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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 剑出山河 剑出山河



倾风隐隐约约听见狐狸说的“拔剑”二字, 一时间门呼吸错乱,又想起陈冀的那句临终之言。

 继焰已经脱手,她两手空空, 还执什么剑?

 “我也恨,什么天道要夺走我师父?什么天道要陈氏亡族?什么天道要界南十几万百姓一夕覆灭?”

 又说天道偏爱人境,又说天道偏爱妖族, 难道非要得到无上的垂青, 立于众生之巅, 能剑破万法, 才配拿得起那把山河剑?

 那算是什么天道?

 人境百多年未出剑主, 能存于今日,靠的亦是前人跬步, 而非天道庇荫。

 就算她再见识浅薄,也从没认为过,单是选出个剑主来, 便可叫百谷炽茂,八方宁靖。

 若她能执剑,绝不是她一人执剑。

 是陈冀一夕青丝成白发,戍卫边地十五年;

 是白泽百年镇守刑妖司,自困一隅劳碌终生;

 是陈氏六万多人自刎玉坤;是无数有名、无名之人, 死于落寞、埋于荒野。

 是大道之下的蝼蚁,于洪流中偷生;是数代英烈的残魂,于黄土下传承。

 何来万般图求?将无用的都抹去, 她平生也仅有一愿。

 可是这社稷山河剑, 要的究竟是什么?

 倾风想起当年陈冀站在横苏的城门之外,隔着妖域,与满地尸首的古城仅有寸步之隔。

 她不如陈冀, 纵然敢舍出命去,也挥不出那破境的一剑。

 她愤怒地吼道:“你到底是要什么!”

 绝望与怒火的交织下,倾风生出一股骇人的力气,右手又往上抬起半寸,手指间门出现了几道金光。

 那金光从地底抽出,至阳赫赫,光流紧密缠绕,描出剑柄的轮廓。

 剑台上的那柄古剑发出一声如雷的共鸣,蓦然破碎,锈迹斑斑的剑身裂成无数细小的铁片,自环绕的链条中掉落下去。

 而其中的一缕金光似等到了百余年的使命,倏然飞向倾风手中。

 一众妖将满目惊骇,从剑台边缘退开数步。

 禄折冲反手去抓那点明光,犹如碰到一盏炽盛的烈火,手掌顷刻被光焰灼伤。刺痛感顺着傀儡的身躯,险些烧到妖境的真身。

 龙脉察觉到山河剑的复苏,出现本能的恐惧。

 强烈的惧意甚至撼动了少元山。

 峰顶树木倒塌,山道崩裂,像是要将整座山脉连根拔起、拓荒而逃。

 缠锁在倾风身上的妖力也变得更为暴虐,妄图以凶蛮镇压一切,倾风方挣扎出一丝空隙,又一次被威压死死按住。

 倾风右手紧握,想将那柄长剑从地上抽出,可手臂无法再抬起分毫。

 眼见山河剑终于受她触动,倾风喉咙里含着口腥味浓重的血,疼得两眼落泪,仍倔强地撑起头颅,只为叫这剑能出鞘问世。

 倏然,一只冰凉的手按住了她,在她耳边问:“倾风,你为何执剑?”

 倾风只感觉一座巍峨的大山正压在自己身上,胸肺都要被碾碎,唯有右手有股难以触摸的力量,像是顶着岩石而生的新竹,微弱又势不可挡。却叫白泽这轻轻的一按,积蓄在原地。

 白泽又问了一遍:“倾风,你为何执剑!”

 这一声,犹如倾风第一次在否泰山领悟剑意时,那凌越万里的震撼一问。

 白草天风,千载忠魂,都随着一声剑吟,透过尘土叩她心门。

 倾风自那重重叠叠的幻听间门窥见了急掠而过的众生缩影。

 暴雨之下,各地水位猛涨。

 离刑妖司最近的上京城,不出半个时辰,雨水已涨至成人的腰身。

 百姓们仓皇爬向高处,魁梧的小兵推着几块木板,在大水中挨家挨户地搜寻。

 良田被淹没,农户跪在田埂上失声痛哭,随即又被穿着蓑衣的小吏拉走。

 而在更遥远之外,累累白骨露出黄沙,幼童饿死于街巷。

 数千人赤脚站在乱石河岸,满地血痕垂死劳役。又有千人跪于冰结霜铺的荒原,以头贴地,祈求天时。

 霜寒振衣,冻毙风雪。

 岁暮凋零,哀鸿遍野。

 弱者填壑,人狗抢食。

 白泽的第三问,将她从那无尽的虚景中拽了出来。

 其声震彻寰宇。

 “倾风,你为何执剑!”

 倾风自那浩茫无际的遐思中捉到一念,混着血应道:

 “天下苍生我求生机一线!社稷山河我求国运一寸!”

 “我为众生护道——!”

 入道之声直破苍穹,在廓落高天之间门回荡盘旋。……

 

 入道之声直破苍穹,在廓落高天之间门回荡盘旋。

 百姓们纷纷抬头,看着浓厚黑云之间门破开一道天光。

 刑妖司弟子们泪痕未干,震撼中喃喃自语:“社稷山河剑……”

 白泽抓住倾风的手,助她拔出剑身。

 原先还如磐石不动的铁锁,在白泽妖力的压制下,变得轻无一物。

 上方禄折冲面目狰狞地吼道:“白泽,你真不要命了吗?!你强弩之末,怎敢再与龙脉相争!”

 白泽抬起头,瞳孔中金光灼烁,淡淡落在少元山上。

 在倾风彻底拔出长剑之后,闭目轻阖,随着白色长袍被卷进狂风之中,化归原形,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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