冷汗,还没有从父母的呵斥里回过神来儿。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走开了。


 吸烟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人。


 “这事儿,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的?”毕笙源不答反问。


 “关于小井。”


 鼻翼里哼了一下,“我?还能有什么打算?小井是我名正言顺的女朋友,我该照顾她的。”


 一个男人经历过痛苦的失去,才会迅速成长。年小井的舍命相救,无异是范铁成长的推动波。


 “放弃她吧!”范铁冷静地说。


 “嗯?”毕笙源盯住他。


 “我是为了你好。”


 “哦?那我谢谢你了。不需要。我爱她,你信吗?”


 “我信。她值得爱。”目光微眯着,范铁注视着自己的情敌,有些讶然自己向来浮躁的内心,这一刻会如此平静。


 也许,年小井从认定的死亡到植物人,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跨越式的进步了。经历过最伤的痛,其他的也就不算什么了。


 “你想知道,我的理由吗?”


 毕笙源拂了拂袖子,“讲吧?我听着。”


 范铁看着他,不疾不徐地道出:


 “第一,她的痛苦,只有我可以分担。”


 “第二,我说你照顾不起,并非儿戏。说点实在的吧,小井接下来了会有非常漫长的治疗过程。在这个过程里,醒不醒得过来还是其次……兄弟,我就想问你一句话,医疗费,护理费,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你承担得起吗?就算你承担得起,你的父母会允许你砸锅卖铁吗?”


 “第三,你可以一直等下去?行,我承认,你兴许可以等她一年,两年,三年乃至五年。可是,你问问自己的心,你能等她十年,二十年吗?甚至一辈子,嗯?”


 微微勾起唇,范铁吸了一口烟,没有看他,声音缥缈,“但是,我可以等,一直等,就算她不醒,我也会一直等。”


 他的坚定和坦然,让毕笙源再愣了一下。


 “你还真是一个痴情种。”


 “第四,最主要的一点,她爱的人是我,不是你。你信吗?在同样的情况下,如果那个人换了是你姓毕的,她未必会舍得为你去死。”


 针针见血,字字封喉,句句诛心。


 毕笙源攥紧了拳头,目露艰涩,没有说话。


 范铁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对我说过,你非常了解她。既然你了解,那么,你问问自己,这话假,还是不假?”


 “第五点,我可以让你安稳坐上你们公司华东区总经理的位置,让你好好施展你的抱负,你的天空会更远更高……”


 “你……”毕笙源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在侮辱他,他在挑战他的底线。可是,他却悲催地发现,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是啊,范铁他是谁啊,金钱,权势,美人儿,打娘胎里就有了,不需要他动一根手指头,就有人会自动送上来。而他自己呢?从小就必须比别人更加努力地读书,考学,找工作,花费别人百倍千倍的努力,都未必会有任何成就。就算他奋斗一辈子,或者都得不到他刚才许诺的位置。


 他是爱年小井。可是,他已经不再是冲动的少年。


 抿着唇,范铁在笑。


 毕笙源也在笑。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却不愿意承认。虽然他毕笙源爱年小井,可是年小井爱的人却只有一个范铁。她可以为了范铁毫不犹豫地去死,却必然不会为了他毕笙源去死。


 看着范铁英俊张狂的面容,毕笙源的心底,如同海潮般泛滥了某些情绪,“其实我一直错看了你……你并不幼稚,懂得拿捏短处。”


 嘴角牵着一抹阴郁,范铁加重了语气,“错了。我不是在侮辱你,我是在恳求你。是想要帮助一个有能力有抱负的男人去实现他自己的理想……不管从哪一个方面讲,我都是为你考虑。而我要的……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毕笙源苦笑着注视着他。


 一圈暖色的光晕洒下,落在范铁飞扬的眉眼上。上面只写满了四个字——势在必得。


 为了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植物人……


 两个人再次回到ICU外面,情绪和刚才有些不同了。


 毕笙源轻轻蹲在年妈的面前,小声儿说:“阿姨,你好好照顾小井,我……先走了,还有一些工作要忙。小井要是醒了,我再来看她。”


 年妈看着他,什么也没有问,拢了拢额头落下的几缕白发,“去吧,好好工作。”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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