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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天地风云变




 闫玉虎跑的很快,好在这阵子庞建在这段河岸来来回回走了很多趟,对这儿的地形还算熟悉,倒也不至于跟丢。二人沿河岸边走了小半里地远,终于看到了一排一人来宽的竹筏。


 闫玉虎最先跑去解竹筏的绳索,庞建利落地抄起一边的长篙,将竹筏撑离岸边少许,向闫玉虎招了招手,呼喊道:“快一点上来。”


 闫玉虎解开绳子。转身往岸边小跑,但不知为何,他脚步很沉,全然一副没学习过武功的模样。


 闫玉虎突然脚下一软,身子一倾,差点摔倒。好在他武功底子好,身体不自觉的便动了起来,腰身向后一挺,身子稳稳站定。


 庞建将闫玉虎的反常看在眼里,眉头微皱,将缓缓离岸的竹筏用手中长篙定住,转过身子看向芦苇荡,不再看闫玉虎。


 闫玉虎来到岸边。稍作停顿,看着湍流不息的河水,紧紧咬了咬牙,纵身一跃落到了竹筏之上。


 竹筏本就是寨民用于渔事之用,并不宽大,闫玉虎又是身长体壮练外家功夫的,猛一上去,竹筏一头沉入水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庞建站在竹筏另一头,脚下竹筏被闫玉虎这一跃压的飞至半空。庞建人在空中,也不回头,将长篙在空中用力一点,双足用力向下一踏。庞建双膝弯曲,竹筏从半空又猛地落下,在水中略一倾斜便再次稳住,顺着水流向下缓慢驶去。


 闫玉虎上了竹筏就双腿一软,随后又猛地坐起。


 庞建撑着长篙,分辨出方位后便将竹筏撑得如同江中的游鱼一般在芦苇荡内穿行。


 行至一片狭长顺畅的水道,庞建放缓了手头撑篙的力道,他看着前方的水道,并没有回头,开口说道:“你怕水?”


 话是说给闫玉虎听的,在庞建看来,闫玉虎武功高强,龙行虎步,应该是世间少有敌手的枭雄模样,谁曾想他一靠近水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仔细思量,也只有猜测他怕水了。


 过了好半晌,听到闫玉虎从鼻子里传来一声闷哼,算是承认了。虽然没有回头看闫玉虎的表情,但是庞建听的出来,他的声音很小,还带着些许颤音。


 庞建知道闫玉虎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一来是担心自己在水上趁机杀人灭口,报复他挟持自己两个儿子的仇,二来是他内心深处确实对水有很大的恐惧,不敢轻举妄动。


 庞建道:“虽然你可能对我还心存忌惮,甚至视我为你妻离子散的元凶。但是你要知道,下令缉拿你,流放你儿子的是宏朝皇帝。你之前也说过,我们各为其主,我本就是草原来的,对你们所谓的中原没有半点归属感,能让你们宏朝国力削弱的事情我自然乐意为之。当年你我在闵州之事,本就是棋手落子各凭本事,输了怨不得别人,我机缘巧合我落到你手里也不怨任何人。但打心眼里来说,我对你没有半分怨念,即便你当年差点要了我的性命。可能你不知道,在草原我也算是军中将领,虽然你我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国仇家恨,但我打心眼里尊敬你,毕竟张将闫伍的名号在那摆着呢。正因为尊敬,才想堂堂正正打败你,所以啊,不用担心我会趁机在这小筏子上面做什么手脚。虽然我是草原来的,我操船技术可不差的。”说罢,也不等闫玉虎回话,双手用力,将脚下竹筏又撑快了几分。


 竹筏行了一阵,终于在芦苇荡内一处转角看到了花曳树乌篷船的一角。


 芦苇荡内水流较缓,花曳树乌篷船船体比竹筏大,加之花曳树本人操船不熟练,惊魂失措之下,将乌篷船歪歪斜斜驶入芦苇荡,没过几个水道就迷失了方向,在芦苇荡内打起转来。


 庞建见状,精神一振,向花曳树高喊一声,手上撑篙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庞建见状,精神一振,向花曳树高喊一声,手上撑篙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花曳树听到庞建的呼喝,回头见到他们驶来的竹筏,吓得脸色惨白,嘴唇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


 见身后竹筏越追越近,花曳树慌乱地不知所措起来,他将乌篷船划的飞快,也不看前面水道到底通往哪里。他知道即使他看了也无济于事,此刻他根本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只要能远离身后的追兵,回到家主身边去,就算是死又如何。


 花曳树本就是一个胆小如鼠的驯兽师,而且他身有残疾,早就养成了孤僻的性格,虽然在丽高族还不是最低等奴隶之类的一号人,但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小人物。听到草原上金刀卫的名号都吓得腿软的角色,现在哪还有什么勇气直面庞建。


 花曳树脑海中突然想起了这阵子与他朝夕相处的那个她,那个对他来说高不可攀的姑娘。她是如何看待生死的呢?她曾经说过,她应该和将士们一同死在海上,或者更早点,死在与花得力的那场权利斗争中。


 但是花曳树又怎么能让她死呢,她是那么高贵美艳的花朵,即使远远的看一眼她甜美的笑容,也能让人三月不知肉味,那令无数草原男子魂牵梦绕的倩影,已经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怎么能让她死去。


 花曳树知道,自己对主上是有着特殊情感的。虽然他明确的知道自己不可能也不应该奢望高攀她,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容貌长相来说,自己和她都是云泥之别。而且自己只是个三十来岁糟践的单身汉,而她却还是如花一般的年纪。


 花曳树暗自苦笑起来,虽然有着成千上万让自己对主上敬而远之的理由,但自己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想为她付出,想为她而生,为她而死,想为她做任何事。这可能就是年轻人的悸动吧。


 花曳树知道,即使是在丽高族他也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死不足惜。但是对于现在的花曳树来说,他有着决不能死的理由。


 花曳树的人生似乎在他小时候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骨头起就结束了。


 天空突然阴沉起来,晨时的烈阳在大片大片的乌云驱赶下已不见了半点踪影。眼看着就要下起雨来。南疆雨林的天气,就跟小孩的脸一样,说变就变。


 看着头顶不知何时翻滚的乌云,花曳树心思莫名其妙跑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天。那也是个陡然变天的日子吧,和南疆三天两头变天不同,草原上除了大风很少突然变天,即使下雨也会逐渐积压两三天的阴云才有所动作。


 那天的天气也跟今天一样很怪,花曳树至今还记忆犹新,思绪不由自主的跑偏:“如果那天没有变天,就不会有那个响雷,我也就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草原上的男人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是相当丢人的事情啊。如果我没从马背上摔下来,就不会被马蹄踩断腿。又或者我如果出生在石头城也行,那里有草原上最好的郎中,一定能医好我的。如果那样,我是不是可以习武了呢?如果我习武了会不会是一名丽高族英勇的战士呢?会不会就不会去当个简单的御兽匠?会不会仗剑走天涯,在草原上闯出一片自己的天?还是会在族里当一个比花得力还响当当的人物呢?会有不一样的人生吧。那样的话,那样的话……就不可能会像现在这样和主上独处了吧。果然,还是腿断了的好啊。”


 一阵大风吹过,狂风里带着些许湿意钻入花曳树的衣领,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将思绪拉回现实。


 “要下雨了呀。”花曳树喃喃道。他突然希望这雨快点下,因为他认为正是因为多年前突如其来的那场大雨才为他带来了人生转变,而今天这场大雨似乎也会为他带来好运,带他离开这该死的险地,将他送到她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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