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抄霍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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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政司最初只是督府的秘书机构，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现在成为港府的行政管理中心，百官之长、总督之下第一人。
水涨船高，布政司行署中心（合署）大楼几经搬迁，越来越雄伟，雄踞下亚厘毕道东，距离总督府一条街，这一带异常繁华。
在拉希德车子的带领下，穿过一排排的柳树林……
这片柳树林原先是没有的，它的建设，据说也与中银大厦的风水相争有很大关系。
中银大厦钢架结构，直耸云霄，其外形锋锐，边角线形成刀棱，一刀斩向不远处的汇丰大楼，汇丰大楼顶层架炮相对，寓以“火克金”；中银大厦的另一条刀棱则斩向总督府，总督府则被迫在府署周围栽种许多柳树，拟以“柔克刚”……
此为江湖传言，听听即可，不可当真。
不多时，两辆车前后驶入一座高墙宅院，就是霍德爵士当年在香江的居所。下车后，李承环视四周，只庭院就比自己新买别墅大，院内竟然还有网球场和推杆高尔夫练习场。
主楼三层，多重人字形坡屋顶，一排排凸出的玻璃窗，宽广的门厅，圆形角楼与正面不对程的设计，形成了别有味道的建筑风格，这是典型的英式建筑特征。
“这里真大！这些鬼畜……威尔斯，人家看不起咱们呢，都没迎接。”蔺建明下车后，嘟囔一句。他在车上就已经知道自己一行所为何来，只是没想到，主家面子这么大，都没人出来迎接？
“就你话多！”李承撇撇嘴，白了他一眼。
霍德家族是老派的英伦家族，而英伦是最讲究面子，也最讲究对等交流的国家。在这些洋人眼中，自己不过一名古董商而已，凭什么迎接？
“威尔斯先生，这边请。”拉希德从另一辆车中下来，伸手示意，语毕，他又看了眼蔺建明。
李承明白过来，这是不好意思当着外人的面讲价啊，回头拍拍蔺建明的肩膀，“你在这里稍坐片刻，我去见见维吉尔先生。”
见李承如此识趣，拉希德对他的印象相当好，主动说道，“威尔斯先生请放心，我会安排人招呼两位的，领他们参观这里。”
顺着台阶上门厅，走进这栋深邃的建筑。
穿过前楼，豁然开朗，是英式花圃中庭，两侧回廊连接后面的主楼，主楼也是英式建筑，只是更雄伟些，带一丝英伦皇家气息。
主楼中厅，李承见到维吉尔霍德，一位典型的大鼻子英伦人，略显发福，发际线很高，淡蓝色眼眸看起来有些混浊，四十来岁，身量和李承差不多，很魁梧，衣着齐整。
“威尔斯先生？哦，真是年轻！”见到李承的一刹那，他有些惊讶，语气中自然流露。
“很高兴认识你，霍德先生。”李承礼节性朝他微微颔首。
“你……对我的藏品感兴趣？”维吉尔说这话，看的却是拉希德。
拉希德知道家主疑惑什么，往前一步，笑着介绍：“威尔斯李先生是港大饶真颐教授的学生，本人还是摩罗街三人组艺术品公司的股东。财务自由。”
维吉尔要的是最后几个字，听拉希德这么说后，他向李承摊摊手解释，“骚瑞，我只是想确认，威尔斯先生是否有决策权，没有其他意思。”
“我为说过的每一句话负责。”李承可不想费尽心机上门，却因为年纪原因让别人怀疑自己的购买能力而与藏品失之交臂，“如果维吉尔先生不相信，可以致电花旗银行香江分部咨询我的信用额度。”
“这倒不用。我还是带你去看看我的藏品吧。”有拉希德的话，维吉尔自然不会怀疑。
这提议，李承双手赞同。
一楼大厅是霍德爵士日常招待客人的地方，自然不会放置维吉尔的藏品，两人来到主楼东侧，这里才是维吉尔一家四口的住处。
一进门，李承直撮牙花。
一水的明清家俱，黄澄澄的，红灿灿的、紫嫣嫣的，煞是养眼。
进门口的左侧位置，一尊黄花梨高束腰石面方香几，上面放着一盆天蓝水仙；右侧位置则是一尊铁力木矮脚柜，上面防止几双家用拖鞋……啧啧，暴殄天物，竟然用明式家具做鞋柜？李承真想操起这些鞋子砸维吉尔一脸。
进门后，右侧是一组明式柴木多宝阁，上面陈列着几尊瓷器，将中厅隔开成两部分。这些瓷器李承看了眼，大多为英式风格，年代不算远，但也颇有价值，最让李承吃惊的是，这组柴木家具，竟然没有出现在拉希德所列的名单中？
他很快就想明白其中原因——柴木！
