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自由

 曹主任本以为救下易辰的性命，借机坦白身世并给予足够的温柔，就能完全转变人格，让他甘愿永远孤儿院内并继承自己的衣钵。


 殊不知，


 夜晚躺在床上的易辰不但没有任何动心，而是闭着眼睛对今晚的逃跑进行复盘，对孤儿院外的高墙结构进行重新分析，开始策划第四次逃亡。


 每当想到体内混有曹主任的‘成分’易辰便会呕吐不止。


 回忆继续


 有关于【第四次逃亡】的记忆正在被重新挖掘出来，


 这段记忆隐藏的深度，甚至比“身世问题”还要深，算是一段被锁死在易辰大脑深处，与隐藏起来的‘死亡属性’直接相关的记忆。


 就连旧世商人-加里瑞森公爵也无法将这段记忆深挖出来，


 当前，被收容于公爵肉腔间的易辰本体，全身毛孔略微张开，开始有一丝丝代表死亡的黑色丝状物流出。


 公爵也是拿出他最喜欢的零食，准备好好鉴赏这段与死亡属性相关的隐藏记忆。


 “回忆都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开始释放死亡了吗？【最初死者】如果知道有你这样的小家伙，说不定会不顾身份直接从我这里强夺你的所有权。”


 ……


 倾盆大雨，漆黑夜晚。


 刚好年满十岁的易辰独立离寝，轻松游走于各个监控器的死角，脚步配合着雨点的撞击，轻松绕至孤儿院的监控室。


 这是他前三次逃跑都没有过的危险行为，选择杀掉监控室的安保，夺取枪械。


 这一次，


 易辰已经下定决心，要么逃走、要么死在这里。


 赶在监控室的枪杀事件暴露前，易辰成功逃出孤儿院建筑。


 眼下便只剩最后一个难题，如果爬出这戒备森严的高墙。


 围绕着孤儿院的黑色高墙，数名训练有素的武装人员24小时在上面巡逻。


 借着第三次失败的思维复盘。


 易辰犹如一位黑暗间的舞者，完美行走于探照灯的交界处，隐遁于暗中。最终借着交接班的短暂间隙，爆发出生物本能直接爬上十米的黑色高墙。


 然而。


 待到易辰成功翻越高墙时，眼前却没有灯光或是城市光景，门口有且仅有一条向着天边无尽延伸的公路。


 【黑山孤儿院】竟然建设在无人区。


 但易辰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就算是走也要走到最近的城市。


 这时，负责巡查的夜班老师，以及监控室换班的保安几乎在同一时间上报有人逃离，并确定逃亡者就是易辰。


 由于无人区的特殊环境，根据逃离时间算出个体的最大移动范围，再派遣足够多的车辆进行撒网搜查，很快就能将易辰抓回来。


 但孤儿院并没有这么做，或者说有个人否决了这项提议。


 易辰沿着公路狂奔足足一小时，榨干全身细胞的残余能量，依旧看不到道路尽头，听不到城市的喧嚣，嗅不到自由的气息。


 甚至感觉这条公路就是孤儿院的一部分，自己的脚上依旧被套着镣铐。


 咔~早已超负荷的膝盖发出一声脆响，应声倒地。


 易辰并未放弃，他伸出双手，以十指死死扣进公路的地缝，将身体继续向前拖行……


 这样的爬行并未持续多久，


 嗒嗒~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响声从身后传来。


 易辰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并没有慌张，反而露出不属于十岁小孩的释然微笑。


 不再爬行，


 而是撑起身体，坐在道路中间。


 咔~


 保险上膛，将枪口对准于黑暗中慢慢走出，悲愤交加的曹主任。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


 曹主任这位已经超越人类的怪物完全不惧，她蹲在易辰面前，用额头主动贴住枪口，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


 噗~


 听到这个问题的易辰居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本以为曹主任你足够聪明，没想到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伱真看不出我随时都想杀掉孤儿院的所有人吗？想要撕开你们脸上，尤其是你脸上的恶心面具。


 和你们这样的垃圾生活在一起，我每天都恶心地想吐。”


 “你觉得拿着一把枪就能做到吗？”


