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狐狸

 一早，门铃被按响。


 卉叶拉开门，见穿着工装的伊丽莎白站在门口，她的身后是商场的车子。


 “早上好，叶。”她对卉叶微笑道：“感谢的你光临，我来送你购买的货品了。”


 卉叶不知她想要做什么，但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让伊丽莎白进门。


 伊丽莎白招呼着工作人员，让他们将东西搬进屋里，卉叶同他们去到厨房，安排着东西的摆设。


 元棋翼坐在沙发上，抬头看来，卉炘正坐在他身旁，腿上摊着本书。刚才元棋翼正在给他讲故事。


 伊丽莎白大大方方地走进小厅，抱臂打量着房间和房中的人。


 “我是伊丽莎白，叫我丽兹吧。”她朝元棋翼伸出手，另一只手背在身后。


 元棋翼看了她一眼，没有同她握手：“你是谁？”


 “客人，难道你不该先为我倒杯茶？”伊丽莎白说着绕到沙发前，在卉炘身旁坐下：“你在看什么？”


 她的声音柔和，可卉炘并未抬头看她，反倒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


 “我在给他讲故事。”元棋翼说道：“你是阿叶的朋友？”


 “并不完全正确。”伊丽莎白要从卉炘身上拿过故事书：“什么故事，我来给你讲！”


 卉炘用力抓住了故事书，他似乎这才注意到有人来了，抬起碧绿的眸子看去，脸上没什么表情，漂亮得像个天使。


 元棋翼给伊丽莎白倒了杯茶，放到了她面前：“别动他的书。”


 伊丽莎白看了他一眼，松了手。


 她拿过茶杯，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口。接着她看了看茶杯，又望向元棋翼，说道：“你泡的茶很好喝。”


 “谢谢。”元棋翼坐回沙发，重新和卉炘讲起故事：“于是他躺在草丛中哭泣起来，就在这时，跑来了一直狐狸，狐狸对他说——”


 “你好。”伊丽莎白用极其尖细而可爱的声音说道，就像是一只狐狸。


 卉炘抬头看向她，却没见到她的身影。


 元棋翼也转过头去，见伊丽莎白躲在沙发后，露出一双充满挑衅的神情。


 元棋翼回道：“你好。”


 “我在这儿，在苹果树下。”伊丽莎白说着站起身，见卉炘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是谁？”元棋翼顿了顿：“……你很漂亮。”


 伊丽莎白笑道，继续接着台词。两人就像是故事中的王子和狐狸一般，述说着书中的台词。


 卉炘看着两人，见伊丽莎白走到桌旁，取下了花瓶里的花朵。她似乎天生就有表演的天赋，也确实学习过。


 她表现得就像是那只狐狸，而元棋翼只是单纯对着台词，感到自己就好像被迫卷入了戏剧之中。


 两人演完狐狸和王子的片段，伊丽莎白踮起脚行了个礼。


 卉炘一下弯起眼睛，笑得好像太阳从云层后露了出来，还发出了咯咯声。这副模样会融化所见之人的心。


 卉叶站在走廊上，有些惊讶地看着客厅里的这一幕，她没想到伊丽莎白会说中文。


 平复好情绪，卉叶走了进去：“菲德尔小姐。”


 “叫我丽兹就好了，叶。”伊丽莎白笑着走到她身旁：“之前我和你说过，我认识语言治疗师，他这个周末有空，你要不要带小炘和他见一面？”


 卉叶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由于明天要带卉炘去干预中心，卉叶同伊丽莎白定好在周日去见她的医生。


 伊丽莎白并未多加停留，很快就礼貌地道别了。有些不可思议的是，卉炘见她离开，跟着走到了客厅外。


 卉叶去到门口送别，同菲德尔挥了挥手，态度比昨日缓和许多。


 街道上，距离房屋不远处，停着另外一辆车。这是辆黑色的轿车，在由于路上还停着好些车，并不算显眼。


 这辆车从早晨开始就停在了这里，驾驶座的位置正好能看到进出花园的门。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阿尔伯特望着不远处的身影，感到了胸口闷闷的，甚至有些疼痛。


 这几年他也时常在半夜醒来，感到无法呼吸。他记得卉叶的笑脸，更记得她哭泣的样子，她的一切都深深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比其他一切都更加清晰。


 午后，有一辆车从屋内开出，到了马路上。景司一见女人提着包走了出来，紧接着有个男人抱着孩子紧跟其后。


 他蹙起眉头，见几人坐上车。车子驶入大道，他用力踩下油门跟了上去。十五分钟后，车子驶入了铁栅栏内。


 阿尔伯特的车停在对面，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出手机，将医院名称发送了出去，他在车内继续坐着，抬手松了松领带。


 那个男人是谁？不是卉知，他没见过。保镖？可穿得不像保镖，而且和男孩看上去很亲密。


 男孩叫卉炘，他和卉叶姓，所以不会是这个人的孩子，可他到底是谁？


 手机响起，景司一有些烦躁地打开消息。


 卉叶的车驶入了的是一家私立儿童医院，里面有雾郡乃至世界最顶端的干预中心，专门针对儿童问题，尤其是自闭症儿童的早期干预。


 景司一蹙了蹙眉。


 二十岁出头时，他被诊断为阿斯伯格，但和大部分患者不同，他的症状极轻，几乎不影响生活，只是偶尔无法理解他人话中的深意。


 后来他格外注意，也没发生过什么问题，就连顾凌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或者说没人知道，那不过是一次心血来潮的检查而已。


 …………


 一系列诊断后，半日过去了。


 由于卉炘年纪还小，没有做磁共振和CT，医生为他做了几个简单的测试，之后和他玩了些游戏，对他进行了一系列的观察。


 卉叶极其忐忑，却见医生面带笑容道：“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卉叶蹙眉道：“他都快三岁了还不会说话。”


 “女士，有很多孩子在五六岁前不会说话或者不能说出连贯的话语，这是正常的现象。从我们目前的检查来看，您的孩子的确有孤独症或阿斯伯格的倾向，但还不能确诊。他的确在言语上有一定困难，注意力过于集中，但智商和理解能力都很高，远超出他的同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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