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修魔还是修仙 2.
寒潭清洗之后, 楚云声循着原的记忆用了一个小小的清尘术，清理已经沉淀了无数层血迹的袍。
修士的衣着扮看似与常人无异，但实际上无论是衣袍还是所用之物, 都或是铭刻了阵，或是经过炼器冶炼, 已非凡俗之物。
楚云声上这件看似简单的玄色衣裳, 是魔尊以元婴修为祭炼过的, 又请人铭刻了许多防护阵，可以称之为一件器了。是元婴突破化神时, 劫数加，功有阻，内外的冲击使得这件袍损坏了不少。
袍的阵纹都已残破, 恐怕连筑基的全力一击都挡不住，是勉强达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而已。
楚云声把破损的边角撕下, 三两下将这件变得宽松的袍改成了一短，又用布条束起头发, 整个人摇一变，从一个容貌难辨、浑血气凶煞的狼狈血人，变成了一个清爽冷淡的少年。
修仙界, 这对楚云声来说一个新奇的体验。他过往的许多经验或许都将无用, 无论是修炼或是常识, 他都需要重新摸索。这意味着挑战，也意味着不同的风光与视野。
原选的这块闭关突破的福地是万丈悬崖之下, 灵气浓如实质，融雾气中，足够一名元婴突破至化神。
借着遥遥的月光照耀，楚云声崖底走了整整一夜, 等到天光将明之时，望见雾气尽头的一处密林口。
有炼气一层，既不能瞬移，也不能驾风飞遁，楚云声小心地避开那些凶兽领地，穿密林，就又花了数日。
餐风饮露，按照记忆中的方向谨慎前行，若不是神识就算破损了，还尚有筑基水平，楚云声都要怀疑自己是否能活着走这片福地了。
跋涉多日，了深山幽谷，头顶月朗星稀，天地阔，隐隐有轻灵之气于天地间环绕充盈。
楚云声略感受了一下，算山找个有人烟的地方问问路。
但刚走去没多久，山里有阴晴变化，不知何处飘来的乌云顷刻遮蔽星月，雷电闪烁，潮气升腾，一场大雨毫无预兆地倾盆而落。
幸好楚云声还有这一衣，不然铁定淋成个落汤鸡。
楚云声行走树影摇曳的黑暗中，灵气聚于双目，能将前方道路清晰收入视野，避免踩得一泥水。又走了大约两三个时辰，前面的林翳中隐约有火光闪现，轮廓似是一间破败庙宇。
雨夜的破庙有火光，那代表已有人，楚云声正想找人问路，兼之避雨，下脚步一转，就朝着破庙而去。
破庙不大，是个一进的小院，院内停着两辆马车，看着很有些奢华，该是富足人家。
庙里大殿木虚掩半扇，里头亮着两堆火光。
楚云声推进来时，殿内的人俱都警惕抬眼，量过来。
两堆火光，分坐的自然是两批人。
一批以一名中年富家翁为首，火堆四周似散乱似有序地或坐或站着几名护卫般的壮年男子，个个目敛精芒，肌肉虬结，一看是气血旺盛的练家子。
这名中年富家翁的两边，还一左一右分别靠着两个六七岁大的孩童，看这拖家带口的架势，应是那两辆马车的主人。
而另一批则不是普通人，而是三名修士，其中年纪大的那名老婆婆境界炼气五层，其他两个少年男女，则和现的楚云声一样，仅有炼气一层而已。
这三人脸色都甚为苍，两个少年更是表面镇定，实则暗藏着慌乱焦虑，似恐惧着什么。
楚云声粗一量，就觉得这小破庙恐怕不是什么安静探消息的好地方，但来都来了，眼下突然转就走，是怪异奇特，怕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和麻烦。
所以楚云声也未多犹豫，顶着投来的各异视线，迈进内，寻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
楚云声以筑基神识遮掩着修为，没算暴露自己修士的份。他捡了点干草和木柴，没用御火术，直接去找那富家翁借火折子。
似乎是判断楚云声是个平凡路人，投射他上的那些审视探究的目光也一一撤回，那名中年富家翁还相自来熟地和楚云声搭起了。
三言两语之间，楚云声得知这名富家翁姓赵，是个员外，附近晏城人，走访亲戚路过地，遇雨暂避。
《控卫在此》
