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初登国门

 人不可貌相。


 李承真没有想到，在坂本五郎面前毕恭毕敬，以弟子礼侍候的中年男人，竟然执掌着东瀛第五大造纸公司——联合造纸株式会社。


 这家公司，在东瀛仅次于王子造纸、东瀛造纸、大王造纸和大昭和造纸，妥妥的年产总值十亿美元以上的大型企业，主要生产和销售两种纸张，包装箱所用的瓦楞纸，以及东瀛高端书画用纸——和纸，在东瀛、澳洲、东南地区一共拥有六家大型造纸厂。


 这番话，并非他自吹自擂，而是因为合作，内马尔提到希望看到合作方实力时，大岛由纪子介绍的。此时，富田雅孝端着速溶咖啡，毫不在意的在旁边微笑。


 对方的实力有了，反显得三人组公司有些不上档次。


 内马尔有些尴尬，脸色涨红，好在他肤色黑，看不出。


 拉夫特在旁边搓搓手，帮内马尔解围，“富田先生的提议，我原则上赞同，但是需要提醒你的是，在北美收购东瀛文物，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在东瀛搜罗欧美艺术品相对来说更容易些。因此，我提议，交易过程中，允许我公司在支付方式上更具多样性，譬如使用日元或者美金。”


 这是实情，大岛由纪子将拉夫特的话，翻译给富田。


 富田雅孝看看拉夫特后，笑道，“具体合作条款可以商谈，今天我们只是达成意向。”


 也是，这种合作，富田雅孝不可能自己亲自谈，肯定是理财团队和投资顾问负责。


 “那我就没什么意见。”拉夫特说完，朝李承努努嘴，示意他还有没有补充？


 李承转动着咖啡杯，笑着问道，“富田先生，您肯定也不会什么东瀛古董都接受，是吧？我希望您派出谈判队伍时，将您对东瀛古董的界定，也一并带来。”


 李承这句话用日语表述，富田朝他点头微笑，“会的！谢谢李桑的提醒。”


 那就没什么，具体合作，再谈吧。李承朝拉夫特和内马尔耸耸肩，示意自己没什么疑问。


 合作谈成，晚宴也是宾主尽欢。


 晚宴上，李承自衬身份，言受师尊之命，即将前往国内，走访体验名山大川文物古迹，顺便游学各大博物馆，恐怕不能参与双方随后的合作跟进，具体谈判由内马尔和拉夫特负责，还请富田先生海涵。富田雅孝对此未提出异议，反倒祝他行万里路得万丈识。


 自此，李承回国前所有工作，告一段落。


 前一段时间忙碌，终于可以收心，重归学业。此后两天，李承奉饶老膝下，听老爷子讲述中原旧故，昔日名家逸事，各家学派纠葛，以备不需。


 泰勒终究没有回来，她还是希望早点完成学业，让李承稍有遗憾，又颇为欣慰。自己这女友也并非花瓶一只，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随后又与李加成通过电话，担杆列岛的事情，还需要他全盘负责。至于马丁口中全国特产，那都是小意思，回头每到一处都给他邮寄一份就是了。


 十月一日，举国欢庆的日子，李承带着吴伟、周典，悄然离港。


 三人并没有前往深城，而是过中环码头海关，乘坐轮渡，前往珠江，开始他国内之行的第一站——斗门。


 去斗门的目的只有一个，三人组香江公司的备用进货渠道。


 京城赵家那边，此次无论谈判顺利与否，都不会改变李承筹建更多进货渠道的意志。


 饶恕饶哥帮忙牵线的中海渠道也好，还是营业两年来店铺自建的斗门渠道也好，都需要建设起来。


 珠江湾海平浪静，游轮在海面上窜出一条白色水线，滚滚向前。


 李承站在船尾的甲板上，看着越走越远的离岛，心情颇不平静。


 这是自己今生第一次如此亲密且深入的接触这个大而广、博而深的国家。至于上次的羊城之行，很自然被李承排除在外——基本上都没接触。


 游子归乡的激动，是有的；兴奋不安的茫然，也是有的；宏图大展的想法，更是有的……这是一个正在起飞，蕴含着无数的机遇，还有风险的国家；这是一个以文化向心力凝聚无数华人，让人即便置身海外落籍他乡依然心怀感念的伟大民族……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吴伟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李少，马上过奥门湾（洪湾），我们是在金湾港下船还是直抵斗门港？”


