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在家也要卷
晚自习。
复读一班静悄悄的，平日里还有几个调皮捣蛋的，或者开小差的，今天都很安生。
没有人敢说话，哪怕偶尔有人说话，也都是讨论问题，几乎鲜有闲聊了。
这倒不是因为同学们的觉悟有了多么高的飞跃，而和当天的情况有很大关系。
一般而言，学生犯了错被停课，班主任一定会在班会上拿出来批一批的，最后再来几句“引以为戒”之类的话……然而闫慧琴只字未提鹏程。
她今天一整天都阴着脸。历史课上抽查背诵，有几个稍微没背会的都挨了一顿狠批。
平时里班主任可不会这样，看到背个差不多，最多皱皱眉，督促一句一定要背完整之类的，便会放过一马。
所有人都察觉到老班今天心情不是很好，都消停了一些。作为一个学生，未必要学习认真，但察言观色是必须的。
在老师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捣蛋，那是作死。
……
夏雨拿着铅笔，盯着数学一遍过上的最后一道填空题看了一会儿。
双曲线套了个椭圆，上面还有垂直和平行啥的，再手抖做条辅助线，就密集得字母都快看不清了。
人畜无害的少女欲哭无泪。
为什么这个世界要有解析几何这种东西啊呜呜呜……
还是问问副班吧。
她于是用铅笔往正前方的位置戳了戳，却传来一阵触空的感觉。
夏雨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鹏程被停课了。
她顿时有点失落。
副班是班里数学最好的，思路清晰得简直不像个人。如果有他帮自己的话，这道题一定很快就能出来吧。
可惜他走了……唉。
问问谁呢？
她四下张望，眨眨眼。周围所有人都在埋头写题。每个人看上去都有点烦躁。
其实这很正常，一个晚自习下来，你和数学题总得死一个。
坐在正前方的副班走了。
后桌那两位数学还没自己好，看样子还没写到这里呢。
问了左边的那位女生，她也不会。
右边的同桌……在睡觉。
她看了一眼坐在前面的彭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要不要问问班长？
彭浩的数学也挺好的，虽然每次都差鹏程一丢丢，但毕竟是两大卷王之一，随便吊打其他任何人没啥问题。
但是……但是……
她有点不敢问。
倒不是她害怕彭浩这个人，实在是和彭浩的性格有关系。
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偶尔崩出来两个荤段子……
一旦开始写题，彭浩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全身上下立刻被一种奇特的气场笼罩，双目浑圆，眉头紧锁，运笔如飞……看得人害怕。
万一打扰他，会不会被他吃掉啊……
要不还是算了问吧。
……
夏雨正发愁怎么能叫一下彭浩还不会让他生气，胳膊肘往前一滑，一不小心就碰掉了铅笔盒。
“哗啦——”
各种笔在地上散开，声音在寂静的教室中显得很刺耳。
彭浩皱着眉，扭回头来看了她一眼。
“对不起班长！我，我不是故意的！”
夏雨双手合十，小声道歉。
其实彭浩完全没啥情绪，皱眉只是他做题的习惯。看夏雨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反而有点纳闷。
至于吗？好像我要吃了她一样。
夏雨吃力地想把笔捡起来，可惜她手太短了，十根手指在低空扭来扭去，就是够不着笔。
她于是又尝试用脚去够，结果脚指头也只能伸到离地一厘米高的地方，望笔莫及。
看她四体投地未遂的模样，彭浩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帮你捡，我帮你捡。”
“谢谢班长！”
“没事。”
彭浩替她把笔从地上捡起来，一根一根拿在手里，然后又捡起铅笔盒，把笔一并放回了铅笔盒里，最后把铅笔盒搁在她的桌上。
夏雨又双手合十地小声道了一遍谢：“谢谢班长！”
彭浩点点头，扭回去学习了，夏雨这才想起来还有道头疼的解析几何没有解决。
眼看着彭浩就要再次进入卍解状态了，她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像第一次问鹏程问题一样，用铅笔戳了戳彭浩。
“还有事？”
彭浩扭回头来。
因为没有进入写题状态，他这次并没有皱眉，那张大脸配上有些疑惑的表情，还有点怪可爱的。
“班长，我可以问你道数学题嘛？”
夏雨给他指了指那页的最后一道填空题：“就是这个！”
“这……”
彭浩看着题，有点为难地挠挠头。
他确实做对了，但也是做得磕磕绊绊，到现在也刚刚勉强理清思路。
一般而言，这种半懂半不懂的题，给别人讲起来最费时间。
其实他有点不想讲……
“有不会的数学题，可以问彭浩。”