因为魔尊的真实名讳少有人得知，所以楚云声也不避讳报自己的真名，份则给自己编了一个痴迷于寻仙访道的俗家道士份，方一会儿探修真界的消息。
不过还没容得楚云声挑起头探，赵员外叹道：“寻仙访道，实不是易事。早年还尚小时，家父提过，间有仙人，有无数仙山，但机缘难求，往往几十年等待，偶有仙人降，收取弟子。”
说着，赵员外自嘲一笑：“少年时还做些日梦肖想，但这年复一年，眼看这一双儿女都渐渐大了，却也还是未曾听闻过那仙人的机缘。这实不是等凡人所能奢求的……”
楚云声听赵员外说时，注意到那边那三名修士中的年轻少女也好奇侧着耳，脸上的表情也随着赵员外的语微动。
一番罢，果见那少女按捺不住，插言道：“仙山难寻，修仙派的收徒槛更是极，天底下天资纵横不知凡几，也不都能入仙。但除仙外，凡间修真家族众多，有直通筑基的大家族也不少，若真是一心向道求仙，入那些家族是，何必去苦苦寻那些踪迹缥缈的仙山？”
“修真家族都与那些仙山和宗有联系，若真是天之流，修真家族混头来，还愁不能入仙山吗？”
“会唉声嗟叹，却不知变通寻路，实称不上向道之心！”
这少女脾火辣，直言不满道。
赵员外闻言脸色微变，似有些尴尬懊恼，却也是摇头，没有反驳。
修真界和凡间虽有联系，但为了维持平衡，不破坏凡人的生活，修真界一般都是隐匿凡人无触及到的区域的，两之间有群山万壑阻隔，想去一探绝非易事。
而两之间除了偶尔各大势力按期凡间举行的开山大典外，就是依靠一个个修真家族作为联系，输送人。
所以少女这听起来也没毛病。
苦苦去找万里之外的仙，不如先入修真家族，一步步磨炼。
不过虽如，实际上，修真家族却非是那么容易任由外来投奔的人头的地方。凡事都是亲疏有别的。
但按少女这语间的立场，楚云声猜测，他们三个估计是某个修真家族中的。
由于少女的插言，使得楚云声和赵员外的闲聊也不尴不尬地停了，破庙内一时寂静，余柴火哔剥作响。
楚云声闭目养神，片刻后，笼罩着破庙的筑基神识突然捕捉到了那边三名修士之间的传音。
是那名炼气五层的老婆婆先开的口：“瑶瑶，勿要多言。那赵员外非看起来那般简单，之前等后他们入庙，衣衫未湿，他也是略有惊讶和恍然，不多么意外，显然非是对修仙之事毫不知情的凡人。”
那少女一惊，传音回去：“这……三婆婆，修过望气术，见他们确实是凡人呐。除非筑基，否则寻常修士怎能掩盖修为？”
“说不得有什么机缘秘密。”
三婆婆看着不想多解释，又道：“等番是要事，前往上清山求援乃是重中之重，关乎家族生死存亡，绝容不得沾染任何是非与麻烦，谨慎些好。”
似是从三婆婆的传音中听了训斥之意，又想到了什么，少女面色微紧，低下头去，也不再多言。而自始至终，旁边那名抱剑的少年都未曾多言多动，一直垂着眼盯着面前的火堆，似不为外物所动。
上清山。
看来这三人是上清山所辖的修真家族之一，次是遇到了什么危机，要去上清山求援。
楚云声边偷听边思忖着。
这时候的主线剧情，萧家已经被灭了，萧逆也已上清山做了单千秋三年记名弟子，算算时间，萧逆的十八岁生辰快到了，也该要激活至阳珠了。
原文这个时间点主要围绕萧逆的生活，至于是否有修真家族到上清山求援，却是没有什么描述，应该是界完善后补全的一些东西。
庙外大雨磅礴，凛冽寒风裹着豆大雨点噼啪乱响，砸庙上。
庙内的火堆被漏入的风卷得飘忽不定，明明灭灭映照所有人的脸上。
夜已深，众人都有些昏昏然，或是闭目小憩，或是强撑警惕，皆寂然无声。
忽然，楚云声神识笼罩的范围内捕捉到了几道血腥的气息，正破开雨幕，朝着破庙飞奔而来。
楚云声暗自警惕，却发现这几道气息来到破庙附近后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埋伏了四周，像是等待什么。
见状，楚云声试着用神识碰了一下原上唯一一个没有被天劫粉碎的储物戒。
储物戒里头除了成山的灵石几乎没有其他任何物品，是原专分类，用来储存灵石的一个储物戒。想从里面找个能用的器或防护物品，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有，元婴修士的收藏，也绝不是炼气修为可以动用的。
