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合作商定

 安格列斯身材壮硕，两米的身高让他如虎踞狼群般耀眼。


 看见李承在挥手，他在等候行礼箱的转盘前大吼一声，“哦喔噢，威尔斯，泥嚎！”


 原本就很扎眼，这一嗓子顿时把机场出站及迎接客人的目光，全招到他身上。


 李承摇头苦笑，这个夯货！


 可要是谁要把他当夯货，那人才真的是夯货。


 与安格列斯和卡列尼娜轻轻拥抱后，李承引着两人往停车场方向去，“安格是第一次来中国？”


 “是第一次，不过，对中国我可不陌生。”安格哈哈一笑。


 李承笑笑，确实不陌生，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斯拉夫人和中国人同属于华约。


 事实上，安格说的不是这一点，他身上毕竟流淌着乌里扬诺夫家族血脉，对世界上为数不多以列宁为尊的国家，他心底还是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


 当然，也只是感觉特别一些，让他为这个国家奉献些什么，那是不可能的。


 这一次，庞大的国家机关，并没有关注到这位与列老大有一定血缘关系的国外友人悄悄来访。


 “尼娜，希望你能喜欢上这里。”李承笑笑，又对卡列尼娜点点头。


 “哦，对于能赚取利益的地方，一般来说，我都很喜欢！”卡列尼娜撩撩金发，很置入的话语，引来李承和安格列斯俩人的哈哈大笑。


 安格列斯附上一句，“是啊，尼娜说得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半个小时后，安格列斯和卡列尼娜见到实物——游蛇瓷盘、金瓷花篮、冲锋者瓷偶。


 两人都是行内人，对欧陆瓷器都有很深的研究。


 安格列斯拿着放大镜，一点点查看瓷胎、釉色。


 卡列尼娜更专业，直接拿出一台小型电子显微镜，同时还掏出一本厚厚的欧美名瓷图录，翻到俄罗斯皇家瓷器这一页，对照着图录中的照片，对比瓦列里安的签名以及他所负责瓷器的风格。


 对于这份图录，李承挺羡慕的，这是老牌二手公司的底蕴所在，也是他们鉴定同类瓷器的“秘笈”，如果自己能拿到它，绝对对自己鉴定欧美瓷器的水平有很大帮助。


 像这种图录，每家拍卖公司或者老牌二手公司都有，越有实力的公司约详细，主要用于鉴定对比，有点类似于数据库。


 三人组公司还欠火候，这项工作尚未展开，李承倒是想弄，可是有心无力啊。所以只能从每件经手货品留影像资料资料的基础做起，等几十年之后，也许能积累起庞大的分类数据库。


 两人在鉴定的同时，还不停的用俄语交流，似乎在讨论着什么——对于这种卷舌头语言，李承一窍不通。


 约莫二十分钟，两人商讨结束，安格列斯放下手中的显微镜，咧嘴一笑，“尽管已经说过，可我还想要说一遍，威尔斯，你是上幸运之子。这三件物品，都是瓦列里安先生督工杰作。”


 李承微笑颔首，“能得到两位的认可，我更高兴。”


 他邀请道，“要不……我们先去晚餐？厨房那边应该准备好了。”


 “不急。”安格列斯摆摆手，又问道，“你不是还有一件东瀛艺术品，准备委托么？现在可以看看么？”


 安格列斯是个十足十的商人，大老远来中国，目的明确的很。


 “当然没问题。”李承起身，又将那幅菅原道真的《观梅赞》取出，放在书桌上，伸手示意。


 相比欧美瓷器，俩人对亚洲字画的研究就要弱很多，只是简单查看纸张的陈旧度后，安格就叹了口气，摇摇头，“东方文明实在是太久远。威尔斯，这幅画作，我需要找人鉴定。”


 “当然可以，只是这幅画有点首尾，这也是我想找你合作的原因。”李承伸手示意俩人坐下。


 “哦？你说说看。”安格列斯庞大的身躯压得沙发滋滋乱叫。


 “这是东瀛大阪天王寺1918年8月11日晚上丢失的一件古物。”


 李承第一句话就让安格列斯眼睛微眯，卡列尼娜惊愕的微微张嘴。


 “前几天，我偶然间得到的。这件盗窃案件，与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无需证明。”


 李承很认真的盯着两人，停顿片刻，忽然笑道，“安格，八十年前的盗窃案件，我想，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安格列斯没说话，耸耸肩。别说八十年前的东瀛盗窃案件，即便是八年前的，他也有办法处理，只要利润丰厚即可。


 “另外，当年参与盗窃的人……或者说销赃的人，与苏盟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


 “哦？”安格列斯发出一个单音节的疑惑词。


 “山本悬藏，东京的一名工人，1918年东瀛米骚乱的后期负责人之一，也是东瀛红色革命领导者之一，曾在苏盟常住二十年，并于三十年代末，死于苏盟。”李承摊摊手，笑道，“所以，这件珍贵的文物，它必须出自俄罗斯，而被你……发现，并携带至北美……”