……
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响起了鹏大卷王的声音。
彭浩于是点点头：“我也是刚弄懂，我试一试吧。”
“好的好的！”
两人于是一块分析起题干来，不像是彭浩单方面地教，说到某个地方时，夏雨也会伸手提出自己的看法，倒更像是“讨论”。
夏雨虽然总体上没有思路，但她的心很细，发现了不少彭浩忽视的细节，彭浩推导出的思路她也记得很清楚，反而也帮彭浩理清了思路。
让两个人都犯难的题就这么被解决了。
最后，得出解的一刻，彭浩和夏雨兴奋地击了个掌。
“……”
全班同学的目光一下子把他俩包围。
两个傻蛋这才想起来还在上晚自习，赶忙收回了手，假装各自没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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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雨把自己的小手放在胸口上，脸蛋不知道为啥红红的。
怎么就会突然和他击掌呢？好奇怪……
而且还被那么多人看到了！要社死了呜呜呜……
彭浩也是一样的心情，满肚子都是羊驼。他只是兴奋于把难题解出来的快感，也没多想就跟夏雨击了个掌。
现在想想，这好像是彭大卷王第一次碰女孩的手……
“班长！”
身后又传来夏雨的声音。彭浩还纳闷自己为什么会想她呢，突然一下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像落进水里的猫一下浑身抖了抖。
“班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夏雨小声道。
“没事没事……”彭浩冲她摆摆手，“有不会的题也可以继续问。”
“好嘞！谢谢班长！你是个好人~”
“……”
虽然知道她是在夸自己，但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
不知不觉，彭浩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鹏程的桌面上。
十几个小时前，这上面还堆满了书和练习册，就像一座城堡——而现在，这里就像光秃秃的沙漠一样。
一向心里只有学习的彭浩也没心思继续写了，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发呆。
虽然两人上自习的时候都不出声，但其实心里会暗自较劲，努力用比对方更认真更投入的状态来学习……
“唉。”
不知怎的，他突然叹了口气。
“班长，你也想副班了吗？”夏雨又小声问道。
彭浩实诚地点点头。
“果然你们两个是真爱。”
彭浩：“？？？”
这也能磕？
“啊，不是。”夏雨吐着舌头给他解释，“是清清白白的那种！你懂吧？”
“……”
彭浩怀疑她是故意的。大家都看狗粮文，明明知道清清白白这个词早就变了味了。
“我也想副班。”
夏雨叹了口气，下巴靠在铅笔盒上，盯着空空的座位发呆。
副班人很帅，就算他什么都不干，往那儿一坐，也会天然吸引女孩子多看两眼。
更何况，他学习还好！每天上课都那么投入！
专心的男孩子真的超帅的。
而且，他还是个很温柔的人。
大部分人的晚自习都分为写数学和不写数学，只有鹏程例外，他写数学不但准确率高，而且快得离谱。夏雨其实知道自己问的题对他而言就是小儿科的送分题，但他还是会耐心地解答。
甚至一开始她不敢问的时候，鹏程还察觉到了她的窘态，主动搭话说，是不是有哪道题不太懂，他可以帮忙试一试。
仔细想想，其实来一班以前她就见到过副班了。报道的那个下午，她看到过鹏程在宿舍楼前和一个女孩子亲嘴，当时还以为他是什么二流子，敬而远之……
后来才知道鹏程是个宝藏男孩。
他的女朋友也好好看，比自己好看……唉，要是早些认识他就好了。
这样的副班怎么会被停课呢？
“我相信副班没有错。”
夏雨无厘头地冒出来一句。
彭浩正发呆呢，无意间听到，也看了她一眼。
“啥？”
“我说，我相信副班没有错！”
夏雨又用很认真的表情重复了一遍。
“认真做你的题吧，下礼拜一还有月考呢。不用担心他。”
彭浩轻轻撇撇嘴，用中性笔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这也算是给身为同桌的自己一个答案吧。
不用担心鹏程，鹏程有一颗真正强大的内心。不管遇到什么，他都会站起来。
没准他现在就在家里卷呢。
好啊，别以为你背着我偷偷卷，我就会放松警惕。我也卷起来！
彭浩继续开卷。
夏雨被敲了一下头，正回味着，转眼间就看到彭浩背过身去。
居然敲人家的头。
少女轻轻噘起嘴，伸出粉嫩的拳头，也不轻不重地在彭浩背上砸了一下。彭浩知道这是对自己敲头的反击，没有反应，接着做题。