 吴伟最近几天都拉着周典研究此行的行程规划。斗门镇偏陆，虽有斗门港，但港口距离斗门镇还有十多公里距离，与金湾港登陆，再转道斗门镇，距离差不多。


 “那就金湾港吧。”听吴伟解释后，李承摆摆手示意无所谓。


 金湾港海关大厅并不大，两间屋子，工作人员看了看三人的侨胞证（华侨登记证）后，连行礼都没查，就让通关。


 等到第二间房间时，立即有一位二十来岁、穿着工作服的年轻办事员，笑脸相迎，低声问道，“三位需要兑换rmb么？一港币兑换一块二，比银行高一成，怎么样？另外，我们可以提供包车服务，每天一百港纸，只要不出珠江区，随意跑。”


 呵呵，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南方人的服务意识，还真是强，竟然在海关大厅开展黑市汇兑业务，提供包车服务？


 倒也没有骗人，李承来之前打听过，香江银行兑换，一百港纸兑换一百零七元华币，他这公开的一对一点二，确实比银行高出一成。


 “提供租车么？就是只要车，不用司机的那种。”李承可不想有司机跟着，笑着问道。


 此时，国内还没有租车服务，即便是出租车公司，全珠江市也不过三家，都是国企，多为港澳同胞服务。


 这位年轻人搓搓手，想要拒绝，李承立即又加上一句，“我们可以支付押金，单车每天依旧一百港纸，除了最初加满一箱油外，剩余的油钱我们自己掏。”


 有押金？他很快意识到这事应该不难通过，那位年轻人眼睛眨巴两下，“押金多少？”


 “你们出租车都有什么牌子？”


 “皇冠133，绝对上档次！丰田佳美三代，新车！”


 这两款车，在九十年代前期，确实是国内“豪车”。


 李承朝吴伟努努嘴，“押五万港纸，你可以记录这份侨胞证编码。另外……帮我兑换五万港纸的华币。”


 九十年代中后期，南方的经商意识超强，这位年轻人去隔壁房间打了一通电话后，兴冲冲出来，对李承三人招招手，“成了！您三位随我办手续去！”


 “您三位在珠江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搞不定，上面还有老板，肯定能搞定！”这位年轻人名叫薛牧，名片上标注的是公司的副经理，胸口拍得咚咚响。


 隔壁就是银行，而这家名为“柏宁信息咨询服务中心”的公司，不仅在海关大厅中设服务点位，竟然在银行还有自己的小办公区——他们汇兑合作，直接与银行吸储业务挂钩。


 他的话，未必是吹嘘。没有强硬的幕后关系，这两个地方都不是随便能进的。


 “那就太感谢了。”李承笑着与他握握手，这种明显地老虎的存在，交好没坏处。


 办理好租赁业务，站在银行门口等出租车公司送车来，薛牧笑着试探道，“李先生是移港人士？听您的普通话，说的比我们珠江人还顺溜。”


 “哪儿不是华人？”李承哈哈一笑。


 “李先生这话在理！”薛牧略带奉承的竖起大拇指，“国内就需要先生这种心怀故土的人，回乡建设投资，国家才会越来越好。”


 额，他竟然用这套大道理回敬？应该挺有学识的。


 见李承眼神疑惑，薛牧笑笑，“我三年前毕业于汕头大学经管系，去琼州混了两年一无所获，回乡蒙现在的老板看中，让我负责海关这一片的咨询业务。”


 合着竟然是名校名系毕业，看他待人接物，并不以“拉业务”为耻，是个人才。


 十分钟后，出租车公司送来一辆九成新的皇冠，顶部的士灯已经摘除。吴伟和周典检查一遍，又试了试车，对李承点点头。


 此时，薛牧已经看出李承三人的异样——这明显是公子哥带两保镖出门的派头，一时猜不透李承的来头。


 等和李承挥手作别后，他立即又去隔壁屋，给自家老板挂了电话。


 自家老板高柏宁，在港澳那边颇有门路的，很愿意交好香江一些富豪子弟，而出行带两位保镖的，怎么说也应该是富家子吧。


 租车并非突发奇想，九十年代中后期，粤省的公路建设大框架（国道和省道）已经完成，无论是去粤西红旗农场，还是去深城、羊城，开车要比坐车方便。


 有一辆车，也许今天晚上，就可以赶到深城。


 珠海的基础建设真不错，不得不夸一句梁胆大，还真有魄力。


 珠江机场就是他顶风而上，耗资百亿建设成功，此时功效未显，二十年后，珠江机场人流量过千万，成为国内最繁忙客货转运机场之一。


 金湾港海关到斗门镇，走新建的金湾大道，十几分钟即到。


 圆弧形铁艺拱门，“斗门镇百货交易市场”几个字很大，拱门下，进进出出的平板车，石狮子、家电、木材、观赏石、大鱼缸、小百货……拉什么的都有。


 外人绝对想不到，这座平凡的市场，承担了港澳地区古董艺术品六分之一的供货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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