 “当然，这其中的故事，需要你来完善。至于客户，我手中有一部分名单，可以帮你引荐。当然，你自己如果有合适的，也可以商谈。”李承抬抬手，笑道。


 和安格列斯这种利益至上的商人谈合作，李承说的非常坦白，包括风险，也说的很清楚。


 同样，安格列斯也不忌讳谈钱，他直接回答道，“这件事有一定风险。”


 “百分之十中间费，太少，我需要百分之二十五。”他同样抬抬手说道，“威尔斯，你应该很了解北美黑市走货，中间商至少要拿走百分之三十甚至更高。”


 “安格，我们也算老朋友。”李承笑眯眯瞅着他，“你是希望拿到五十万美元货品的百分之三十，还是五百万美元物品的百分之十？”


 安格列斯赫然起身，盯着李承的眼睛，“威尔斯，你的意思……这幅画，有东瀛人愿意出五百万美元？确定不是日元？”


 李承站起身，依旧微笑着来到这幅画作面前，又招招手示意两人过来，指着这幅画上的几个签名介绍道，“这几个字是‘天王寺之宝’，意思很明确。”


 “这是菅原道真，这幅画作的创作者，一千一百年前东瀛的知识之神、雷公，被誉为东瀛最有学问的人，而且此人身上的传说非常多，可谓家喻户晓。这一点你肯定会去查证，那时就知道我是否欺骗你。一千一百年前的画作，还有他的两首配画诗句，具体价值多少……你觉得呢？”


 还没说完，李承的手指又滑过画面落在几个留款人名上，“藤原行成，平安中期东瀛的大书法家，他的作品本身就是一件珍贵的艺术品……”


 “卜部兼好，东瀛神道界的名门，他精通儒、佛、老庄之学，他的作品一直是东瀛博物馆追捧的物件，且数量极其稀少。”


 “松永胜熊，江户时代著名的学者，东瀛西山宗的创始人，一代文宗。”


 “江马圣钦，东瀛明治早年的鉴定大师，也是一代文人墨客。”


 “这样一幅综合东瀛五位名家、流传一千一百多年的传世之作，要价五百万美元，”李承收回手掌，双臂交叉，笑着问安格，“你觉得……贵么？”


 安格列斯并没有被李承的话语蛊惑，搓着手掌，沉吟片刻回道，“我需要考证。”


 “没问题。”李承耸肩，又对拿出相机的尼娜点点头，“尼娜，请将各个细节拍得仔细点。”


 尼娜笑容很灿烂，歪歪脑袋笑道，“我会的。不过……威尔斯，这幅画作价值越高，安格列斯承担的压力就会越大，所以，百分之十的中介费，依旧需要商量。”


 安格列斯闻言，立即抬头看向李承。


 李承感慨万分，这女人……精明啊，安格列斯何德何能，有这样的人一心一意帮他。


 “安格，我有个想法，你斟酌着是否可行。”李承托着下巴看着这对公母。


 “你说。”安格列斯示意卡列去拍照，自己站到李承身边。


 “这幅画作，我的底线是不低于五百万。如果你五百万运作出去，只能给你百分之十；如果你能够运作到成交价六百万，给你百分之十五；七百万给你百分之二十；八百万，百分之二十五，过一千万，百分之三十。怎么样？”


 安格列斯很稳，再度摇头，“我不能给你确切答复，所有一切，需要我重新评估之后再议！”


 李承点点头，盯着他的眼睛，“可以，我给你半个月时间评估，但你应该很清楚，这行当的规矩……”


 “威尔斯，规矩我比你清楚！我不会将你，还有这幅画的准确信息，泄露给任何人。”安格列斯摆摆手示意，同时又反问道，“同样，在这半个月时间内，你不能再寻找第二家合作商。”


 “ok！”李承伸手，两只手掌搭在一起，晃晃。


 李承有把握安格列斯会答应的，这件物品的出货，对他而言并没有太大风险，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东瀛正府的“恳求”——无论是俄罗斯还是北美，都是东瀛正府不敢招惹的，而且，这幅画的失踪时间，又超过追索期，所以，他们想要收回这幅画，只能“恳求”。


 菅原道真的《观梅赞》，基于其特殊性，李承开出区间合作条件，但对于那三件苏盟皇家瓷器，他咬得很死，百分之十的中介费，至于安格能从客户方抽佣多少，李承管不着。


 安格列斯没办法——李承说的很实际，如果不同意，他会选择苏富比或者佳士得合作，这两家手中同样拥有大量的东欧藏家资源。


 那问题来了，李承为什么不交给两家拍卖公司运作呢？


 其一是周期比较长，像这种“压轴”拍品，拍卖公司会用很长时间运作，从宣传到上拍，至少需要三四个月，还有货款账期，稍微压一下，半年过去。


 他需要尽快回款，为明年的亚洲金融危机筹款，自然不想等这么长时间。


 其二，拍卖公司运作，李承绝对见不到购买藏家，而三人组公司以及李承本人，目前最缺的就是欧美顶级藏家资源，李承想要借助安格列斯的关系，面对面接触几位顶级藏家。


 这点心思，安格列斯很清楚，只是双方谁都不会说破。


 晚餐之后，双方聊到深夜，不仅达成三件苏盟皇家瓷器的合作，安格列斯更就《观梅赞》该如何运作，提出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


 不愧是黑市老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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