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江湖人士

 查江湖游侠淋了一身粪，还无缘无故遭了个响屁。


 养马挨皇帝摩擦。


 好不容易有个赏识自己的刘家宗亲，还被平阳公主捉住把柄，把自己给坑了。


 一切都源于自己那个算不上阴谋诡计的小伎俩。


 李广感觉自己的确不适合玩谋略，他想起了一句话。


 “李将军该去边疆建功立业。”


 同时，他也想起了说这句话的人，那个自认是他知己的钦犯江同。


 一想起这个让他疯狂得想自残的人，李广就忘了刚刚提炼的人生教训。


 他感觉要是不消灭了这个人，自己的人生一点意义都没有。


 最关键，他一想到江同，突然开窍，觉得自己虽然谋略不怎么样，但智商还是够用的。


 三天之内找到兰胡，就目前的情况看比较难，但是，要能抓到江同，并且顺带手抓到几个江湖游侠，自己应该用不着去当马夫。


 ……


 江去病一个响屁似乎嘣得他豁然开朗。


 想要占据主动，就必须不按套路出牌。


 所以，李广第二天大肆铺开了抓捕江湖游侠的行动。


 管他是不是江同的同党，抓住几个，老子说你是你就是——李广就是这么想的。


 于是，江湖上一时间鸡飞狗跳，乱成了一锅粥。


 长安城里偷了个鸡蛋的，都被李广抓去打了一顿，硬逼着人家说出点跟江同的勾当。小偷没法，最后在皮鞭子帮他回忆之后，勉强想起来，自己跟江同合伙调戏了隔壁王老太太。


 还有一群斗鸡的被抓了以后，集体招供——作案工具是江同提供的。


 李广带人出去，只要看到拿刀拿剑的，不消分说，直接拿下，弄得几个大户人家的家丁这段时间都不敢出门。


 到了后来，看到扛锄头的都要抓过来问问，“认不认识江同？”


 一通严打过后，江湖几乎成了浆糊。英雄们只要听到“江同”两个字，都能哭。


 李广这么折腾，也并非完全瞎胡闹。


 刘彻的气虽然没消，但是李广的举动还是让他很振奋，本来江湖游侠一直就是他的一块心病。


 天下姓刘，天下人却不一定都认这个理。权力之下还有不少暗流涌动的“党派”，有的信老庄，有的信孔孟。最让刘彻不可接受的是，还有一批游手好闲的所谓游侠，信墨。


 这批老“墨”，人数众多，思维活跃，时不时就能在民间闹出点动静。


 所以，李广的行动在刘彻看来，十分必要。


 严打进行一段时间后，廷尉的牢里已经人满为患，而其中就有些真正的墨者。


 李广敲山震虎的结果是，江同和田仲躲在山谷一直不敢露面。


 李广在明，墨者在暗。朝廷的人都是官差，而墨者来自各行各业。


 所以论消息灵通，以墨者为代表的江湖游侠是李广他爹。


 江同和田仲的脚还没踏上官道，线报就到了他俩面前。


 李广在外面杀疯了，见谁都像江同。


 在江同心目中，田仲是个极其谨慎的人。所以，大部分时候他都能对田仲的行为表示理解，甚至有些时候他故意的“话到嘴边留一半”，江同也尽量不往深了打听。人家不想说总是有不想说的理由。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田仲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救了他，现在能活着，能继续仰望星空，能继续憧憬卡米勒黑洞边缘的空间实验室，都要感谢这个面目狰狞的救命恩人，墨者田仲。……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田仲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救了他，现在能活着，能继续仰望星空，能继续憧憬卡米勒黑洞边缘的空间实验室，都要感谢这个面目狰狞的救命恩人，墨者田仲。


 但有一件事情，江同实在压制不住好奇心，追着田仲一直问。


 “寒星剑是个什么宝贝？”


 “你会知道的。”


 “现在不能知道吗？”


 “还没到时候。”


 “什么时候？”


 “等你成为灵子的时候。”


 “杀了皇上？”


 “是的。”


 “我是灵子？”


