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献盐策驱狼吞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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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书房。
“建滩一般都选在平坦的沿海荒滩上，按一定的滩池数建造。
这样便于接受更好的光线，利于晒盐工序的完成。
池埂一般高约半尺，建成一个个方形池，面积从上到下每个方池边长一般为8步(每步五尺)，滩池由上而下逐个挖低，落差一般为3寸，上下池之间开有池门，用以向下流水。
……
向海一面的沟堤，开一水门，设闸以备启闭。其外再开一“潮沟”，直通于海，用以引潮入沟，备盐沟纳潮用。”
在几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唐伯虎将操作工艺徐徐说出……
“伯虎，食盐乃国之重器啊！”
虽不亲自制盐，却也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林如海激动道，“此工艺理论上可成，伯虎这是将大乾盐业推向了一个更高的台阶……
你可愿指导建成第一个……伯虎晒盐场？”
黛玉呆呆的看向渊渟岳峙，青松挺立的少年，父亲生病后，似乎大彻大悟，能让父亲激动的人或者事太少了。
“他的霉运果真过去了，触底反弹，才第一天就给父亲送了份大礼！”
不知不觉中，双眸氤氲的晨露似都要滴出来，这里面并非爱慕，甚至连少女慕爱都谈不上，毕竟才十岁，尚未到情动的年龄。
这是一种崇拜。
少女的崇拜啊！
年龄小，比较好骗。
爱慕，很多时候就是从崇拜开始。
“学生荣幸之至……”
唐伯虎余光感受到少女的崇拜，洒然笑道，“毕竟我也就是说了个法子，想在大乾快速推开，必须依赖先生，干脆命名为如海晒盐法！
先生也可在大乾制盐史上，留下一座难以逾越的丰碑。”
知识如果不能转化为经济成果，捂着还不是浪费？
举手之劳，赠人玫瑰，手留余香，何乐而不为？
文徵明、祝枝山皆鄙夷的看向唐伯虎，脸上分明写着：“要不要碧莲？为了成为林如海的弟子就这般跪舔？”
唐伯虎斜眼看了两兄弟一眼，分明写着：“你们懂个球，老子的心思是你们能揣摩的？
讨好老丈人叫跪舔？
再说，这样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老子的脑海里，可是记着三大穿越神书的，到时候丢出来，砸死你们！
……
“我倒不在乎对这些个虚名。降低制盐成本，提高盐产量只能解决产盐问题……”
林如海脸上浮现出悲天悯人的痛楚，“盐铁素来为朝廷管制，甚至占国库近半，你们可知最大的难点是什么？”
“据闻，扬州并不产盐，而扬州八大盐商各个富可敌国，私盐的利润是十几倍。”
唐伯虎动容道，“百姓一石稻米换不得一包盐，民膏血尽竭于盐……而盐商却大发横财。”
林如海赫然间目光炯炯看向唐伯虎。
文徵明、祝枝山也震惊的看向唐伯虎，同时心中有些懊恼，看来唐伯虎为了拜师，是做足了功课。
“所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唐伯虎故作腼腆道，“我绝非死读书之人，闲了也关心国事的……”
“等等……”唐伯虎的话音未落，却被如海打断，目光灼热。……
“等等……”唐伯虎的话音未落，却被如海打断，目光灼热。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此语堪称神来之笔，以后应在林府学堂明示，甚至在所有学堂推广。
否则，学堂尽教出一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百无一用是书生’的书虫。
嗯，伯虎继续说？”
“据闻，两淮地区生产的食盐每斤只有三五文，卖到汉口就是四五十文，偏远地区甚至**十文……”
唐伯虎叹息道，“历史证明，利令智昏。
一倍的利润，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
三倍的利润，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杀头的危险，况且几十倍的利润。
如此高额的民脂民膏，却被八大盐商饕餮去了，不从根源上解决，大乾永远国库空虚，百姓艰难，恶名却被朝廷背了。”
“廋了朝廷，苦了百姓，肥了盐蠹，却让朝堂背了恶名……”
林如海欣慰颔首，捋须道，“伯虎虽不在朝堂，却洞见犀利，一针见血，如何破局？”
唐伯虎腼腆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也是读书人的本分！”
话音落下，招来了文祝二人鄙视的目光。
真是不要碧莲！
这三兄弟，谁不知道谁？
在一起吃酒放歌，不是畅谈风月，便是吟诗作赋，啥时候谈过国是？
“就食盐而言，乃百姓刚需。只是，在朝廷和百姓之间，养着几只贪得无厌的巨蠹，不把中间层变薄，便无法根治。”唐伯虎无视二人的目光，继续道。
“伯虎的意思是打掉这八大盐商？”
林如海倏然双眼骇然，随即沉重的叹息一声，意味深长道，“你可知这些盐商之所以存在，少不得权利寻租？
甚至每个盐商的背后，都有皇亲国戚、四王八公的影子。
哪怕我拼掉了残生，也未必能搬到他们啊！”
“先不说打掉八大盐商何其艰难，即便打掉之后，如韭菜一般，又会长出一茬……”
唐伯虎抬眼直视林如海，侃侃而谈，“当无数人在同一处跌到，不是人笨，而是路出了的问题。
当盐制的根基出了问题，割上面的杂草是不起作用的。
如果盐蠹都是老虎，能对付老虎的，还有群狼！
大禹治水，堵不如疏，不如放开，驱狼吞虎……
比如拍卖盐引盐票，不管谁出钱，只要愿意，都可获得盐的销售权……
不仅能提高盐税，还能降低盐价，家家户户都吃得起盐。”
“打住……”
稳如老狗的林如海双眼如烛火般一闪即逝，遏制不住身形一晃，抬手示意。
内心如同坠入一颗巨石，排山倒海，大浪滔天，卷起千堆雪。
这些年来，他与八大盐商斗智斗勇，殚精竭虑，食盐价格越来越高，赋税却越收越少，思虑过度，夜不能寐。
堵不如疏，食盐放开，这是他以血泪为代价得出的结论。
自古以来，盐铁专控，甚至是国策，是国库重要来源。
这也形成了定势思维，盐策，也是不能动的，一旦动了，说不得能动摇国本。
况且，但凡涉及改革，动辄尸山血海，流血牺牲在所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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