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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狡辩得手


 中国古玩行当,绕不开一个名词:清宫造办处!


 造办处出品,必属精品!


 集中了国家最优秀的艺术和技术人员,这里的工匠创造了当时中国工艺技术的最高水平,无数国宝级的工艺品都是出自他们之手。


 提到清宫造办处,有一个姓名不该忘记,尽管他是个不全之人,尽管有非议说他贪财贪权,可他是清宫造办处的总筹办,他就是康熙朝大太监:粱九功!


 清代立国,为规避封王制度带来权力分散的敝端,将王公贝勒大部集中在京城,这就形成了一个庞大而集中的皇室系统。


 当皇室、王族、官宦集团的规模发展到一定规模时,原有的造办体系,无论从质量、规模还是发展等方面就都无法满足这一需求。


 所以,康熙十八年,内务府成立专门的造办处,位于紫禁城的养心殿,督造宫内各色用品,其时,规模尚小,只能算是初形。


 到康熙三十年,王公大臣数量也急剧增加,同时宫中用品激增,康熙不得不下令,广招能工巧匠,扩充造办处。将隆宗门西慈宁宫的茶饭房改建为造办处(一处),后又增加白虎殿后房百楹为造办处的工作房(二处),


 负责这项工作的,就是内务府大太监,粱九功!


 粱九功其人,就是《康熙王朝》中的“李德全”,《康熙微服私访记》中的“三德子”!


 此人在清宫史稿中,露面次数甚多,不仅负责扩充原本简陋的造办处,还负责“筛选民间工艺入皇宫”的全面工作,也就是说,他手握批示“贡品”的大权。


 在他手中,造办处从最早的“七类”档口,扩充至“三十八”作(类别),尽管还没有达到后来的四十九作(乾隆朝再次扩充),可已然解决当时朝廷贡用不足的大难题。


 那么,问题又来了。


 既然是造办处的匏器,为何会出现“九功贡制”这种私款?它的留款应该是康熙某某年制的官款吖?


 别急!刚才提到,粱九功还负责“筛选民间工艺入造办处”的全面工作,他毕竟只是负责,最终能否进入造办处,还得康熙落笔决定。


 康熙不可能有时间一件件的去了解民间工艺,他选择的是看成品。


 也就是粱九功会将各种工艺器型做好了,然后拿给康熙汇报,主子爷,您老给看看,这些都是我选的手艺成品,能不能入得您老法眼?


 也就是说,眼前这件匏器,是粱九功准备献给康熙的“御赏品”。


 那最后成功了么?这不废话嘛,造办处可是有专门的匏器制作处。


 李承很快想明白前因后果,对自己鉴定出现的偏差,也只能暗自惭愧——匏器的目测断代,实在是……过手的机会太少。


 拿着这件不足一百克的方形葫芦笔筒,李承抬头,摊主正在几步外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老头子究竟懂不懂“九功贡制”的含义?知不知道这件匏器的价值?


 如果说对方知道粱九功知道价值,又怎会摆放的如此不显眼?上面还插着一柄不值钱的侍女扇?如果说不知道价值……他毕竟经营东瀛瓢箪,会不研究中国匏器?况且,他去世的父亲也不知道?


 李承一时间心底没谱,只得装糊涂试试,“这也是葫芦做的?”


 “确实是葫芦制品,康熙年间,粱九功所监制,好东西呢。”


 一句话将李承捡漏的想法浇灭!人家清楚着呢!


 “这么说算是个文物哦?”李承只得继续装糊涂,拿着笔筒左看右看,似乎很好奇,“葫芦还有方形的?挺稀奇呢,多少钱?”


 摊主老者呵呵一笑,又摇摇头,随即报了个价格,“一百五十万,日元。”


 其实就在刚才,他还以为李承是个行家,因为看东西的手法给人的感觉很稳,不像一位外行人,可听完对方的言语,又看看年龄,觉得自己想太多——这么年轻会是个行家里手?


 “一件葫芦卖这么贵?!”李承发出一声惊叹,三分真七分假。


 匏器毕竟是葫芦器,与珠宝玉器不同,它的价值纯粹在工艺上,一万美元出头,价格真心不便宜。


 不过,也没他那夸张的惊叹所显示的那么贵,这不过是为了还价作的铺垫。


 “能便宜点么?”李承似乎有些不舍,但依旧将这件匏器放在竹根底托上。


 “这是一件宫廷器,便宜不了。”摊主摇摇头,伸手将这件匏器挪正,依旧放在刚才的位置上。


 这话有破绽,李承有了还价的由头,挠挠头,故作不解,“我听说过,御制用品的款儿不是康熙某某年制吗?你的这件葫芦笔筒,可是人名款呢。”


 嗯?摊主老者一愣,这件东西入手五十多年,过目的人不少,都说是清廷御贡,可还真没人提到过,为啥用的是人名款?