但楚云声也没想从里头找什么器，他借着侧的阴影遮掩，从储物戒内取了几块灵石，藏干草之下，摆一个围绕自的小型阵。
原修的那本有隐患的魔道功叫《万魔大典》，讲究的是一个以战养气，绝情无欲。
所以原非常招人恨，被称为魔道有史以来最喜怒无常、暴虐无道的魔尊，毫无理由就和你开，完魔道邪道，完邪道仙道，换着花样去挑战那些同境界的修士，甚至还去杀手楼接单杀人，以来修炼，养一股血煞之气。
也就是说，原除了架杀人，其实什么都不太会。
寻常修士到了元婴，总会有一两样本领傍，比如炼丹，比如布阵，总而言之都是一个对敌的手段或是刷声望的能耐。
但原对这些术术之道的掌握，没有一样精通的，还都停留筑基层面。
所以楚云声能从原那几百年的血腥战斗记忆里抠一个阵，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这个阵以楚云声炼气一层的修为布置来，算是相困难，一布完，楚云声的脸色就泛起了苍，清明的双眼也黯淡下去。不过这个小型迷魂阵连寻常筑基都无轻易破开，外头那些气息顶多就炼气三四层，楚云声布好阵之后也算是放下了心。
自己的命不管把握多少，最好都永远握自己手里。
将火堆扑灭一点，楚云声背靠着斑驳佛像的底座闭上眼，佯睡恢复灵气与精神。
三人修士那边，那少女看到楚云声就这样看似毫无防备地睡着了，不禁皱起眉，嘟囔着这些求道不诚的家伙连点警惕都没有。赵员外则是多看了楚云声一眼，一边拍着两个孩子的后背哄他们入睡，一边让两名护卫朝楚云声的方向挪了几步，权做一点庇护。
有阵环绕，楚云声倒还真睡着了一会儿，是也有一会儿，没多久耳边响起一声厉喝，将他吵醒。
“宋老妖婆，还想逃到哪里去！”
虚掩的庙被砰地撞开，数道影裹挟着外头的风雨落入庙内。
为首的一人长发血红，一炼气八层的修为嚣张地释放来，灵气形成的狂风瞬间席卷整个庙宇。
干草飞扬，火堆噗地熄灭。
赵员外的两个孩子被惊醒，吓得要尖叫，却被眼疾手快的赵员外一把捂住嘴，搂到墙角，其余护卫惊惧戒备，齐齐护前方。
那三名修士已经站了起来。
少年怀里抱的剑已鞘，寒光湛湛，锋芒无匹。少女则手执一卷紫色长鞭，鞭上隐有雷电缠绕闪烁。
三婆婆则提着一根青铜拐杖，面色凝重地看着那声的血红长发男子：“炼气八层……你是血屠家族的大长老，血影？”
“算你有点儿见识。”
血影冷笑：“既然知道是本座，还不速速束手就擒！你们一个区区炼气五层，再加两个引气入体没多久的小孩，就算拿着你们宋家的三大器，还能是本座的对手不成？”
三婆婆嘲弄：“真是好大的口气！”
血影道：“你们宋家半数人都已弃暗投明，加入血屠家族，入魔道，修魔功，你们几个又何必负隅顽抗？”
“知道你们带着器逃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求到上清山，派人来助你们夺回家业。但劝你们一句，上清山路途遥遥，仙道道貌岸然，走不走得到是一说，到了之后能不能请得动又是一说，还是少痴人说梦的好！”
“若你们乖乖束手就擒，献上器，倒是可以做主饶你们一命，但若是你们至死不从，那也能拿你们来试试新修的魔功了！”
这一番威逼利诱俱齐，但宋家这三名修士显然都不是会被诱惑威胁之人。
三婆婆冷哼一声，青铜拐杖率先挥：“你们魔修嘴里岂会有半句真？若想要宋家器，须得从老太婆的尸体上跨过行！”
“好你个冥顽不灵的老妖婆！”
血影怒目，凝一道血剑迎上。
周遭攻进来的魔修也纷纷手，少年和少女长剑与鞭齐，眨眼间庙内战作一团，各种炼气术与光团飞射流溅。
赵员外一行人惊惶躲避，转眼见楚云声跟傻了一样靠佛像旁不闪不动，赵员外不由焦急，叫了楚云声一声：“楚兄弟，快过来！这不关们的事，们赶紧离开！”
魔修大多心无常暴虐，凡人于他们是蝼蚁，随脚可以踩死。
赵员外这一嗓子适得其反，非常不巧地让几名魔修注意到了破庙内碍眼的几蝼蚁，其中一名炼气四层的魔修目露轻蔑讥讽，随手挥一个火球术，就朝着楚云声和赵员外等人砸过去。
