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横财难得

 四台出厂年份为1973年的蓓森朵夫三角钢琴，可不是小漏。


 神情不属的陪同白头仔吃完饭后，李承谢绝捏脚的邀请，匆匆赶往葵涌码头仓库。


 这里依旧灯火通明，陈兴安和吴卫忠领着大伙，站在仓库门口迎接李承一行。


 “李少，李少，真的是蓓森朵夫三角钢琴，刚才我们组装了一台，太震撼，太漂亮了！”吴卫忠帮李承拉开车门时，兴奋的絮叨着。


 慢慢的，他声音逐渐降低，他发现，李承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兴奋。


 怎么回事？这可是百万美元级的大漏，怎么不兴奋？


 李承还真没法和他解释，拍拍他的肩膀，笑笑，“带我去看看。”


 又有赶过来的陈兴安点点头，“老陈，最近辛苦了，听说警示系统快要完工了？”


 与吴伟和周典不一样，陈兴安虽然瘸腿，可嘴上爱说，“都快一个月了，东家您又舍得砸钱，还不快完工，我不真成了废物了？”


 “稍后带我看看。”


 “诶好。”他瘸着腿，步频却不慢，坚持走在队伍最前面，将李承等人让进仓库。


 也许是生活处境艰难，陈兴安看起来老气太多，对外说他是吴伟的父亲，也没人怀疑，事实上，他只比吴伟大一岁，和周典同岁，今年刚满三十。


 进门路过陈兴安的身边时，李承停下来，“老陈，写封信让嫂子和孩子来香江吧。库房缺人，嫂子过来帮忙整理，你们一家子也能团聚。”


 “东家，这合适么？”陈兴安一哆嗦，问道。


 陈兴安退伍回乡不久就找了个当地媳妇，孩子都三岁了。他老家那犄角旮旯，死穷死穷的，能来香江，估计媳妇能笑疯。


 看向李承的同时，眼角余光还扫了眼站在李承身后的周典。他和李承接触的不多，暂时没摸清东家的性格，希望周典给点提示。


 只是周典神色肃穆，看不出表情，这反而让他松了口气——多年的老战友，什么提示没有那就是真没什么可提示的。


 “阿典，你有没有女朋友未婚妻之类的？也可以安排一道过来。”李承又回头看了眼周典，笑着说道。


 周典脸色一红，惙惙道，“家里定了一门亲……”


 “那就一道吧。你和吴伟，提前回去一人，把这件事先办了，然后在深城等我。”李承摆摆手，敲定这件事。


 “那就多谢东家关照。”陈兴安抢在周典前，向李承表示感谢。


 李承这么做，既是为了安抚这两人，同时也是羁縻……他现在的身家性命都与吴伟、周典还有陈兴安直接相关，不得不如此行事。


 沿着桁架之间的走道往仓库里面走，李承发现，大约在桁架顶端一米高的位置，平铺了一层铁丝网，断绝了从屋顶盗窃的可能。


 见李承似乎对铁丝网感兴趣，陈兴安在旁边说道，“东家，四周墙壁内侧也用铁丝网拦住，每隔十二米设置旋转摄像头一对，还有红外线警示器，连通安保室。嘿嘿，蚊子不敢说，老鼠进来肯定能发现。”


 “另外，在防火上，我们布设了二十台泡沫机，能在五分钟之内扑灭重大火灾。在每个桁架之间，还采用石棉布隔断，即便有火灾发生也能最大程度减小损失的。”


 听到这话，李承点点头，这类艺术品仓库，最大的难题其实不在于防盗，而是防火。


 “等相关设备全部安装完成，你可以组织大家演示一遍，可千万别光说不练。”


 “假把式的事肯定不会做的，一定会演练到位。”陈兴安的信心很足。


 李承伸手在他肩膀上拍拍，语气郑重，“仓库的安全，就全拜托你了！”


 “一定不负所托！”陈兴安努力站直身体，一拳捶向自己胸口，还有军人的彪悍风范。


 仓库最里面的空场地上，四只大木箱，都已经被开封。其中三只木箱尚未完全拆开，另一只则木块、丝绵散落一地，旁边是匆匆组装的一台庞大的三角钢琴。


 太特喵的漂亮了！


 整体哑光深红漆面，三根象腿形铸铁支架，带亮铜轱辘，两根踏板顶杆支撑琴键部位，玄琴式盖面，已经撑起，露出橙红色的内置共振琴箱。


 高、中音琴弦由钢丝制成，低音琴弦由钢丝加上紫铜缠丝制成。二十多年未曾面世，依然闪亮如新。


 外壳为桧树板材，上深红漆面，再上哑光工艺，让它的整体色泽，沉稳、深邃不张扬。


 键盘上方的键盘盖内侧，以及钢琴右侧箱板上，鎏金蓓森朵夫的标识“bosendorfer”，在高音弦轴区铸铁板处，铭着制造番号：29869。


 整台钢琴，有着典雅的轮廓，手工雕刻的精致边线增加了琴身细腻流畅的感觉，琴脚做了包边处理，更具古典美感。琴键盖和键侧木完全用珍贵的红木树瘤制作。


 97个象牙制键，错落有致，这是一台专业演奏级蓓森朵夫290帝王型钢琴！


 难怪吴卫忠如此开心，见到这台能横跨八个八度的乐器之王，不，这已经不是乐器，它本身就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李承的拳头不由自主的攥起，松开，再攒起来，再松开，心中犹豫不决！