 “是的。”


 “就是墨者。”


 “是的。”


 “既然是墨者，墨家的事为什么瞒着我？”


 “现在知道了对你没好处。”


 “说不通，寒星剑跟灵子有什么关系？”


 “寒星剑跟灵子关系不大。”


 “跟什么关系大。”


 “跟钜子的关系大。”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只有钜子才有资格知道。”


 “你不是钜子。”


 “我是守护钜子的人。”


 “谁是钜子？”


 “不知道。”


 “堂堂墨家居然没有当家的？”


 “上百年了。”


 “你守了上百年。”


 “一代一代传承下来。”


 “什么人能当钜子？”


 “能统领墨者的人。”


 “为什么我当了灵子就能知道？”


 “当了灵子，你就有可能成为钜子。”


 ……


 江同一时无语，耳边的落水声越来越清晰。


 田仲坐起身，活动着筋骨。等江同也起身活动开后，田仲扔给他一把剑。


 “在江湖上混，要会用剑。”


 “我会。”


 “你的不行，继续练。”


 山谷的生活很无聊，每天除了在瀑布下面晒太阳，就是晚上在房门口的坡上晒月亮。


 要不是找不到什么事做，江同实在不想跟着田仲练剑。不过有件事，他觉得很奇怪。田仲的剑术，“慧眼”系统居然在它包罗万象，贯通古今的数据库中查找不到。


 根据系统比对，田仲的剑术谈不上武林独步，但却是最有效的冷兵器防御术。


 江同在系统的帮助下，也没能破解田仲的招式。


 就这样，两人一边在山谷等着外面的消息，一边无聊地练剑。当人只有一件事情可做的时候，这件事很容易被做到极致。


 更何况还有高于常人的智商和数据分析系统加持。


 江同短短几日已经将田仲的剑术练通，再次和他交手时，他已不落下风。


 墨者再次进了山谷，送来了好消息。


 卫青升官，儿子露脸。


 还有两人最关心的事，李广摩擦整个江湖的原因。


 江同和田仲很庆幸及时解散了“墨者山谷聚会”，要不是抢先一步让长安城的信众回去，李广一定抽丝剥茧找到了几个骨干力量。……

 


 江同和田仲很庆幸及时解散了“墨者山谷聚会”，要不是抢先一步让长安城的信众回去，李广一定抽丝剥茧找到了几个骨干力量。


 百密一疏。


 虽然铁匠出门前做好了各种隐蔽措施，但还是被李广找到了线索。幸好李广实在不想提起这段恶心的经历，所以在听了铁匠编的故事后，李广把他当一般江湖混混给关了起来。


 江同知道李广狗急跳墙，这是在逼他自己走进长安城。他和田仲商量，必须出谷。此时，只有抓住兰胡，才能让李广安静下来，不再为难江湖人士。


 “能找到兰胡吗？”


 “不知道，匈奴地盘那么大，不好找。”


 “如果你是兰胡，会去哪？”


 “当然是回大漠草原。”


 “回了大漠草原，我们找他就是大海捞针。”


 “依你之见？”


 “不能让他回去。”


 江同愣愣地看着田仲，他不知道模样吓人的田仲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你说匈奴单于知道他帮汉人养马，会放过他吗？”


 江同眼睛一亮，打心眼里佩服田仲这个“两头堵”的高明手段。闷箱子捉老鼠，这下抓兰胡容易多了。


 一支穿云箭，到大漠草原去造谣，天下墨者闻风而动，兰胡是“匈奸”的消息比草间兔子跑得还快。


 让江同和田仲没想到的是，他俩一动嘴皮子，各路抓捕兰胡的人马立刻乱了方寸。


 不管江湖怎么乱，官方怎么堵，兰胡似乎人间消失，大漠、汉地全无踪影。


 正当江同准备加入到围捕兰胡的队伍时，一直跟在身边的田仲在即将走出京畿势力范围时，突然停了下来。


 “李广也在找兰胡，你说我们谁先找到他？”


 “谁知道，碰运气了。”