 易辰微笑着摇头。


 “不，当然不这么觉得。


 四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都被你瞬间杀掉，我拿着一把枪怎么可能对你构成威胁。


 是我输了~我没想到孤儿院会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平日偶然从窗外听到的汽笛声、路人声全都是事先录制的吧？偶尔透过小窗看到的外部场景，都故意设定在窗外的全息影像吧？


 技不如人，愿赌服输。”


 枪口瞬间转向180°，扣动扳机。


 曹主任就算最快做出反应，也未能阻止这一行为。


 Bang！


 螺旋射出的子弹钻进头盖骨，携带粉色的大脑残渣由后脑勺贯穿而出。


 双手摊开，后倾倒地。


 脸上留着一种自嘲的笑容。


 易辰从监控室抢夺这把枪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应对困境，只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已。


 “不！”


 曹主任的嘶喊声在无人区回荡。


 【旧世界】


 看到这一幕的公爵不由抖掉大量的零食，祂自己都没想到易辰居然真的死了，依照记忆中的背景设定根本不可能救活。


 然而，


 记忆画面却在持续播放，


 只是画面由彩色变为黑白，同时还伴随着跳帧与信号干扰。


 曹主任并未放弃，她长出类似蜈蚣的附肢，爆发出汽车更快的速度向着孤儿院冲刺而去。


 可惜路程依旧花费了六分钟，大量脑细胞都已死去，更别说子弹还将大脑贯穿，就算是孤儿院内技术最高的医生也无能为力。


 曹主任将各种自研的强心针，生脑针给易辰注射，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宣告死亡”


 易辰被装上一台特殊的手推车，或者说只有尸体才会躺上的推车。


 曹主任无法接受这样的情况，指着推尸车疯狂咒骂，声音却无法传进黑白画面，渐渐远去。


 画面渐渐只剩处理尸体的工作人员，以及偶尔出现在角落的偷窥狂-方老师，能从部分定格画面间看到方琼那溢满泪水的眼眶与脸颊上的泪痕。


 孤儿院的尸体产出非常惊人，如果要规划一个墓地估计过个十多年，这个无人区就会变成有‘人’区。


 因此在孤儿院的地下设有一个专门堆砌尸体的深坑，每个月会进行一次大焚烧。


 现在是这个月的二十号，里面已经堆积相当多的尸体，大多都不成人形，破碎不堪。


 易辰这具被爆头的尸体算是最完整的。


 推车倾斜，尸体刚好坠落在尸堆的最顶部。


 或许因易辰的死亡，曹主任近期性情大变，在孤儿院内大肆杀戮，各种实验也是采用最危险、最大剂量的强制模式，死者数量增大到平日的3~4倍。


 时间很快来到月末，尸坑已被完全塞满。


 很奇怪的是，易辰的尸体依旧位于最顶端。


 就在工作人员打开阀门准备进行大焚烧时，却由于过多的尸体，顶部封口无法闭合，只能将最上面的尸体先转移出来，稍后进行第二次焚烧处理。


 位于顶端的易辰自然就被暂时移除。


 工作人员并没有注意到，深坑间的其他尸体或多或少都有一种被吸干的感觉。


 等待大焚烧期间，工作人员不由瞥了几眼易辰这副保存完好，基本没有腐烂的少年，心中打起一个盘算。


 他下周有机会离开孤儿院，乘车去市区采集货物。


 而他家里本来就是做丧葬生意的，很清楚这样年少、俊俏且保存完好的少年尸体能卖出一个很高的价钱，于是偷偷将尸体保存了下来。


 甚至还提前画上“死人妆”-白底红唇，通过一种特殊白色涂料来保证尸体的新鲜度，掩盖头上的枪孔，贴上【尸体标本】的标签。


 就这样，易辰的尸体作为【标本】被合理放上运货车，驶向市区。


 待到货车抵达目的地，打开后车门时却发现尸体不见了。


 由于这具尸体是他非法转运出来的，自然也不敢追究。


 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里，


 画着死人妆的易辰，在富人区的垃圾站旁捡到一套因尺码问题而被扔掉的西装。


 换上服装，戴上能遮掩容貌的帽子。


 红唇微咧，压制着内心的兴奋，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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