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提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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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道......
黄鼠狼成了泥菩萨，野猴子做了木雕佛。
可笑，可叹，可悲。
楚安没有动作，在一旁静静看着，看着自己的父亲，拿过野兔，砍下脑袋，然后放到供台上，血溅了一地。
随后，楚老汉跪下，面对一众“神佛”，诚心祈祷。
楚安曾见过“神迹”，当然，是以前的“楚安”。
那是小时记忆，县里的百姓祈求神灵将自己丢失的女儿找回来，不一会儿时间，那人的女儿果真回来了，是从泥菩萨的神像里走出来的！
当时，人们极度震惊，相信神仙显灵了，便决心香火不断。
后来听说，女孩回了家后性情大变，与以往判若两人，不久就口吐白沫死了。楚安的父亲曾偷偷说过，那女孩年龄还小，未经人事，可是大夫查过后，说女孩已没了贞洁之身。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不管怎样，人们打心底认为，只要供好祠堂里的神灵，便能实现愿望。
从祠堂里出来，风已经停了，天气也没那么冷了。
即使如此，猛一进入低温环境，楚老汉的身体就抖得不行，忍都忍不住。
楚安往他身边凑了凑。
夜晚格外静，只有踩在泥土路上的嘎吱声。
不觉间，到了家门口。
“你先睡，我去把这半身野兔换成粮食。这个头......应该能换个三五斤，不少了。”楚安掂量了一下，估摸道。
“天有些黑，不若回家，明天再去。”楚老汉说。
楚安再成熟，也只有十四岁，这个时间，街坊邻居都睡熟了，楚老汉不放心楚安一个人出去。
毕竟，这个世界可不止有人。
“没事，我练了武，再怎么说，对付一个成年人不在话下。”楚安说。
“可是......”
“爹，您老了，我长大了。有些事，总要面对，不是么？”楚安打断楚老汉。
对方听了，微一怔，继而，脸上闪过落寞之色。
是啊，自己老了。
不能一辈子撑着这个家了。
古代能活到六十便算长寿，五十算普遍，楚老汉如今才将近四十，却被认为是老，但不无道理。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世界，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明个儿我跟你娘早上要拜神，接着去地，中午怕是没时间回来出来了，你自己做饭吧，不用管我们。”楚老汉沉默了一会，不再强求，便交代明天的事。
今晚一睡，凌晨四点就要起来，他不会打搅楚安的懒觉，所以提前交代。
“还有你福贵叔，他明天应是没心思下田了。你去瞧瞧......拿什么自己想，你也要有自己的主意了。”
许福贵，被今天来的官兵抢走了女儿，这两天大抵是没心思操心其他事了。
楚安应下，送父亲回了屋，留了门，便离开，向县中心的衙门走去。
府衙离楚家有点远，走过几条街道，拥挤狭窄的小巷变得宽阔起来。
府衙到了，建筑规模是楚家的几倍不止。
门前矗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月色下，它们的体表竟泛起丝缕薄辉，远远看去，仿佛绸缎般鲜亮。
楚安警惕着。……
楚安警惕着。
因为，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总觉得这些石狮子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带着一股恶意。
门口没有人。
“铛！铛！”
“关门关窗，防偷防盗！”
这时，在衙门内巡逻的更夫开始敲梆报点了。
这“关门关窗，防偷防盗”喊的是二更，即九点到十一点，意在提醒老百姓，该睡觉了。
楚安凑上前，略微清了清嗓子，对着衙内压低声音喊道：“刘老伯！”
咚咚！
顺便敲了敲门。
“谁？”过了一会，里面传来老人的声音。
在衙门内巡逻的更夫刘老伯，县里人都认得，为人很热心肠，好说话。
“我。楚安。”
吱~
大门被打开了，里面站着一个六旬老人，个子不高，戴着斗笠，穿的衣服上有很多补丁。
“小楚啊。”刘老伯脸上带着疑惑，“这么晚不在家睡觉，到府衙来干什么？”
楚安将手里的半身野兔提起来，说道：“来换点粮食。”
“奥。进来吧。”
“麻烦刘老伯了。”
“诶，不麻烦。”
刘老伯在前面走得很慢，领着楚安，绕过一个弯，走过一个亭，最后在粮仓前停了下来。
刘老伯不仅是衙门的更夫，还是管家，管着粮仓，受人敬仰。
县令大人一直有规定，老百姓们上山打来的野味若是不想浪费，可以到衙门按一定比例换粮。
“这野兔的脑袋去哪了？”
刘老伯将野兔举在月光下，眯着眼，问道。
“我爹拿去上供了。”楚安解释。
“哦。”刘老伯了然点头，接着看了楚安一眼，笑道，“可惜么？”
“可惜！”楚安点头。
太可惜了。
“咱大汉的朝廷可从没上过供！”刘老伯使了个眼色。
楚安耸了耸肩：“大汉的朝廷可不像老百姓，连日子都过不下去了。”
“嘿，你小子。”
刘老伯指了指楚安的脑袋，笑了。
楚安也笑了。
然后。
两人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称了称，半身野兔重三斤二两。
没了脑袋还这么重，兔子吃的都比百姓饱。
以兔肉与寻常粮食的比例，楚安用三斤换了两斤稻米、三斤高粱。
“这二两不换，回去吃么？”刘老伯看着楚安手里掂着的二两兔肉，问道。
楚安摸了摸鼻子，然后在刘老伯有些错愕的神色下，将这二两肉递给他。
“这......使不得！使不得......”
刘老伯嘴上说着不要，手上却是很诚实，接过了二两肉。
“小楚，以后常到家里坐坐，坐坐。”看得出来，他很高兴，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会的，会的。”
与刘老伯聊了几句，楚安提着粮食离开。
回到家，将稻米高粱放进厨房，楚安轻手轻脚推开门，看了一眼在炕上熟睡的爹娘，然后进了里屋，一头躺在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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