 “与其一起找，不如跟着李广的人——”


 “等他找到，截他的胡。”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


 李广的人是各路人马中最明显的。有了皇上的“最后期限”，他明目张胆地派出了捕快和羽林卫。


 两人在长安城边上的一大片林子等了一天，墨者传来消息，已经跟上了李广的人。


 两人所在的林子很密，地形倒还平坦，林子四周围着几座高山，整片林子像是山谷里的盆地。


 俩人正好躲在盆地里的一处小山包子背后。


 白日里，两人不敢露面。没办法，一个是通缉犯，一个是“鬼”，哪个被人碰见都是一阵骚乱。


 夜黑风高，林子入夜。


 江同准备出林子跟踪李广的人，却被田仲拦住。


 “你可知此地是何处？”


 “这难不住我，这里是平阳公主封地，我经常来。”


 田仲拉着江同爬到高处，指着一大片山脉问道：“你可知山后面是何处？”


 “不……知。”


 “那里是一片庄户，长安城外最大的庄户。”


 “谁？”


 “你见过。”


 “在哪？”


 “山谷外。”


 “那个找寒星剑的矮胖子？”


 “就是他，山背后的庄子唤作郭家庄，你上次见到的就是庄主郭解。”


 “他怎么知道寒星剑？”……

 


 “他怎么知道寒星剑？”


 “他也是墨者。”


 江同心头一震，感觉这个神秘古老的帮派越来越深不可测。


 “为什么不让他进谷？”


 “他是墨者的叛徒，也是钜子最有力的竞争者。”


 “判帮了还能成为钜子，这是什么规矩？”


 “成为叛徒是现在的事，他曾经是最有威望的墨者领袖，只可惜心术不正，脱离了墨家。”


 “那你还当他是钜子继承人？”


 “他手上有一件墨家的东西。”


 “什么——”


 江同的话还没问出口，山包子另一面突然有了动静。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江同利用在林子等消息的空档，四处走动，让系统详细扫描了盆地的地形地貌。


 这是江同和“慧眼”系统在进入地球这几年养成的默契——实时更新数据库，完善当下的地图。


 江同在黑漆麻乌的林子里，拉着田仲如同进了自己菜园子，几个弯转过，两支火把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在林子里乱窜。江同从两人模糊的面部表情分析，他们肯定没准备干什么好事。


 果不其然，两人一边瞎转悠，一边在林子里撒着白色粉末。


 系统提示：烈性毒药，入口毙命。


 江同有些不解。大晚上的跑到人迹罕至的林子放毒，不知道这两人吃错了什么药。


 田仲默默拔出剑，挑开眼前的枝条，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你不用剑，荒郊野岭的，就你的模样，跳出去都能把俩人吓死过去。”


 江同看着田仲，心里的戏谑话差点让他自己笑出来。


 田仲像是听见了江同在心里对自己的调侃，默默收回了剑。


 “他们是郭家庄的人。”


 田仲悄声说道。


 “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们的腰带是郭家庄庄丁的样式。”


 江同打眼瞧了瞧，两人的腰带果然是同一款式。


 “比咱的信众正规多了。”江同心里暗道。


 “大晚上的，翻山越岭，跑林子里放毒，毒谁啊？”


 江同悄声问道。


 田仲没出声，而是倏然将耳朵贴在了地上。


 “有人来了。”


 江同也贴地听了听。


 “脚步很轻，正往这来。”


 “按说这些人不会发现我们。”田仲疑道。


 “这里是平阳公主的封地，除了府里人偶尔来打猎，几乎没人来。”江同回道。


 “不管他，先看看热闹。”田仲道。


 “怕是看不了了！”江同道。


 “怎么呢？”


 “这两个放毒的被包围了。”


 江同的脸又贴到了地上。


 田仲环顾四周，愣了片晌。


 “这么说，我们也被包围了。”


 江同起身点了点头。


 郭家庄的庄丁也感觉到有人来了。二人急忙收了装毒的袋子，往后退。


 系统提示二人退走的方向正是盆地边缘，郭家庄的方向。


 “来不及了，跟上！”江同道。……

 