此时的香江很流行硬木、花梨等较为名贵的木制家具，对于相对低劣的柴木，就没那么追捧，所以，尽管这也是明式家具，可维吉尔自认是明清木器的精品收藏家，对这组柴木多宝阁就没那么上心，觉得挂在清单上掉身价！
这很好！
柴木家具真的就没有价值了么？
柴木的概念一直很模糊，北方人通常把硬木之外的木材通称为柴木，南方人则称其为软木或杂木。
不是所有人都能用得起花梨、硬木家具，明清时代的家具主流，一直就是柴木！
柴木家具中，也有高端之作，譬如楠木家具，其市场价值一直是明清家具的最前沿的那一小撮；又譬如樟木家具，一直是南方女子出嫁必配的家具木材，这种陪嫁家具做工极其精细，市场价值极高；又再如柞木箱箩，也是柴木家具，柞木书箱，赶考书生必备，防虫防蛀防水还皮实，市场售价也不低；再又如黄杨，柴木中的普品，可黄杨木雕自成一类，拥趸者甚多；又又如柏木家具，最典型就是棺材，不要小瞧棺材，那可是明清木器中代表之一……
李承看看这套柴木多宝阁的纹理，应该是榉木的，产于中国南方，北方不知此名，而称此木为南榆，虽不属华贵木材，明清传统家具中，尤其在民间，使用极广。
开门见喜，李承将这组多宝阁记下，同时心底为最终价格底线，加码五万美元。
榉木多宝阁，将中厅分为前后两部分。
前厅尚未看见，后一部分为小吧台。看到吧台和酒柜，李承想要骂娘！
吧台为黄花梨夹头榫平头案，典型的明式家具清秀风格；酒柜是鸡翅木衣柜，雕刻繁缛，这是清式家具的华丽之风。
衣柜门敞开，里面放着几瓶葡萄酒，吧台上则摆放着一打高脚玻璃杯。
见李承盯着吧台和酒柜，维吉尔伸手拽出一瓶葡萄酒，举起来示意，“威尔斯，要不要来一杯？”
掐死他的心都有，李承摇摇头谢绝，“还是看完，这酒留着交易达成后再喝吧。”
维吉尔耸耸肩，房葡萄酒放在案上，“如你所愿，我先醒醒酒，你自己去看吧。”
他坐下来，开始处理葡萄酒。
李承注意到他的座椅，色泽深沉，紫檀木钉绣墩，一共四只全套，边刻荷花纹饰，也是典型的清中期家具，名单上有列出。
看到这里，李承已经有些木然。
这家伙，利用父亲的关系，究竟在香江搜罗多少精美木制家具？
再看看吧台前面的墙上，一幅《少女图》油画，女孩的眼神带有淡淡的忧伤，李承盯着画作看了足足一分钟，庚斯博罗的，真品！
画幅虽然不大，可这是庚斯博罗的画作啊！英伦皇族的最爱！
“维吉尔先生，这幅画……”
没等李承说完，维吉尔笑着摇摇头，“这是我父亲的挚爱，不出售！”
这是霍德爵士的收藏，估计维吉尔也做不了主。李承有些遗憾！算了，今天来这的目的，是为了维吉尔的家具，还是将当前目标锁定为好。
真不卖么？
还真不是！
霍德爵士已经离职三年时间，再赖在布政司官署已经不合适，所幸新一任布政司陈方老太太家就在香江，不住布政司官署，才容他们多住三年。
霍德家族此次处理这些东西，就是对外开卖的，只是，维吉尔不想将这幅英国知名画家的作品出售给中国人而已——庚斯博罗的作品拿到哪里都好处理，已经有英伦人出价四十万英镑，有同胞想要预定，为什么要卖给中国人？
即便在香江住了三十年，维吉尔依然对这里没有归属感。
当然，这些话他肯定不会明说，所谓父亲的挚爱，那只是借口。
没有人在旁边，李承乐得自在，从厅堂溜达到房间，一个个房间乱窜，甚至还去厨房、卫生间看了一遍。
他的右手，始终握成拳头，不停的颤抖。
没办法，激动的！
这家族，好东西太多了，虽然不能说是民脂民膏，可绝对是霍德家族在港发家后置办的。
厨房瓷器，清一色道尔顿骨瓷，虽然是近几十年出品的当代货，可这也是高级骨瓷！
三个卫生间的马桶，还有洗浴盆不知能不能撬走？
丢脸？一点都不丢脸！皇家阿尔伯特瓷器厂出产的金瓷！当然，马桶和洗浴盆只是想想而已，这可能布政司官署建成之后就有的，不是霍德家族所有。
李承索性撇开那张清单，自己拿笔重新记录这里的物品！
管他的，反正霍德家族要滚回英伦，这里的东西，都是要处理的，还不如便宜自己！
看着一长溜的名录，一百六十多件！
李承直撮牙花，自己怎么就记录了这么多？这些东西，该怎么报价？
必须能一举打动对方！
想想自己心道的两百六十万美元……大不了全砸进去！
他在自己所列的这份清单后面，填写一个数据：
一百五十万英镑！
李承琢磨片刻后，又加上庚斯博罗的那幅《少女图》，在价格位置，再度填上五十万，英镑！
两百万英镑，李承打算抄霍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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