却不料，火球术即将碰到赵员外的体时，就被一道突然从赵员外上射的青光散。
“护体器？”
那魔修眼神立刻一变，嘴角裂开：“区区一个凡人上，竟还有这种好东西……”
说着，一个闪攻了过来。
但赵员外却一改刚的不知所措，脸色一肃，飞快从怀中掏一块玉牌。
玉牌瞬间撑起一层光罩，观光罩厚度，非炼气大圆满不能破开，玉牌上还有上清二字闪烁，散发一股轻灵草木之气。
“上清山的潜龙牌？”
那魔修一惊，即后退。
这时，拿着长鞭对敌力不从心的那名少女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立即想也不想冲了过来，同时喊道：“三婆婆，小！快来！这是上清山的潜龙牌，可为们护持一二！”
赵员外若是个心狠的，面对少女这种类似不问自取的行径，大可以不让他们进入光罩，也避免沾染麻烦。
但赵员外显然心软得很，一咬牙，就将冲来的三名修士纳入了光罩内。
血影突然失去对手，顿时就带着一圈魔修围住了这片光罩：“嘿，上清山潜龙牌……这玩意儿凡间可是少见。”
他的目光赵员外怀里的两个孩子上转了转：“看你怀里这两个，资质都算不上惊绝艳到足以获得潜龙牌，莫非……他们中的哪个是上清山的修士转重修？如，上清山发了一枚潜龙牌，用来护持自家弟子转，重新入……”
观察着赵员外的表情，血影嘿然一笑：“哟，看来让猜对了……能得潜龙牌护持的，那得是上清山的内弟子转，杀一个上清山的内弟子，那可是天大的功劳啊！说不准，就能凭着这功劳进入魔山了……”
说着，血影望着赵员外怀里两个孩子的目光如染血色，冷酷毒辣至极。
赵员外没想到一个潜龙牌就能被看这么多信息，下也有点慌了，咬牙道：“杀了们，你就不怕你还未入魔山，就被上清山的仙人斩杀！”
血影嗤笑：“这荒郊野岭的，杀了你们，除了天知地知，还有谁知道？等们报了功劳，进了魔山，上清山的修士就算想追杀们，也犯不着冒着得罪魔尊的风险，进入魔山，要们躲上几年，修为强大了再来，又有谁能奈何得了呢？”
赵员外被他说得脸色惨，转头看向三婆婆等人。
却见三婆婆正一瞬不眨地盯着他手中的潜龙牌，他投来视线后，立刻传音道：“若想活命，就将你手里的潜龙牌给，的孙子宋隐藏了修为，他已是炼气三层的修士，且有遁走秘，器护持下可以逃脱。要他带着潜龙牌去上清山求援，一切可迎刃而解！援兵到来前，和瑶瑶可护你们平安！”
赵员外真是连一个字都不信。
他哪还看不三婆婆的贪婪之意。
恐怕那叫宋的少年隐藏了能走是真，他们能护他平安是假。但若不答应，内有虎视眈眈，外有豺狼虎豹，赵员外还真不知该如何活命。
正纠结绝望之际，却听庙内忽然响起一个略带沙哑的清冷低沉的声音：“赵叔，到这里来。”
庙内所有人都是一怔，像是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一样。
尤其是之前丢火球术的魔修，这是那个脸色苍的病秧子少年，还没被烧成灰？
而血影则是循声转头看去，正要瞧瞧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时插嘴，但他的双眼刚定睛，却是瞬间一呆。
“你、你……”
血影的脸上露几分震惊、疑惑，甚至熟悉。
不忍坐视不理所以最终开口的楚云声眼睑一抬，看向血影。
心想不至于如倒霉吧，真正见过魔尊容貌的人不多，魔修们顶多拜过他那有几分相似的画像，况且如今他又变成了少年，就这还能被随随一个炼气小魔修一眼认来？
那可就糟了。
他掌心又滑几枚灵石，脑内思索着后续反应，正要抢先开口时，就听血影半信半疑地来了句：“你就是……魔尊和上清山大长老生的那个……私生子？长得是有点像魔尊……那里的小道消息，竟还有真的啊……”
楚云声手一滑，灵石差点没攥住。
赵员外一呆，脱口道：“上清山容岐大长老……不是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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