 “来不及了，跟上！”江同道。


 林子里已能听见清晰的脚步声，时不时还有杂乱的说话声。


 江同和田仲悄无声息地跟在两个家丁身后，小心地与他们保持着十来米的距离。


 “不对啊！”


 “怎么呢？”


 “他们前面也有脚步声。”


 “我也听见了。”


 “这个方向等于自投罗网。”


 “别管了，跟着他们看看。”


 “这地方我熟，他们再往前，肯定被抓。”


 “替他们操什么心，要是他俩被抓，我们正好得空逃出去。”


 “有道理！”


 两人的话刚说完，身后便传来了呼喊声。


 “有人放毒！”


 “放狗！”


 叫喊的声音江同再熟悉不过。


 平阳公主府的管家。


 “平阳公主家的人。”江同道。


 江同刚说完，狗吠声已经响起。两个家丁加快了脚步往前跑，丝毫没注意前面的动静。


 江同来不及多想，拉着田仲跟了上去。


 家丁的前面已经亮起了一排火把，二人不仅没转向，反而跑了起来。


 就在江同和田仲停下脚步，思索着往哪里逃时，系统提示两人已深陷包围圈，出路只有举手投降。


 江同背过脸，“切”了一声。


 这时，田仲突然拉过江同，指着火把方向。


 两个家丁凭空消失了。


 狗吠声和人的叫喊声越来越近，江同一咬牙，拉着田仲朝着家丁消失的方向冲了过去。


 “哗啦……”


 二人双脚踏空，掉进了一个深坑。


 幸好二人身手了得，及时拉住了坑壁上的树藤，才没往下坠。这时，江同已经看清了环境。


 坑洞口挂着一块活动的挡板，上面还粘着厚厚的草皮，明显是故意做的伪装。


 狗吠声临近，江同挺腰抬脚，将挡板推了上去，遮住了洞口。


 一旁的田仲见状，翻身上去，合上了挡板上的插销。


 二人刚刚顺着树藤降到坑底，头顶上已响起脚步声。


 二人摸黑探脚，壮着胆子向前踅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总之在听到两个家丁说话的时候，江同感觉自己饿了。他记得是在天黑定的时候吃的干粮。


 有人说话，江同和田仲停了下来。


 “好险，就差一点了。”


 “真他妈倒霉，这种苦差事留给咱俩。”


 “别说没用的，水！”


 二人喘着气，像是刚跑完马拉松。


 “庄主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惹平阳公主干啥？”


 “谁知道庄主怎么想的，要是咱俩被那个骚婆娘抓到了，肯定小命不保。”


 “听说那娘们骚得很，咱俩不一定能对付。”


 “呵呵呵……那是你不行，我没准扛得住。”


 “狗屁，听说那个敢杀皇帝的江同都被他折磨怕了，你这小身段，一夜都能见阎王。”


 江同听到这，差点跳起来。


 纯属造谣，我和平阳公主是清白的。事后，江同跟田仲这么解释的。……

 


 纯属造谣，我和平阳公主是清白的。事后，江同跟田仲这么解释的。


 田仲对此事的反应是，这不重要。


 两个家丁调笑了一番，起身扒开洞口，一束光射进了坑洞内。


 等家丁钻出洞口，江同和田仲也跟了出去。两人出了洞口，发现正好在一处山腰上。


 系统终于给出了准确定位，两人已经出了盆地。


 田仲指着山下道：“那里就是郭家庄。”


 江同跟着田仲下了山，在出了林子后，二人再次发现了家丁的踪迹。


 二人跟踪了一段，在穿过两条浅溪之后，一堵高大的夯土围墙出现在二人眼前。


 家丁穿过城门，城门顶上写着三个大字。


 郭家庄。


 “这座城池比未央宫还要大。”


 江同感叹道。


 “来都来了，进去拜会拜会如何？”


 “由不得咱俩了。”


 田仲话音刚落，城墙上突然冒出一队人。站在中间位置的，正是江同在山谷外见过的那个矮胖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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