夏雨咂咂嘴，收回拳头。
这个卷货。
这俩同桌简直是天生一对，一个比一个的卷。
夏雨支起下巴，也准备写题，不知怎的，看着那个宽大的背影，突然偷笑了笑。
班长也是个专心的男孩子。
他也挺帅的！
……
“阿嚏！”
正码字的鹏程打了个长长的喷嚏，搭在键盘上的两手一哆嗦，敲出来一串乱码。
有人想自己了？
一定是彭浩这家伙，人都走了他还要跟他比谁卷。
这个卷货。
鹏程皱皱眉，把乱码一个一个删掉，在章节末尾敲上两个小点点。
嗯，这才对。
收工。
鹏程长出一口气，从沙发上起来。
“饭好了没？”
写完以后，鹏程伸长脖子，问道。
“哟，今天想起来要饭饭了？”
洛悠从厨房里探出半颗脑袋，促狭地看着他。
鹏程并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眼神无辜，像个小孩子。
虽然是恶意卖萌，但居然也有点可爱。
“好啦，刚出锅，还热着呢。”
洛悠把蒸好的馒头端上桌馒头的麦香味和土豆丝的菜香味混合在一起，明明是简单的食物，却格外诱人。
鹏程搓搓手，来到餐桌前坐下。
“快吃吧快吃吧。”
洛悠掰了个馒头，塞到他手里。鹏程一把抓过，却因为烫，在手里倒腾了好机会，最后干脆用嘴叼住了。
洛悠被他的洋相逗得咯咯直笑。
鹏程甩一甩被烫的有点疼的双手，这才拿起馒头，就着土豆丝大口吃起来。
“看你的样子，是心情好点了？”
洛悠一边吃，一边问道。
受到隔壁幽幽姐的影响，现在洛悠吃饭都是小口小口的，一口饭要嚼十多次才咽下去，和以前狼吞虎咽的样子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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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是鹏程，只要是她做的饭，他都会像没见过饭一样大口大口地吃。
她就喜欢看他大口大口地吃。
“本来……我还挺郁闷的……”
鹏程一边动着嘴巴，一边从牙缝和馒头缝里挤出几个音节。
“但吃了这么好吃的饭，郁闷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
“就你会说话。”
洛悠轻哼一声，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塞进他嘴里。
鹏程虚嘴以待，像等待投喂的幼鸟，待土豆丝进嘴时就合上嘴巴，发出上下牙碰撞的咯嘣声。
“那你等会儿去洗碗。”
“啊？”
“啊什么啊。”洛悠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今天为了哄你，我都做了那么多了。”
“有吗？”
鹏程故作疑惑地歪歪头。
“你，你不认账是不是！”洛悠的小手bang一下拍在桌子上，“我给你抱了，还亲了你两嘴，还给你捏手，还把我的薯片拿出来给你吃，还……”
说着说着，洛悠说不下去了，越说脸越红。看鹏程居然露出坏笑的表情，嘴一噘，不理他了。
“那我用亲亲支付。”
鹏程死皮赖脸地把嘴凑了过去。
“反正你得洗碗。”
洛悠把他的脸推开。鹏程本来挺帅的一张脸，被手推着以后显得扁扁的，丑亲丑亲的。
洛悠乐了，另一只手也推上去，把他压成了大脸怪。
鹏程让她玩弄自己的脸，也觉得挺快乐的。
“好啦，说正事吧。”
洛悠收回了手，眨眨眼睛，“这一个星期，你打算怎么办？”
“在家学。”
鹏程撇撇嘴，“反正我暑假就是在家学的，又不是离了二中我就学不了。”
“嗯，说得好！”
洛悠拍拍他的肩膀，“加油！卷死他们！”
鹏程点点头：“嗯。而且……我也想好了。”
“想好了啥？”
“以前半天复习，半天码字，总能沉浸在自己的节奏里，虽然累，但是却很舒服……开学以后却反而力不从心，累得浑浑噩噩，还没啥效果。”
鹏程看着洛悠的眼睛，喃喃道，“这一个星期，我还是要每天码字。也不往多写，细致地写好四千。然后其余的时间用来学习……”
洛悠坐在对面，也笑盈盈地看着他。
“想好了，那就去做。不用征得我的同意。”
她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脸庞上。
“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你一起面对。”
“嗯，谢谢。”
鹏程亦轻轻亲吻她的手。
……
“所以，我不想洗碗，能不能……”
“次次次次——”
“嗷嗷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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