 在西方，恐怕没有那种乐器有钢琴的影响力，甚至，钢琴在某种程度上，就代表着音乐。


 人们提到钢琴品牌，往往会想到德国施坦威。


 施坦威很好，非常好，但并不意味着它就能独步江湖。蓓森朵夫就是能媲美施坦威的存在，甚至在某些演奏大师的眼中，蓓森朵夫还要更受青睐，音质更专业。


 世界上最名贵的钢琴——蓓森朵夫钢琴诞生于音乐之都维也纳，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钢琴品牌。


 1794年，依格纳茨蓓森朵夫出生于维也纳的一个木匠家庭。19岁时，拜管风琴制造师约瑟夫布罗德曼为师，成为他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位。1928年，依格纳茨在音乐之都维也纳创建“蓓森朵夫”钢琴厂。


 自创建以来，蓓森朵夫一直坚持着手工制造工艺，琴身及琴健都是手工制造。一部钢琴制作完成要用七八年时间，木材的收集就要花去五年时间，制作过程也要花去近两年时间。


 1830年奥地利国王授予伊格纳茨蓓森朵夫“皇家钢琴制造师”的头衔，也是首位获此头衔的钢琴制造师。1883年，奥地利国王费迪南一世，再度册封为“皇家钢琴制造商”。


 最出名的蓓森朵夫钢琴，莫过于“蓓森朵夫皇者”，这是钢琴中最华丽的顶级收藏品，其全部金属部件均由黄金铸造而成。


 当然，最出名并不代表最优秀——黄金部件“皇者”在音质上并不受专业人士的待见。


 在专业人士的眼中，蓓森朵夫290帝王型钢琴，才是真正的王者风范。


 也就是李承眼前的这台。


 首台帝王型钢琴诞生于1909年，根据意大利作曲家、指挥家、作曲家费鲁乔·布索尼的特别要求定制而成。在那之前，这位作曲家正试图改编jsbach的管风琴曲，但在改编过程中，他意识到如要完成jsbach的杰作，就需要额外的低音音符——一台可以延伸低音效果的钢琴。


 路德维希·蓓森朵夫先生（创始人的儿子）接受这一挑战，并在音域范围内建立具有八个八度音阶的原型。


 由此，97键的290帝王型钢琴应运而生——横跨八个八度。


 蓓森朵夫帝王型，二百九十厘米大三角钢琴，延伸的低音琴键丰富乐器本身的表现力，更大幅度提升泛音效果，290帝王型钢琴，也因此受到众多顶级演奏团体的青睐，被誉为“音域之王”。


 李承的手掌都快攥出血来，他现在有些迷茫，这四台钢琴该怎么处理？


 搓搓脸，让自己更清醒些，他扭头问道，“其它三台都什么型号？”


 “都是蓓森朵夫，一台270，两台255。”吴卫忠都已经查实过，随口报了上来。290、270、255，都是蓓森朵夫的型号，依据是钢琴的长度。


 他不太理解李承为何有种苦恼的感觉，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些钢琴有问题？”


 不是钢琴有问题，而是纠葛太多。


 如果只是几万，十几万的钢琴，估计一点事情没有，问题就出在，它们太贵重！


 反正要听听吴卫忠的意见，李承将他带到仓库拐角，“你知道……这四台钢琴是海关罚没的，对吧？”


 吴卫忠下午全程都在现场，自然清楚，点点头，有点明白了。


 “你也清楚，这些货品原本属于荃湾码头和记，白头仔的那些人，我们是当成欧式家具买回来的，只支付了两万港纸，是吧？”


 这更清楚了，吴卫忠明白大半，东家是担心这些钢琴牵扯出多方利益纠葛，一方是海关，另一方是和记，额，可能还有荃湾码头管理中心。


 是个头疼的事，吴卫忠也有些挠头。


 “下午你离开之后，我去荃湾码头翻看了老资料，海关罚没的这批东西，极有可能是属于韩森的，而韩森这人在弯弯，还活着。”


 这也是个麻烦事，原主人竟然还活着？


 吴卫忠也变得焦虑起来，只是，这韩森是谁啊？他有什么资格介入这场可能会发生的归属权之争？


 “呵呵！”李承笑容有点苦涩，“这韩森啊，香江七十年代四大华人总探长之一！”


 吴卫忠对什么华人总探长不太了解，李承简单给他普及一下。


 五十年代的香江，华人地位低微，尤其是正府部门很难见到华人身影，职位稍高一点的华人，更是极少，吕乐、蓝刚、韩森和颜雄，四人相继成为华人总探长，在当时很少见的。


 他们四人彼此经历相近，地位相当，名声也不相伯仲，彼此勾连，很快成为整个香江警队贪渎链的中坚人物，相互保持着紧密的关系，积累巨额财富。


 1974年，廉政公署成立，相继对总警司葛柏，以及华人四大总探长发出缉令，吕乐远走加拿大、蓝刚和颜雄避祸泰国，韩森窝在弯弯。


 这四人的缉令，除了蓝刚已死，其他三人的依旧在案。


 因此，从原则上来说，这四台钢琴，依旧属于“赃物”，无论是海关、还是荃湾码头管理中心，根本没权利处置！


 李承看似合理的收购来着些东西，法理上就不承认他的所有权。


 更别说这中间还有多方觊觎！


 所以啊，这横财，看着诱人，实则难以下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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