 时钟勉是四国岛爱媛县人,他生于津门,一直到十七岁才被父亲送回国内读书。


 小时候他生活在津门估衣街一带(解放前津门最大的古玩市场),对津门的葫芦器非常痴迷。八十年代退休后,他开始捡拾起童年的爱好,自己种植葫芦,结合东瀛葫芦制艺开始制作匏器。还别说,这两年还真的被他玩得风生水起,本人还是四国岛爱瓢会会长。


 受过父亲的影响,对中华古玩有些了解,但是要说他究竟有多懂,只能呵呵。


 今天被这年轻人一问,一时间还真的答不上来,他皱着眉头,搓搓手,“也许……也许当时的匏器,就是这种留款吧。”


 “这不对吧。”李承摇头否定他的说法,此时他有点后悔,为啥要装外行?


 装外行,在某些卖家面前适用,但在守规矩的卖主面前,装外行作用不大——内行可以揪着某一毛病有理有据的还价,如果他认为你是外行,极有可能认为你是无礼取闹。


 眼前这位,应该还算守规矩。


 现在,自己既要扮外行,还得让他感觉说得有道理,纯粹给自己找麻烦。


 “宫廷的东西,怎么会没有御制款呢?老先生,您自己想想,这种款,皇帝能拿出去赏赐给大臣或者亲信吗?不可能啊。”


 “您可能说,这是太监贡献给皇上,让皇帝把玩的物件?”


 李承自己设问,还真的问到时钟勉的心坎上,他不由自主地接话问道,“有可能啊。”


 李承故作不屑,指指这件葫芦笔筒,“康熙一生勤勉,灭鳌拜,平三藩、征讨葛尔丹,收复台岛,他哪有时间玩这种匏器?”


 这就是偷换概念!


 李承从他刚才一句话中,隐约感觉这老先生虽然清楚这件匏器的来历,可对中华文物及历史,还不是很熟悉,故意混淆概念,赌一把他不知道康熙对葫芦器的喜爱。


 其实,康熙还真喜欢葫芦器。


 确定匏器进入造办处之后,康熙立即在下一道旨意,在瀛台丰泽园,开种葫芦!同时,还安排专人管理,设计套模用具,进行艺术加工!并责令粱九功亲自负责这件事!


 这些,都是清廷内史稿,有明确记载的。


 “那你说说,这件东西是怎么回事?”时钟勉还真的被李承挑起疑惑,禁不住反问道。


 “我说嘛……”李承摸着下巴,故作沉思,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件葫芦器,与大太监粱九功有关,这只怕不假,不过……它肯定不是宫廷御制的东西!很可能是粱九功安排人从民间搜上来的,想要上贡给康熙的,但最后康熙究竟用没用,就不清楚了。”


 李承的说法,看似和前面他鉴定结果差不多,事实上有相当大的差距。


 他否认了清廷造办处御制,将官制身份扒掉,以民制身份出现,其价格将大大下降。事实真相呢?九功贡制,就是朝廷御制,这在造办处独一份。


 “老先生,不知道您是否认可我的猜测?”说完后,李承还故作潇洒的耸耸肩,似乎有些得意自己的聪明。


 时钟勉笑着摇摇头,对李承想还价的心理,洞若观火。


 只不过,对方尽管是推测,其实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想想后,开口道,“无论是御制还是民制,它的工艺水平都是顶级的。我只能给你让十万。”


 一百四十万日元?


 有效果啊,李承的心理价位是压到一万美元以下,也就是一百一十五万日元以下。


 “您说的有道理,如果不是工艺不错,我也不会看上的。”


 话还未完,李承同样摇头,“不过,既然不是御制,那我肯定不能按照御制的价格购买。”


 “老先生,八十万,我带走,怎么样?”


 他的报价算是原价砍一半,如果没有刚才那条理由,绝对会被哄的。


 “不卖!”老头子不想理会对方,回到座位上准备继续编织葫芦腰带。


 这么固执?李承有些傻眼,连忙大幅度提价,“一百万,再多,我就得考虑放弃。”


 老者抬头看看他,说道,“因为你是中国人,我少年时在中国生活过十多年,所以……一百二十万,你拿走吧。”


 在中国生活十多年呐,难怪他刚才能从自己的问话中听出中国味,合着还是一位中日友好人士呢。


 又聊几句,最终价格,一百一十万日元,在李承底线价格之下。


 还未开支票,旁边的小结衣摇摇李承的胳膊示意。


 不远处,内藤淳一这家伙,正与几位茶客一道,说说笑笑地朝这边走来。


 晕!这家伙属臭虫的?怎么哪儿都能遇见他?


 李承连忙出具一张现金支票,让胜元和对方去银行汇兑,自己还没来得及将这件康熙粱九功监制的四方葫芦笔筒收起来,就听见有人对这边喊道,“李生原来你在这里吖!刚才您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交流,这下好了,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还请不吝赐教!”


 谁愿意赐教你?


 李承隐蔽地翻翻白眼,手忙脚乱的将这件匏器,塞进手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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